集团一共七位董事，散居各国，控制着几大经济体命脉。如同李进一样，他们都不大露面，但谁都知道，作为天塔集团董事，必然是抬手之间就可以改变世界经济秩序的人。
李进主持的会议，杨健并没有参加，看来，他的确是应该退出董事会了。
出乎谢婧意料的是，述职报告进行得很顺利，各位董事都没有提出为难的问题，最多的就进程提出疑问。
述职报告结束，参加集团高层聚餐会的时候，谢婧仍是没有见到杨健的出现，倒是见到了袁洪，一身的灰色西装颇为得体，身上的白色体毛看起来也不是那么的醒目，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小屁孩，看上去不过十二三岁，粉红色花花公子外套，看起来有几分福娃的感觉。
作为在这种场合看到小孩子，谢婧颇感意外，想来必定是那位董事的儿子，小小年纪就举止得体，将来必定不是凡人。
聚餐会还没结束，一名工作员就小声俯在谢婧耳边：“老丹董事想单独会见你。”
谢婧看过公司董事资料，老丹姓老名丹，尼泊尔人，现居奥大利亚，据说经营着一个农场，平时日出而作，日出而落。过着农夫的生活。但谁都知道，这个农夫几乎控制着整个东亚的生物产业。
姓老的人极少，加上他为人又较为和善，刚才的述职报告会上一直慈目善目，好几次为谢婧解围，看来他对谢婧印像不错。
谢婧举起酒杯，遥遥向老丹表示了一下敬意，老丹满脸笑咪咪地点头示意，随后转身进了电梯，谢婧不疾不徐地跟了进去。
老丹伸出了臂弯，谢婧淡淡一笑，轻轻挽了上去，宛若一对老夫少妻。
电梯再打开的时候，己是青青草原，谢婧来过这里一次，空气很好，阳光也特真实迷人，有种心旷神悦的感觉，两人找了一张方桌坐下，待者不一会端来一瓶红酒轻轻开好倒上。
老丹举了举杯子：“四十年的干红，我亲手酿的，你尝尝。”
谢婧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轻泯了一口，一股清凉直入心菲，竟然有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
“我不大懂酒。”谢婧显得有些拘束：“但真的很好喝。”
老丹长长地躺在身椅上，攸攸地闭着双目：“还是老李会享受啊，在这么高的地方还弄这么个地方，真想得出啊，好地方啊，每次我来了就不想走了。”
谢婧不由一笑，表示了谢意：“谢谢您刚才为我解围，要不然恐怕要出丑了。”
老丹摆了摆手：“他们这些老头子，就喜欢为难年轻人，别在意，我详细看过你的项目，说实话，我是支持的，我也有一帮生物医学团队，他们都看过你的理论报告，认为是可行性非常高，所以，你做你的，要顶住别人给你的压力，不求进度，但求质量。”
“谢谢你老理解支持。”谢婧站起身来，举着杯子走在草地上，轻饮着干红，细细地感受着青草轻微的呼吸。
“每一次到了这个地方。”谢婧说：“就感觉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老丹慢慢起身，自己倒上一杯：“你认识杨健不？”
谢婧微微一怔，她知道与老丹的谈话慢慢进入了实质：“上次我们就是在这喝的牛奶，刚挤出来的，纯天然。”
“他原来是董事之一。”老丹拍了拍椅子示意谢婧坐下：“想不想知道他为什么退出？”
谢婧摇了摇头，她不想掺与这种权力的争斗：“不明白，但我也不想知道，我是个搞技术的，知道太多了恐怕没好处。”
老丹呵呵一笑：“年纪轻轻就懂事不惹是非，有见识，但是我还是想让你知道，这不是权力的争斗，而是理念的冲突。”
“理念的冲突？”谢婧表示不解。
老丹点了点头，从怀中摸出一个白色药瓶放在桌上慢慢打开，从里面倒出了几料看上去是胶囊一样的物品。
老丹摊在掌中：“这是我制的基因改良成品，长斯服用可以有效延缓衰老，据二十年临床统计，可以延缓人类细胞组织衰老达30%。”
谢婧不由猛然一惊：“30%！”她取了一粒放在手中细细观察：“太惊人了，这......这......这不大可能吧。”
老丹笑了笑：“奥州有五十个癌症患者接受临床医疗，其中重度患者32名，现在存活期全部超过了二十年，其中年龄最大的己经超过113岁。”
谢婧感觉不可思议：“这么伟大的发明，你老为什么不公布?”作为学者，她很快想到了另一个层面：“有没有出现副作用？”
“有。”老丹似乎并不避讳这个问题：“他们的智力水平提高了20%。”
“这是副作用？”谢婧表示不解
老丹点了点头：“经过长达20年时间的临床测试，我意识到，这种智力的提高并不是好事，更多的是他们的犯罪智商提高的，也就是说，这种药品提高的是人性恶的一面，他们犯下的罪，你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逻缉之严密，构思之精巧，远远胜过一个优秀数学家。”
“科学就是一把双刃剑。”谢婧轻叹一声：“解决了一些问题，另一些问题就出来了。”
“杨健强烈要求我强这种药投向市场。”老丹接着说：“但我没有同意，经过数据模拟计算，这种药一旦投入市场，五十年内，人类将变成犯罪的机器，而且越恶越活得长寿，一百年之内，人类人口将锐减到六亿，但寿命将会提到平均160岁。”
“于是，他就退出董事会了？”谢婧问。
老丹点了点头：“他们做事有点急功近利，知不知道我对说这些的意思？”
谢婧感激地点了点头：“谢谢您老的提醒，如果做不到零风险，我愿意放弃我的项目。”
老丹拾起杯子浅浅地轻涰一口，若有所思地望着谢婧：“记住，要在利益面前保持清楚的头脑，对于你来说，唯一的立场是人类的存活，安全的存活。”
“如果出现不可控风险，我愿放弃一切。”
老丹又慢慢地躺了下来，缓缓地说：“我分析过你的实验进度，比我的完善，比我的精密，照这样做下去不会出问题，真正的问题不是你的项目，而是其它人，我提醒你，你的项目能造福人类，但一旦用错了，就足以毁掉人类，其中包括你。”
谢婧起身深鞠一躬。
老丹微微眼开双眼，显得有些云淡风清，递了一张名片过来：“如果有人强要你加大进度，你可以直接找我，不用理他，其中包括李进。”
“谢谢老人家。”谢婧又深深一鞠。
回到办公室，自然免不了同事们围上来打探情况，谢婧也懒得应付，简短地作了一翻介绍之后就把自己关在洗漱间，正巧的是，电话又来了，打开一看号码，原来是林大城打来的。
谢婧立即放在耳边：“林队，有事？”
林大诚很简捷：“出来，我在梅迪亚中心服装发布会等你。”
“好”
一路匆匆赶到梅迪亚中心六楼，服装发布会正进行得如火如荼，谢婧找到了林大诚并坐在了他身边，林大城取出一把钥匙交给谢婧：“这是阳明大酒店46层402房的钥匙，服装发布会还有两个小时，你抓紧时间过去查一下，我在这里盯着”
“我去.....做贼？”谢婧感到不可思议。
林大诚看了她一眼：“那种地方你去方便，我的部下一个个跟杀猪似的，进去了就让人怀疑，今天这是最后一场发布会了，我看了通告，脂如雪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一定要抓住时机。”
他拍了拍谢婧的肩头：“放心，就算出了事，我把你捞出来。”
谢婧瞪了他一眼，一咬牙：“算了，就做一次贼，你别指望我下一次再这样啊。”
林大诚连忙致谢：“没下一次了，我保证，就这一次。”
果不出林大诚所料，谢婧一路很顺利地就到了阳明酒店46层，谢婧本来就气质高雅，穿着得体。出现在这种场合任何人几乎都不会对她产生怀疑。
虽然这里比不出天塔集团的宏伟，但也别具一翻风味，暧色调搭配给人一种温暧的感觉。
也许是整整一层都被包下了的缘故，这里空空荡荡，除了一两个打扫卫生的保洁员，基本上就看不到人，甚致连传说中的保镖也看不到一个，想来应该是贴身保护脂如雪去了。
顺着门牌号找到402房，掏出钥匙打开房门，出乎谢婧的意料，房中虽然宽大，但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豪华，这是一个家居套间，外面是客厅，里面是主卧与客房，摆放显得简洁雅致，素色的家装套具，墙上简洁的黑白装饰画，水墨花瓶，无不在展示主人的淡雅品味。
走进主卧，除了淡淡的清香之外似乎还有一种莫名的味道，像是绿叶，又像是青草，窗前摆着一幅画夹，一旁的素描纸上绘满了各式各样的服装与人体，看来是出门得匆忙，这些东西来来不及整理。
虽然是做贼，但谢婧竟没有紧张的那种砰砰的感觉，相反，她感到的是淡泊与宁静，这个房间很符合她的口味，若不是做贼，倒真想躺上一觉。
细细扫视了一圈，没有发现有价值的东西，来到客房，单人床己经被挪到了靠墙的一侧，余于的大面积空处则摆放着一个竹制架子，架子上稳稳当当地放着一个竹制簸箕，谢婧下过乡去过苗乡，这种簸箕在城市不常见，但在农村却是居家必备的物品，常用来盛放一些阄制食品。
簸箕里盛满了桑叶，那种淡淡的莫名清香应该就是桑叶的香气，奇怪的是这些桑叶并不是青绿色的，而是金黄色，一张叠着一张，看上去就像一层薄薄的金片，金色桑叶上正蠕动着几条肥胖胖的桑蚕，正在懒洋洋地嚼食着桑叶，与金色桑叶一样，这几条蚕也与叶子一样，也不是绿色的，而是金黄色的，肥嘟都的身体看上去就像滚动的金元宝。
金色的桑叶，金色的桑蚕，谢婧是学生物学的，但在她记忆中找不到一种能与之相匹的物种。
唯一能解释的是，这些蚕与桑叶都是基因改良的产品，
簸箕的另一侧，横放着一具木制品，两个轮子连着一个架子，作工非常精细，木料看上去也是上品金丝楠木，应该有些年头了，表面都有了厚厚的一层包浆。
根据自身知识判断，这是一辆纺车，现在社会这种纺车基本上己经绝迹了，就算偏远的农村也几乎看不到。谢婧只有一次在云南丽江那面看过民俗表演上见过类似的纺车。
莫非，这位名满全球的设计师脂如雪还在用这种近似原始的纺织工具？
谢婧感到不可思议，蹲下身来细瞧，纺车车轮上似乎还残留着半截残丝，谢婧大脑中立即闪过案发现场那滩神秘的玻璃水，经检测里面正含有蚕丝成份。
谢婧伸出手指，轻轻取下半截残丝放在掌中细细端祥，叶是金色的，蚕是金色的，连蚕丝也是金色的。
细心将残丝包好放在包中，谢婧又四下扫视了一圈，应该不会再有什么新的发现了，现在唯一要做的是赶紧回去鉴定这截残丝的构成成份，与残留在玻璃液中的是否一致。
与来时一样，离开的时候也没出现什么意外，唯一让谢婧感到有点意外的是在出酒店的时候迎面遇上了一个女人，那名女人很漂亮，远远看上去有几分与脂如雪相似，只有细看才发现两人有些不同。
但两人的身材，面貌，皮肤以头发都极其相似。
谢婧不确定脂如雪是否有姐姐，但如果这两人出现在一起，一定没人怀疑她们是姐妹俩。
她的行色很匆匆，镇定的面容下面掩藏不住一丝焦虑的神色。
望着她匆匆而去的背影，谢婧心中突然涌起了一种忐忑不安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