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饭菜并不丰盛，但很实在，郭豪不好意思白吃人家的，特地在镇子里弄了半只羊肉，几人一边喝着一边聊。
郭豪取出档案中的照片递给所长：“老弟，依你的经验，这是什么武器造成的。”
所长沉思了一下：“大砍刀，我们这边农村有用这种刀的，但这个伤口太深，我们这边的大砍刀很钝，要砍成这样不容易。”
“对了，这边民风如何？”郭豪又问：“有没有练武术的传统习惯？”
所长点了点头：“有，这边的回人很多都有练武的习惯，过年时耍的那个青龙刀那叫漂亮，我有次试了一下，他娘的，提不起来，最少有四十来斤。”
沈波插口：“回族武术大多是偏向力量型的，清朝武举考试就有耍大刀这一项，回人强项。”
郭豪举起杯子：“干一杯，大老远的来这里，就是缘份啊。”
所长也连忙举起杯子：“干，干。”
回到旅店，郭豪取出了档案一页一页地细看，沈波不大看得明白这些玩意，郭豪就让他在网上多搜一些回族武术与回族武术家的资料。
忙了小半晚，沈波拍了拍电脑：“整了不少，真别说，回族武术还不少，用刀的高手也很多，当年马步芳兄弟与马本斋都是用刀高手，对了，还有那个出了名的大刀王刀，那把刀那叫历害，就有野史上说，八国联军入侵北京城时，大刀王五一刀就将一名洋兵劈成了两瓣。”
“是啊。”郭豪点了点头：“我留神了一下，这里的人臂部腕部肌肉都很强健，看来大刀的确有可能造成那种伤口，但青铜残留与红色粘土怎么说？”
沈波怔了一下：“青铜大刀啊。”
郭豪呵呵一笑：“得，等你那天发大财了，再慢慢去弄一把青铜大刀得瑟得瑟。
“你整了半晚上了，看出点眉目出来没？”沈波问
郭郭抽出几照片：“尸检报告都差不多，伤口有出入但不大，相同的都有青铜纤维残留，伤口有大量粘土粉尘，经检则是粘度极高的红色粘土，这说明凶手应该是用得同一把武器，伤口相似度很高，极有可能凶手只有一个。现场取样报告，现在的土质与伤口土质不符，差别很大，初步断定可能是第二现场。”
“豪哥，你认为武老板为嘛叫我们来查一桩刑案？”沈波屁股挪了过来，拈起了张照片低头沉思。
郭豪看了他一眼：“你以为这真是一件普通刑案？”
“难道不是？”沈波表示不大认同
郭豪苦笑了一下：“目前为止，我所知道的681经手的案件都是永远不能公开的大案。”
这点沈波倒同意：“那豪哥认为这件案子有那点与一般刑案不同。”
郭豪思索了片刻：“青铜与红土。”
次日一早两人在派出所所长与两名警察的陪同下来到案发地址，所长详细地介绍着情况：“这里离镇子较远，有六公里，人家也不多。住得较为分散，西南方向就是骊山北麓，据我了解，有盗墓的曾经试图从这里打洞进入皇陵地宫，我们一路上看了的那些大大小小的破洞就是，但没有听说过有成功的，我问过地质学家，这山中央是硬质的玄武岩，一般人打不进去”
郭豪沿着现场来回走了几遍，蹲下身来细细地捏着泥土，甚致脱下外衣连钻了十来个地洞，出来的时候就跟一泥猴子似的，所长对郭豪的敬业精神很是感动：“本来我们也想钻进去瞧瞧的，但这些洞我们见太多了，盗墓的都是有经验的，挖一定深度看土色就知道能不能挖进去，再加上那几天下雨，所以我们也就没钻进去，都是死洞吧？”
郭豪点了点头：“都是死洞，拍了拍粘在手上的呢土，对着日光细细一瞧：”这有点像红色粘土”
所长连连点头：“估计再挖进去点就是红色粘土了，我们这边以前有一家砖厂，就是在这里取的土，十多年前的事了，现在没人要那种红砖了。”
郭豪若有所思地看着山体：“山那边就是兵马俑博物馆吧?”
“是，是”所长连连点头：“就是皇陵，距离这边直线距离不到一千米”
郭豪点了点头：“收兵。”
中午正吃晚饭时所长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脸色一片惊慌：“又发生命案了。”
郭豪与沈波不由大吃一惊，两人一把扔下饭碗跟着所长上了警车。这次案发地址离上次的并不远，就两个小山丘二十来分钟的路程，死者一名，穿着很有档次，品牌休闲装，连鞋子也是专业登山鞋，看样子不是本地农民。
伤口与上次的也极为相似，一刀自颈部劈下，一直拉到肋部，肋骨都断了几根，劲部流出的血好大一滩，把黄泥都染红了一大片。
郭豪用小刀掀开切口肉皮，蹲下身细细观察，发现切口隐隐有肉眼可以看得见的泥土粉末。
难道，这个凶手在杀人之前，有习惯将刀先在泥土上抹一遍？如果是这样，那刀口的泥土应该与现场一致，这不大符合常理。
“送市刑警队进行尸检，我要详细报告。”
所长连连点头：“我己经打电话通知他们了，估计就要来了。”
回到派出所，市刑警队的人就来了，这桩案子他们一直在跟进，但一直没突破，听说部里直接派人来了不由一惊，在验证了郭豪沈波二人证件的真实性之后刑警队长连忙表示欢迎，但又委婉抱怨上面来人也不通知他们一声。
郭豪表示了欠意，连忙表明来意：“我们的重点不是查刑案，而是查一件国宝的下落，这是受国家博物馆的委托，属于机密，所以，就没有打扰你们。”
队长一听到机密，连连打住：“我懂，我懂，我就说嘛，部里怎么会过问刑案了，怎么，这件案子有国宝有关？”
郭豪点了点头：“恕我不能说得太多，你知道规矩。”
队长连连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你要配合就叫我们一声，保证绝不多问。”
郭豪表示了谢意：“我明天就要这具尸体的验尸报告，重点是伤口内部的残留物体，你们抓紧点时间。”
“行，行，没问题，你是在这里呢还是跟我们回市里？”
“我还要在再里多查访一下，明天传真给我就行了。”
“好好，”队长连连点头：“有时间来局里叙叙啊，兄弟作东。”
郭豪连连致谢：“一定一定。”
下午的时候郭豪在镇里找了一洛阳铲，带着沈波，再次直奔案发现场。
“豪哥，你到底在找嘛？”沈波一脸的浆糊。
郭豪瞅了他一眼：“想不想当警察？”
“俺现在不就是警察了嘛?”沈波一脸的不解。
郭豪呸了一声：“你这个破警察，与你那个破军官一样，抖不出去的，武老板那天不爽了，一脚就把你蹬了，不如现在多磨练一下，说不定将来真能混上警察。”
沈波连连点头：“是是是，我怎么没想呢，现在是要多练点武艺了，免得被人家一脚蹬了还得回老家修地球。”
郭豪找了个地洞，将洛阳铲递给沈波：“钻进去，钻到最深的地方，用这铲子铲点泥巴出来。”
沈波一咬牙，脱下了外衣，拿着铲子就钻了进去，一边钻还一边嚷嚷：“豪哥，将来我转正的时候多给我美言几句啊。”
郭豪一屁股坐在一旁草地上，抽出香烟点上，一边吐着烟圈一边乐：“行，行行，美言那是大大的......”
接连抽了两支烟，沈波才一头泥土地爬了出来，抖了抖身上的泥土，将洛阳铲交给郭豪：“我可是爬到最深处了，这铲子真不错，取呢土方便，一捅上去就成，豪哥，这洛阳铲该不会就是用来做这活的吧？”
郭豪取下铲子上的泥土放入塑料袋中：“说对了，这东西就是用来盗墓的，测土质松疏深度。”掏出一块抹布将铲子抹干净，又指了指另一个洞：“那一个洞，也去整一铲出来。”
沈波白了他一眼，无奈地提起铲子又钻了进去。
整整一个下午，沈波连钻了九个洞子，最后一次出来的时候己经是一条泥猴，将铲子交给郭豪，一跤跌在草地上就不起来了：“这次打死我也不去了，大不了这个警察老子不当了。”
郭豪依旧取下泥土放入袋子中，突然两眼一亮，又两指细细地捏了捏手中的残泥，残泥很干，很松散，一捏就散。
郭豪一把提起洛阳铲：“行，你休息下，这次我去。”说完一头钻进了地洞里，沈波一脸的不解：“大哥，这个洞刚才我钻过了，你还钻个屁啊。”
郭豪爬了不久就见到了底，掏出手电筒照了照，果然没有路了，用手试了试土质，又捏了捏，接着用力一铲捅了过去，扑的一声轻响，拥进去很深，郭豪又试着转动了两下，土质很松散，似乎还夹杂着石块，得出一个结果，这个洞是人为堵上的，这个洞一定是通向某处，只不过所被人发现，所以用泥石堵上了。
郭豪奋力地用手刨了起来，再用铲了捅，连搞了半个小时，终于刨出一个小洞，爬在洞口用手电照去，黑压压的一片，没有尽头，看来这个洞短不了。
郭豪沿原路爬出洞口。坐在地上沉思。沈波问：“我刚才都钻过了，你还钻什么啊？”
郭豪指着洞口：“记住这个洞口，用手机拍下来，拍远一点，要有明确标识物。”
沈波点了点头，掏出手机跑到远处连拍了好几张，郭豪接过看了看：“行，还不错，有明确的大岩石，就算这个洞被堵了，这个位置还能找得到。”
沈波疑惑地望着郭豪：“豪哥，你发现什么了？这里面有宝？”
郭豪取代几袋泥土，取出最后一袋：“你没发现这一袋与那几袋不大相同？”
沈波接过袋子细细瞧了一下，又对比了其它几袋：“没什么大的不同，就是那些是一大砣大砣的，也有散的，但有水分，结得很实，这一袋有些杂石，干燥，泥土一捏就散成粉末，这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郭豪拍了拍他脑袋：“好好想想。”
波想了半天，恍然大悟：“这个洞口是人为堵上的？”
“对喽，”郭豪呵呵一笑：“你就慢慢学着吧，当警察是要动脑子的，不比写小说画画，会想就成。”
“呸。”沈波啐了一口，又想了一下：“豪哥？那里打通没有？这个洞有多深。”
郭豪摇了摇头：“堵得太长，只掏出了一个小洞，要想全打通，估计要花时间还得请人，所以我叫你先做好标记，就算有人堵了洞口我们以后也还能找到这个位置。”
沈波连伸大拇指：“老警察就是老警察。老谋深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