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出楼房,扑扑两声沉沉的闷响便传入耳中。黄玫连忙做了个手势,两名警察一左一右冲了出去,正看见两人躺在水泥路上,四肢微微颤抖,口中己没有声音,看样子不是昏了过去就是坠楼而亡,正是负责制高点的两名卧底,由于没有任何报警行为,想来是三人一起遇袭,另一人可能己经遇害,只不过没有掉下来。
两名卧底连忙退回楼内,身后就传来了枪声,接着有人倒地的声音,黄玫连忙挟着谢婧转到墙角,呯呯两声传来,又有两人中弹倒地。
一名白衣人手执梅洛克大口径手枪径直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开枪,每一次枪响都伴随着一声惨叫,走到楼中,只剩下黄玫与其它三名警察未中枪。被白衣人强大的火力死死地压在墙角。
楼上脚步声传来,一名蓝衣人挟枪缓步步下楼梯,呯呯呯三声枪响,又有三名警察中枪倒地,黄玫连开了四枪,但对方火力太猛,完全被对方压制。黄玫心中大乱,同伴八名都己倒地不醒人事,楼上楼下都有极为历害的杀手一步步靠近。
黄玫一把将谢婧挡在身前,将枪抵在谢婧头上,大声叫了起来:“再走一步我就杀了谢婧。”
白衣人停住了步伐,手一枪,将枪扔在地上:“你出来,我们好好聊聊。”
黄玫扯着谢婧连退了两步,向楼上喊了一声:“你再不扔枪,我就开枪了。”
“咣当”一声轻响,一支黑乎乎的格洛克扔了出来,接着一名蓝衣青年高举双手起了出来:“有事好商量,先放了谢总。”
黄玫额头上不断渗出汗珠,用枪一指蓝衣人:“退到那边去,跟他站一起。”蓝衣人点了点头,转过墙角,走到了白衣人身边。
白衣人上前走了两步,慢慢站定身体,看了看地上的尸体,轻叹一声:“日游,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冥司十殿待你不错,你为什么要背判他们?”
黄玫脸上肌肉剧烈抖动,连忙握紧枪,尖叫了起来:“别动,再动一步我就开枪了。”
白衣人小退了一步,连忙举起手:“别激动,别激动,千万别走火了。”
蓝衣人笑了笑:“日游,你放过谢总,我们保证不动你,否则,从那来的,回那去,我保证冥界十司不会放过你。”
黄玫哈哈一笑:“当我是小孩啊,只要谢婧在我手中,你们谁也不敢动我,我要是真放了,才真的是死期到了。”
白衣人轻叹一声:“我们给过你机会了,别怪我们不念旧情。”话未落口,右手一抬,谢婧猛然离地而起,蓝衣人飞身纵出,一把抱过谢婧,脚在墙面上借力一蹬,一个翻滚滚到了阳台外侧。
同时白衣人飞身扑上,一掌重重地压在黄玫头顶,口中念念有词:“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黄玫一声凄历的惨叫,手枪咣当落地,双目泛着红光,脸上肌肉扭曲变形,头顶缓缓冒出一丝黑气。
白衣人手捏剑决,飞快地变换着指决,大喝一声:“疾。”
黄玫大叫一声,全身抽蓄,如发羊颠疯一般,瞳孔突起,布满了血丝,口一张,一股浓浓的黑烟便直喷而出,随着浓浓的硫璜味传来,浓烟中隐约可以看到扭曲挣扎的火光。
长长的浓烟如蛇一般急速穿过楼道,在水泥路面上剧烈地翻滚,然后头一扬,一头扎入了地下,消失无踪,连一丝烟尘也没有留下。
黄玫双眼翻白,瞳孔上的血丝一点一点消退,昏了过去,直挺挺地躺在楼道上,人事不知。
白衣人俯下身体用力地按着她的人中,好一会才缓缓睁开双眼:“.......这.....这是.....那里?......你是.....谁?”
白衣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脸:“恭喜你又做回人了。”
谢婧全身发抖,惊恐地看着二人,连退了好几步退到阳台角落:“你们别......过来......你们别过来......”其实谢婧见过白衣人吕东与蓝衣人南采,但这时她神经己近似崩溃,竟然似乎完全不认识两人。
吕东轻叹一声:“谢总,我们是来救你的,我们见过,我叫吕东,他叫南采。”
谢婧双手抱头剧烈地摇晃,声音己近似声嘶力竭:“我不认识你们,我不认识你们。”
吕东看了一眼南采,南采会意地点了点头,身形一闪,瞬息之间己到谢婧身边,一掌轻轻拍在谢婧头顶,谢婧轻哼了一声,身体一软,昏倒在南采怀中,南采一把将她扛在肩上走出楼房,回头看地吕东一眼:“你收拾那几个。”
再次醒来的时候,眼前晃着明晃晃的白炽灯,谢婧似乎很熟悉这种环境,用力睁开眼睛,支起身体像四周打量,身上的被子带着淡淡的消毒液味道,天花板上两盏白炽灯投下柔揉的光线,背部有些硌人,侧身一看,原来是医院常见的那种急救设备,低头一看,被子上有一排红字:“阳明市第一医院。”
门名脚步声传来,吱丫一声轻响,一只粗实的大手拉开了门走了进来,一身笔挺的警服,正是高成功。
谢婧努力直起身来:“高局,我怎么来的这里?”
高局轻轻拍了拍她的头,轻叹一声,拾了根登子慢慢坐下:“幸好你没事,可真是吓死我了,我答应过郭豪要看好你,差点就没法交待。”
谢婧努力回想昏前的事情,心中一酸,轻泣起来:“对不起,高局,我没能带他们出来,他们死得好惨。”
高局拍了拍他肩头:“他们都没事。”
谢婧一怔:“我亲眼看见他们死的,死了一地。”高局轻轻一笑:“是天塔集团的吕东送他们过来的,他们中的是强效麻醉弹,天塔集团并没有下杀手。”
谢婧感到不可思议,愣了半天:“那黄玫呢?”
高局回答:“黄玫就在你隔壁,她没记忆了,所能记得的就是刚从学校毕业的以前。以后的都想不起来了。”高局轻叹一声:“也许这样也好,这孩子是生物学硕士,让她做警察委屈了她,我己经打了报告,上级己经同意她转业。”
“其它人真的没......死?”谢婧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高局笑了笑:“真的没事,他们就在二楼休养,身上都有伤,但无大碍,你好些就能去看他们。看来天塔集团这次是手下留情了,不然,市局一摊子全得完蛋,十二条人命,谁负得起这个责。”
谢婧撑起身体来:“我现在就得去看看他们。”
高局站起身来:“我扶你去。”转身向外招了招手,两名警察走了进来,一左一右搀起谢婧,谢婧其实伤并不重,主要是精神上受到了创伤,右腿踝关节崴了一下,伤了点筋骨。
来到隔壁病房,谢婧爬在门上的小窗往里瞧,黄玫似乎还未醒来,胸部平缓地起伏着,显然是还活着的,谢婧轻缓一口气,她其实并不恨黄玫,黄玫这小姑娘活泼好动,学识专业,长得乖巧很讨人喜欢,在公司人缘不错。谢婧对她印像挺好,正打算提拨,后来虽然出现了不可预计的事情,但谢婧这个人历来都是站在别人的位置上思考问题,她理解在当时极端情况下黄玫对自己的所做所为,因为只有那样,她才有机会活下去。
“医生说了。”高局轻轻开口:“脑部受到创伤,导致部份记忆永久缺失,她的生活要重新开始了。”
“希望她能有个美好的开始。”谢婧静静地望着熟睡中的黄玫,她亲眼见到那股令人心惊肉跳的黑烟从黄玫口中直喷而出,她不明白那是什么,作为一名职业法医,她无法以自己的科学理论来解释,她不打算将看到的黑烟告诉高局,那样也许会毁了黄玫一生,好在当时其它人都己经昏迷,想来吕东与南采也不会对警方说及此事。“
“我能进去看看么。?”谢婧问。
身旁的医生点了点头,推开了门:“她很疲备,呆的时间不要太长。”谢婧感激地点头示谢,缓步来到黄玫身边,谢婧轻轻坐在床沿,黄玫的脸部很漂亮,圆圆的弧线,红红的小脸,令人想起红苹果,谢婧拭了一下她额头,有些发烧,黄玫慢慢睁开眼睛,看了看谢婧:“你......是谁?”
谢婧淡淡一笑:“我是医生,让我看看你的眼睛。”谢婧拨开她眼睛细细打量着瞳孔,又让黄攻吐出舌头看了看,拍了拍黄玫的额头:“有点发烧,好好静养。”
黄玫看了她一眼,弱弱地问:“我是怎么到这里的?我昨天才参加毕业典礼,对了,我的同学们为什么没来看我?”
谢婧温柔地看着她:“你需要休息,是我叫他们先别来打扰你的,再多待两天就行。”
黄玫点了点头:“喔,我就说嘛,他们没那么没良心,刚一毕业,就不认人了?”
谢婧站起身来:“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就叫我,我就在隔壁。”
“好,谢谢医生。”
从病房里走出来,谢婧不安地看了高局一眼:“她神智正常,没有异样,但记忆的确消失了一段时间,我们得想个办法。”
高局点了点头:“谢医生,这是你强项,我们真没办法。”
谢婧轻叹一声:“我慢慢想吧。”
两名警察又扶着她来到二楼,三人一间的病房,八名警察占了三间,谢婧陆续细细了解了一下他们的伤势,果然没有大碍,谢婧提着的心终于放入了怀中,八名警察感觉很对不起谢婧,但谢婧没放在心上,她明白他们在当时极端情况下没有选择。
高局扶她回房的时候一路详述着细节:“死了三名警察,据天空之城提供的情报显示,有两名是是国外情报机构害死的,他们显然是想把水搅混从中谋利,天空之城的情部太复杂,远远超出了我们市局所以承受的范围,昨天我收到了国安部的命令,他们全面接手该案,我们的人员全部撤出。”
“还有一名是在生态摸拟区被大蛇咬死的。”谢婧问:“他们没对你说?我可是亲眼看见的。”
高局摇了摇头:“现在他们还在住院,都没有上交报告。”
回到病房,谢婧淡淡一笑:“高局先回去吧,我没事,休息两天就可以了。”
高局点了点头,指了指身后两位警察:“我让他们两位在二楼值班,这里我们的伤员太多,我放不下心,你有什么要求就直接找他们。”
两名警察连忙掏出名片递上:“谢医生,我们就在二楼,你有事就直接打我们电话就行了,别下来,你腿不好。”
谢婧接过名片:“谢谢你们了,谢谢高局。”
高局走后,谢婧静静躺在床上回想着这两日的记忆,她确定吕东与南采这两人拥有不同寻常的能力,特别是救自己的时候,吕东抬手之间,谢婧便感到空中有只巨手的把将自己提上去,谢婧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历来不相信这种魔术有一天会落在自己身上,但谢婧同时又是名极具前瞻意识的学者,她明白一个道理,科学就是从迷信中走出来的,今天的迷信也许就是明天的科学,在她自己的理论中,她也大胆地做出猜测,人类大脑开发达到30%的时候,就能自我调节细胞形态与功能,体力与智力都将成倍增加,而到达40%时候,人类将拥有半神的能力,隔空取物,肉眼透视,心灵感应这些都不在话下。
谢婧实在没法想像一个大脑开发达到50%的人会怎么样?而现在,这个吕东让她感到惊恐不己,她在他的身上,佛仿看到了神的力量。
高耸入云的天空之城,它的背后到底是什么?连袁洪与吕东都这样惊人,是否还有比他们更令人惊心动魄的。
谢婧慢慢想到了那具拼凑的尸体,弗兰肯斯坦,谢婧不大喜欢看恐怖片,但她知道弗兰肯斯坦的故事,那个故事被好莱坞不断翻拍,传奇一再重复上演,不想知道都没有可能。
《弗兰肯斯坦》原是英国诗人雪莱的妻子玛丽·雪莱在1818年创作的小说,年轻的科学家弗兰肯斯坦为追求和利用当时的生物学知识,从停尸房等处取得不同人体的器官和组织,拼合成一个人体,并利用雷电使这个人体拥有了生命。巨人虽然天性善良,向往美好,渴望感情,但是,由于面貌丑陋,被社会视为怪物,当作巨大的威胁,处处碰壁。他要求弗兰肯斯坦为自己制造一个配偶,答应事成后与其双双远离人间。弗最初应允了怪物,但在接近成功之时,担心怪物种族从此危害社会,于是毁去了女性怪物。苦苦企盼的怪物疯狂报复,杀死弗的未婚妻等几个亲人。弗发誓毁掉自己的作品,追踪怪物一直到北极地带,受尽折磨后病逝,而怪物亦自焚而死。
谢婧看过这部小说,很感性的谢婧很同情那个怪物,科学带给人类的应该是幸福,而不是痛苦,但人类这种生物也许本身就很邪恶吧,几乎任何科技引领的都是军事工业的高速发展。
连生物学也不例外,数千年来,人类最感兴趣的就是如何杀死对手,谢婧不是圣人,她知道自己没有力量改变这个世界,但她坚守自己的原则,她曾经希望能做一名救死扶伤的医生,但后来选择了法医,法医不能救人,但能救这个社会,谢婧从来没想过扬名后世,她只坚守着自己的原则,保证自己从头到尾那份初心不变。
天塔集团利用自己的科技到底在搞些什么?如果只是弗兰肯斯坦,那谢婧会豪不犹豫地将自己的心血付之一炬。
晚间的时候曾莎与蒋光来看她,曾莎越来越漂亮了,波浪形的长发配上瓜子脸能迷到一大帮男人。高高大大的帅小伙蒋光倒成了她屁股后面的拖包工,谢婧感到一丝欣憵,毕竟这两人是自己绰合的,很有成就感。
谢婧问了问公司里的事,蒋光略略陈述了一下,公司一切如常,人员没有进行大的变动,董事长与几位董事都打电话来问过谢婧的安危,致于间谍与情报机构的事,蒋光不在安全部,所知有限,只是尽理安憵谢婧,好好休养,公司等着她呢,
曾莎叫蒋光先回去,自己就在医院陪谢婧,谢婧死活推不掉也就答应了,曾莎这个人其实真不错,自己与她一起在日本留学时虽然经常来往,但感情并不深,来往的主要原因是因为都是中国人,在异乡有着同样的乡愁同样的话语,相反回国之后两人的交往反而密集起来,曾莎这个人外向,擅于交际,身后的男朋友能坐满一火车,但真能走进结婚殿堂的还没有一个,希望这次能与蒋光修成正果吧。
休息了几日,腿部渐渐复原,这几天谢婧数次去与黄玫作过交流,两人处得不错,黄玫在学校时就读过谢婧的论文,虽然不大赞同她的观点但很欣赏她的才华,两人更多的时候像是在做学术交流,望着黄玫充满青春的笑容,谢婧不由暗暗轻叹:“年轻真好啊,再过一年,我也有三十岁了。”
经过与高局的商量,局里决定由谢婧送黄玫回一次复旦大学,她对那里记忆很深,希望能对她的失忆有帮助。
谢婧加了一个复旦学友群,在社区论坛发了一张贴子:“校友们,你们还记得我么?黄玫,12级生物系研究生,现因意外丧失记忆,只能记得四年前在学校的日子,近日在友人的帮助下将重返校园,希望各位校友能帮她找回失去的记忆。”并在后面附上了黄玫的照片与联系电话。
发贴不到两天,谢婧就接到了校方与校友的上百个电话,均表示愿尽所能帮助黄玫,黄玫的同学们表示,将会返回校园等她,重现毕业前那段时光。学校表示提供一切食宿,如果有必要,将会为黄玫提供款项送她就医。
谢婧很感动,母校毕竟是母校,还牵挂着每一名离家的孩子,这帮同学也不错,可以想像当年的黄玫应该是人缘不错。
与高局商量了一下,高局出于安全考虑,派了两名警察持枪随行,经过十二名警察的事,高局似乎己经成了惊弓之鸟,很多事情都是小心又小心。
黄玫倒是感到很意外,她没想到一夜之间到到千里之外的阳明市,虽然感觉不大对劲,但细心的谢婧不让她看到外面的日期年月,连自己与两名随行警察的时间都调到了四年前,谢婧希望黄玫不再受到刺激,警方亏欠她太多了,应该还她一个亮丽的昨天。
复旦大学谢婧以前来过,自己虽然不是这里出去的,但谢婧一直对这里有着浓浓的崇敬之情,来接她们的校友一个个都穿上了当年的毕业服,甚至连退休了的老教授都不远千里赶来,戴上当年的工作牌。
这份浓浓的情意让谢婧颇为感动,看到黄玫终于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谢婧默默祝福:黄玫,希望你的新生活能从昨天开始。
随后她向校方移交了医档,并出示了黄玫的警官证,校方表示一定竭尽所能帮助黄玫,这种失忆症在学校档案里有冶俞病例,其实谢婧对能否冶愈倒并不太在意,她倒希望黄玫能失去这些记忆,重新开始生活,毕竟,四年卧底,对于一个小姑娘来说是很痛苦的。
处理完黄玫的事,谢婧心中这块石头终于落地,坐在回来的飞机上望着天边的霞光,觉得惬意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