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没有开灯。
光线昏暗的房间，门从外面被人打开，一道挺拔的身影走进去。
空荡的房间很静。
“不管你是谁，出去！”
男人低沉冰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沈钰走到大床另一边，只见沈千文缩在靠床头的角落里，面前丢了满地烟头，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呛人的烟味。
沈千文坐在地上，挽起的袖子露出两节手臂，衬衣领口散开了，衣服有些凌乱，目光冷冷地盯着沈钰。
月光下面容扭曲的年轻男人仿佛是一只孤独的困兽，有种悲凉的气息。
沈钰皱了下眉，抬脚走过去在他面前坐下。
“你干什么？”沈千文冷冷地开口，眼神充满敌意。
沈钰眯眸，盯着他看了会，缓缓开口：“你现在是我以前熟悉的沈千文，还是精神分裂的沈千文？”
“你到底想说什么？”沈千文冷冷地盯着他，话音落下，接着又道：“如果你想劝我，可以出去了！”
这么敌对的态度，肯定是另一个人格的沈千文。
沈钰眼里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他有个朋友是心理医生，以前听朋友说过精神分裂的人，如果另一人格一直不出现，便有可能是被分裂出来的人格杀死了。
这么久他都没见过以前的沈千文，不知道他本来的弟弟是不是已经不在了。
眼前的沈千文是他熟悉的躯壳，却没有他熟悉的灵魂。
沈钰眼里闪过一抹痛楚，压下翻涌的情绪，开口道：“我的确是来劝你的……”
“出去！”
沈千文冷冷地打断他的话。
沈钰皱眉：“你连听我把话说完的耐心都没有！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脾气这么暴躁，沉画真的会爱上这样的你吗？她怎么和你相处？”
“……”
沈千文眼里飞快闪过一抹寒光。
他目光阴鸷，却没再赶沈钰离开。
沈钰：“你知不知道今天你失控了，差点掐死沉画？我还是要劝你接受治疗，你不能放任自己的病情发展下去！”
沈千文瞳孔狠狠一颤，不过很快又恢复阴鸷的冷漠，沉声道：“今天是意外！以后我会控制自己，不会再发生这种事。”
“你控制不住的。”
“……”
沈千文看他的目光逐渐阴沉。
沈钰：“千文，别自欺欺人了，这是病！不是你想控制就能控制的！你在发病的时候攻击性非常强，如果不干预治疗，你的病情只会逐渐加重！以后发生这种事情的时候会越来越多！”
“你闭嘴！我说过我会控制住！”沈千文蓦地握紧拳头，腥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沈钰，充满强烈的攻击性。
沈钰眯眸：“你现在难道不是想打我么？这样算控制？你认为沉画会不会害怕你？”
“……”
沈千文英俊的脸在幽暗的光线里神色莫变。
“千文，今天你真的吓到她了，如果你想和她在一起，就要好好考虑接受治疗的事，否则在她眼里，你只是一个随时会掐死她的男人，她对你永远都只有恐惧。”
沈千文嘲弄地冷笑，眼神阴恻恻：“省省吧，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么说的目的？”
“我的确希望你治好病，放弃沉画，可我更不想看着你病情恶化。”
“千文，不管你变成什么样，不管你怎么看我，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我的弟弟。”
沈钰离开后，卧室门再次关上，房间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沈千文静静地坐着，过了一会，他低下头看着手臂上一道道深深的血痕伤口，眼里闪过一抹复杂懊恼的情绪。
伤口这么深，可以想到当时的沉画是在怎样恐惧的情况下抓伤他的，可他竟然什么都感觉不到，那时的她一定很害怕。
……
翌日。
沉画昏昏沉沉醒来，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站在床边高大的男人身影，猝不及防对上一双深沉的黑眸，顿时被吓得倒吸口凉气。
沈千文在她眼神中看到惊恐，目光变了变，低沉的声音有些嘶哑：“你醒了。”
他身上还穿着昨天有些皱巴巴的衬衣，一侧颧骨上的淤青在苍白的肌肤上格外显眼，直勾勾地盯着她，头发乱糟糟的，看上去格外诡异。
沉画瞳孔缩了缩，坐起身往后挪动了些，抓着被子挡在身前，满脸戒备地看着他：“你要干什么？”
她真的很害怕他。
沈千文看着沉画因为用力抓着被子而泛白的手指，眯了眯眼，低沉的声音有些嘶哑：“昨天的事，我很抱歉，我不是故意想掐你。”
“……”
沉画眼神一闪。
和夏钰说的一样，沈千文会来找她道歉。
因为沈千文虽然分裂出第二人格，但他依然还挨着她，所以会对她有愧疚感。
“……”
沉画沉默着没说话，沈千文等了会，眼神中逐渐出现一抹慌乱：“你是不是恨我了？”
“……”
沉画眼神微颤，抬眸看向他。
沈千文眼里的慌乱愈发明显，眼睛里泛起一些红，情绪有些激动：“你不要恨恨我，小画，我以后不会再那样对你了！”
他情绪愈发地激动起来，突然弯腰，一把握住沉画的肩，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小画，你原谅我！你知道我不舍得你受伤的！”
“你要怎么才能原谅我？”
“要不你给我一刀！”
“这样你应该解气了，对，就是这样，刀……刀……”
沈千文像找到最好的办法，迫不及待地四下张望要去找刀，起身便要走。
沉画眼神一闪，一把抓住沈千文的手腕。
沈千文回头看她。
“你冷静一点，别这样，我没有恨你。”
沉画道。
沈千文浑身一震，直勾勾地看着她：“你说的是真的？”
沉画轻轻点头，转过头看向窗外，“我想出去走走，可以吗？”
“……”
沈千文皱眉，看着她没说话。
“算了，就当我没说，你出去吧。”
沉画淡淡地收回视线，不再看他。
她暗淡的眼眸失去平日里的色彩，像一朵被抽掉生气的娇花，依然美丽，却失去灵气。
明明想把最好的给她，可是在他身边，她却连笑容都没了。
沈千文目光沉了沉：“好，我陪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