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默然落地,齐逸呈的眼中含着泪水,憋得通红,手指紧握成拳,看起来隐忍的十分难受,“去,查,大殿下在北地究竟发生了什么?”
侍从不明所以,但依旧领命,待人走后,整个屋里就剩下他自己了,他呜咽着,却始终睁大着眼睛,紧紧的咬住下嘴唇,撕咬出了血迹。
大哥,你放心,终有一日,我会让乔束河血债血偿,夺回我们的一切!他在心中暗自发誓,原本他只是觉得哥哥被流放了,他是为哥哥夺回天下,这天下之主依旧是大哥的,可万万没想到,大哥竟死在了关外,死在了流放的路上,如今整个齐国就只剩下自己了。
可他从未想过要当皇帝,他一直觉得大哥才是最合适的帝王,而自己只适合混在大哥的身边,永远当个二世祖便够了,谁知,天意如此弄人。
而此时,薛染也办事回来,下人们一个个都面带凝重,步履匆忙,他心生疑窦,忙拉住一个人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那侍从说道:“薛公子,殿下不知怎么,从收到关外的信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怎么叫也不吭声,也不吃东西,一动也不动的坐在那,奴才们也不敢擅作主张,还请薛公子去看看殿下吧!”
从关外来的信?大殿下?薛染的心一沉,已然猜到了,许是大殿下那帮发生了什么,要不然,齐逸呈也不会如此怪异,“行了,我知道了,我去看看他,你们且备好饭菜,等会送进来。”
随后便匆匆忙忙的赶往齐逸呈的书房,推开门后,果然,屋子里暗极了,一根烛火都没有点,而齐逸呈就坐在桌前,一动不动。
他心疼极了,轻声叫道:“逸呈,我回来了。”只见眼前人微微动了下,慢慢睁开了眼睛,他的嘴边干涩无比,都已起了白皮,薛染心疼,忙给他倒了一杯水,说道:“有什么事,你说出来,心中便好受些,你总不至于折磨自己的身子啊。”
沉默了半晌,齐逸呈推开那个杯盏,然后将头靠在薛染的身上说道:“小染,大哥死了,我再也没有亲人了。”声音很是嘶哑,语气却又是那么平淡,仿佛是在诉说别人的故事,但薛染能听出来,他的语气中饱含着伤心和痛苦。
表面越是平静,就越表示他内心的挣扎,齐逸呈一向是个有话直来直往的外向男人,只是这次,恐怕真的是伤透了,情绪都被他藏起来了。
他心疼的抱住他,轻轻的在他的背后拍着,安慰着,“逸呈,人死不能复生,你这般折磨自己,若大殿下泉下有知,一定会伤心生气的,而且,逝者已矣,生者如斯,你这样就让在乎你的人伤心的。”
他抬眼望着薛染,眼中清明,一字一句的说道:“齐逸呈以后没有亲人了。”
“我知道,但,你还有我啊,你还有整个大齐和大齐的百姓,难道你都不管了么?”薛染很是平静的说着,虽然这么说很残忍,但现在,确实不是伤心的时候。
果然,这句话戳中了他的心,他眼睛动了动,闭了会,说道:“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不会消沉的,你说的对,我还有你,还有整个大齐,乔束河还没有死,我怎么能……”
这个样子,是薛染从未见过的,那一举一动都分外的伤感,他叹了口气说道:“好了,听说你一整天都没有吃饭,我让你给你备了菜,你多少吃一点,免得身体受不了。”
齐逸呈点点头,随后,侍从们便端着几盆菜走了进来,然后又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他端起的碗,狼吞虎咽的往嘴里塞,动作十分粗鲁,像是拼了命也要将这一桌子的菜吃下去,薛染不停的给他递水,渐渐的,他的动作慢了下来,眼中落下了一滴泪,无声的落在了碗里。
然而一转身,又将刚刚吃进去的饭菜,通通吐了出来,吐了个天翻地覆,很是折磨人,而薛染一直在他的身旁照料着他,直到黑夜来临,他缓缓睡了过去。
薛染来到前厅,恰巧遇到正要去看乔蓁蓁的孟弗胤,看薛染如此狼狈,孟弗胤很是讶异,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薛染苦笑了一番,说道:“二殿下身体不适,刚刚吐了,我一直在照顾他,所以……”
孟弗胤皱了皱眉,刚想问,他却直言道:“逸呈的大哥,也就是大殿下,刚刚来信说去世了,死在了关外,逸呈一时有些受不住,现在情绪很低落,孟兄见谅。”
逝者为大,孟弗胤还是懂的,当初先皇离世时,虽然与他的感情并不亲厚,可到底也是难过了许久,当时的情况,现在依旧历历在目,所以他很能理解齐逸呈现在的感受。
所以他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这几日便让他好好休息吧。”
薛染点点头,而这时,齐逸呈从身后出现,冷声道:“不用,孟兄,咱们来讨论一下合作的问题。”
只见他脸色煞白,明明身体出了些问题,却还在硬撑,孟弗胤挑挑眉,他来齐国数日,合作之事,谈了许多回,但都不了了之,如今旧事重提,看来这齐逸呈是想明白了。
薛染闻言,倒是有些急了,“可你的身体……”话还未说完,便被打断道:“小染,我没事,你放心,来吧,咱们进屋谈。”
孟弗胤跟着走了进去,随后说道:“二殿下,此事,咱们已商讨很多次,你那边始终拿不出一个合理的方法,我周国决不可能因此而出兵帮你。”
“我知道,周皇陛下,先前的方法太过保守,我一直想着忍辱负重,却忘了箭在弦,不得不发的道理,如今,乔束河肯定猜到了你我的关系,所以再隐瞒也无济于事,不如就此摊牌,分庭抗礼。”齐逸呈表情严肃,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孟弗胤思索了一下说道:“二殿下的意思是,你要起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