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相处了这么些日子以来,她也能够看得出宋天歌对于翠芜的心思,绝对不只是偶尔的一时兴起,而是将翠芜时时刻刻都放在了心上。
她这次离宫,或许以后也不会再回来,一开始本是想着将翠芜带在身边,可是现在看来是有了更好的人选。
翠芜如果跟着宋天歌,也好过跟她一起受这颠沛流离之苦,每日提心吊胆的过着日子。就这样留在宫里,也好。
况且宋天歌还是孟弗胤身边的人,就算是她逃跑的事情被发现以后,孟弗胤想要杀翠芜的话,他也一定有办法能够保住她,跟在他的身边,想来以后也不会吃苦。
如此,甚好……
乔蓁蓁的目光透过茂密的花架向上看去,天上的浮云朵朵,都随风飘向远方,了无痕迹。
自从许青柳在乔蓁蓁的宫里面被孟弗胤处置以后,整个宫里的方向就全部都变了。
那些以前原本对乔蓁蓁有些轻蔑的宫人,都不由开始重新审量起孟弗胤对于她的态度,心里都有心忐忑不安,生怕自己以前不小心懈怠得罪了这位皇后娘娘,以后会被他们的皇帝迁怒。
就连每日前来送饭的内侍官,态度都变得怯生生的,像是生怕自己下一刻就会被拖出去杖责一样,将乔蓁蓁今日的膳食递给翠芜以后,就疾步走了出去,虽然没有失半分礼数,可脚下的步伐却是跑得飞快。
翠芜有些愕然看着对方从不离去的背影,然后转身走进了内殿,一边将她的膳食从盒子里面拿出来,一边絮絮的说道:“小姐,自从那天皇上来了以后,宫里这些见风使舵的奴才们,态度也全部都变了,就连这每日的膳食,也要比以前好上许多。”
乔蓁蓁一边听翠芜说着,一边有些食不知味的拿起筷子,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该怎么样逃出宫的事情。
翠芜见到乔蓁蓁一幅神色怏怏的样子,还只以为她不喜欢这些菜色,连忙关切的问道:“小姐可是不喜欢?那翠芜这去御膳房,再去取一些小姐喜欢的桂花糕来,这些日子,门口的看守也不再像以前那样严苛了,我也能够多为小姐多做一些事了。”
原本只是淡淡听着翠芜说话的乔蓁蓁,在听到对方话中的关键字眼之时,一双眼眸却是不由得亮了亮,下意识的一把抓住翠芜的手腕:“孟弗胤解了我的禁足?我能出去了?”
翠芜不明白乔蓁蓁为什么会如此激动,有些不解的眨了眨眼睛,但还是恭顺的答道:“是……”
话音未落,乔蓁蓁便已率先松开手,神色已经恢复往常,淡淡道:“你去吧,回来的时候经过御花园,告诉他们送几盆洛阳牡丹来,我这院子里已经许久不见新鲜颜色了。”
听到乔蓁蓁这样说,原本还有些担忧的翠芜立刻喜上眉梢,这个样子的小姐才像是原本的她,看着也不像是要寻死的样子,她看着就不由得心生欣喜。
“是!小姐!奴婢这就去!”
书房中,有寥寥檀香从香炉之中升了起来,在整个大殿之内缭绕徘徊。
孟弗胤负手站在御案之前,如琉璃般透彻的目光,落在面前的之宣纸上,神色淡淡,下垂的眼帘盖住了他眼底所有的流光,旁人不能够看得清他眼底的情绪。
就在这个时候,珠帘后面有一道暗影闪过,不过极为细小的移动,便很快的在预案之后停下。
孟弗胤手上的动作没有半分停歇,只淡淡道:“皇后怎么样了?”
宋天歌被突然点名,赶紧躬身行礼,神色恭顺道:“皇后娘娘现下的病情已是好转许多,这些日子比平日里也要多些精神气,经常去御花园里赏花,气色也比从前好上许多。”
闻言,孟弗胤的动作不由得一顿,墨汁立刻从笔尖上落下,在宣纸上晕染开来,他看着那道污渍,目光却是变得有些暗淡。
“那就好,只是她的身体未好全,派人远远的跟在后面,别被她发现了。”
宋天歌颔首应道:“属下明白!皇后娘娘身边一直派人跟着,绝对不会让娘娘出任何一丝一毫的差错!”
自从出了冷宫以后,乔蓁蓁就会在每一个天色晴好的日子出去,也没有具体的目的地,就这么漫无目的的在宫里闲逛。
翠芜偶尔会跟在她身旁伺候,有的时候忙都是有其他小宫女跟着,大抵都以为是小姐是被关久了,给闷坏了,所以才会想要这样每天都出来透气。也没有作过多的猜想,就这么老老实实的在后面跟着。
可她们完全没有想到的是,乔蓁蓁的心思可从来不在这些琼楼玉宇之上,她之所以借着散心的由头出来,可实际上,目光却是在处处打量着周围的建筑布置,并且将整座皇城的都做了一个大致的概括,夜晚便在房间里画下来。这么些日子以来,竟也是快有一张皇城地图。
前世在这里生活的太久了,每一个地方都甚是熟悉,可时间越久,她的心就不由得更加忐忑,而且平日里也不好走得太远,近日,也只是偶尔几日借着兴起的名头,走得远了一些,可入目无一不是高耸的宫墙,和守卫森严的侍卫。
她就像是一只被锁在笼中的金丝雀,这座皇城看上去金碧辉煌,可身处在里面的人,却实在是插翅难飞。
眼下她的脚上也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不需要借助外力就可以自由的走动,那个为她专门做的椅子,也早已经沾染上了灰尘。
她在宫中转悠了许久,也未曾有什么发现,只是,离她那院子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土墙,大抵是孟弗胤登基时仓促,并未让人修缮宫里,所以只有那一处的墙,要比其他地方的墙低矮些,只要她能够借助一些外部的助力,从那个土墙上翻出去,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乔蓁蓁心中暗暗下了决定,目光也变得随之坚毅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