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风吹进这林子里了。”
裴陆抬眼看了她一眼,她是觉得他轻浮吗,他的面纱真的被吹进林子,这才来找,他会不会给她留下不好的印象?
“你可有备用的面纱?”范笥担忧问道。
这林子那么大,想找块面纱可不容易,再说小憩时间快过去了,若是这人还不回去,估计会赶不上。
裴陆神情低落的摇头。
今日出来的匆忙,备用面纱给落在家里。
她果然是觉得他轻浮吗。
男孩子低垂着头,看起来可怜巴巴的,也不知道戳中了范笥哪个点,让她瞬间涌起一股老母亲心理。
她翻出自己的手帕,捡了截树枝,往手帕两侧勉强抠出一个洞。
现在问题来了,洞挖好了,上哪找根绳子挂上去。
她将手帕往他面上比比,问道:“可有绳子或是丝带?”
裴陆遮着面,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看着她,不明白想要这些做什么,但是他还是乖乖的回答:“发上的可以吗?”
他微微侧头,露出后面的发丝。
一头乌发被几根发带绑着,盘起了一个漂亮的发型。
如今,女子头戴冠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男子对待发型反而花里胡哨起来。
范笥看看他的造型,实在不忍破坏。
“我需要两根带子穿过这个洞做个简易面纱,你这,我实在……不好下手啊。”
“没关系的,今日他们为我绑了好几条发带。”裴陆眼角微微上扬,透露着欣喜。
范笥犹豫了会,还是决定动手,“我可以解你的头发吗,还是你自己动手?”
裴陆内心纠结,半响才柔声细语道:“烦请女公子帮忙。”
“好,那要是等会不小心扯到你的头发,一定要跟我说。”
怎么说她也是当过宫女的人,对这些盘发有着一定的了解,还不至于手忙脚乱。
她小心解下他的盘发,取出需要的发带。
他的发丝很柔顺,范笥没费多少功夫,就是原本好看的发型被她搞得七零八碎,让她怪不好意思的。
“那个,你的头发被我弄乱了,我重新给你梳个吧。”范笥歉意的说道。
裴陆慌乱点头,耳尖隐隐有热度传出。
他能感受到她的手穿梭在他的发间,偶尔还会碰到他的耳朵,裴陆忍不住捂脸。
“好了。”范笥梳理好最后一丝碎发,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
想当初,她这手艺还是从她家殿下身上练出来的,再结合燕兆的习俗进行改良,完美。
裴陆往发间摸摸,他的头发被很好的固定在脑后,他又忍不住去看她。
她好像很熟练的样子,是不是以前还专门为别人绾过发啊。
他的神情一下又低落了起来。
范笥将那两条解下来的发带费力穿过两个洞洞,简易版面纱完成。
“戴上试试。”她将这简易版面纱递过去。
裴陆接过,背对着她为自己戴上。
有了手帕遮面,他心中微微松口气,转过身道谢:“多谢女公子。”
范笥摆手,小事而已。
还好今日她还没有用手帕擦嘴,是条干净的帕子。
“小憩时间快结束了,你也早点回吧。”范笥简单收拾下,就准备离开,“至于你那面纱,有时间再来找找吧。”
怎么说也是贴身之物,能找到最好。
裴陆点头应是,见人要走,慌忙道:“女公子,请问你的……”姓名。
人已走远,而他的声音太小。
裴陆苦皱着脸,看了两眼也只能往另一个方向离开。
没关系,总有一天还能碰到的,总有一天他会鼓起勇气问她的名字。
裴陆在心中安慰着自己,摸摸脸上的手帕,又扬起一个淡笑。
散学后,裴陆又去了一趟小树林,找了许久才找到自己的面纱。
他将手帕叠好,宝贝似的塞进怀里。
侍从在院外等了许久才等到自己的主子。
“郎君,您的头发?”侍从疑惑问道,他不记得自己早晨有梳这样的发髻啊。
裴陆摸摸发间,面纱下的脸带起笑容,“给我拿面镜子来。”
马车上哪有什么镜子,侍从只能让他回去照镜子。
回到裴府,裴陆直接跑回自己的房间,路上连裴家姐姐的打招呼都简单敷衍。
他让侍从搬来铜镜,看着镜中自己的头发,时而扬起笑,时而苦皱着眉头。
侍从看着奇怪,他们的郎君以前从未曾这样过,今儿个也不知道怎么了。
裴家姐姐敲门进入,就看见自家弟弟这副模样,不由打趣道:“小陆子这是怎么了,一副芳心荡漾的样子。”
“阿姐!”裴陆怒嗔了她一眼。
“好了好了,阿姐开玩笑呢。”裴家姐姐挥手让侍从们下去,“现在可以与阿姐说说了吧。”
裴陆纠结了会,才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说出来,末了还不忘警告:“今日之事不准说出去,爹亲也不行。”
裴家姐姐有些好笑道:“行,那,那位女公子是何许人啊。”
裴陆嘴角一瘪,答不上来。
得,裴家姐姐明白了。
“那阿姐明日托人问问,肯定将你的那位女公子找出来。”
“不要。”
裴陆一时嘴快,又掩饰性解释着:“我想自己去找那位女公子道谢。”
“只是道谢?”
“阿姐!”
裴家姐姐捂嘴笑笑:“行,听小陆子的。”
裴家姐姐没聊几句就离开了。
人走后,裴陆将门关好,从怀中掏出那方手帕,呆呆笑起来。
-
流华殿内。
范笥耗了一周时间,终于制出了一罐护肤品。
她将系统给的方子稍做了些改善,终于得到了一瓶不同气味不同功效的护肤品。
她不由得意的叉腰。
既然第一瓶已经成功,那她就可以开始批量生产了。
就是这原材料……她怕是又得去舒贵君那里撒娇卖萌一番。
范笥将第一罐护肤分成了三等份。
一份让明珠给舒贵君送去,一份她自己留着,还有一份嘛,留着当样品。
她轻哼着小曲,坐上去太学院的马车。
范笥打算今天再去捡点不同的花做实验。
御花园的花她不敢随意霍霍,只能祸害这太学院的花骨朵。
而裴陆,连续蹲了七八天,就在他以为自己不会见到人时,终于将人蹲到了。
“是你啊,裴陆。”范笥对这人还有点印象。
裴陆很高兴她还记住他的名字,“女公子。”
范笥点点头:“捡到面纱了?”
“嗯。”裴陆紧张的揉搓着衣袖一角,羞赧道:“前些日子多谢女公子解围,还耗费你的一条手帕,今日裴陆想还给女公子一条手帕。”
说着,他从袖中翻出一条手帕。
范笥连忙摆手,不愿接,“小事一件,手帕就不用还了。”
“你一直在这里等我?”
“嗯,裴陆不知去哪找女公子,只好在这里等着。”裴陆眼角上扬,柔声道:“还好奴家等到了。”
范笥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就这小事一件根本不值得让人记挂。
“我这几天,嗯,确实有点忙,这件事也就举手为之,不用客气。”
裴陆还是执意要还她一条新的手帕,“女公子的善意帮助到裴陆,还请女公子一定要收下。”
范笥推脱几番,最后还是收了下来。
裴陆带起笑意,连眼睛也微微弯起,露出一个好看的形状。
范笥轻声嘟囔几句,提着自己的小篮子准备去捡花。
“我还有事就先行告辞了。”
“不知女公子是有何事,说不定裴陆也能帮上忙。”裴陆紧张说道。
一个人干活与两个人干活的差别,范笥还是知道的。
她思考了会便点头同意,将手中的另一个小篮子递给了他,解释道:“等会捡些花朵就行,要那种新鲜的、形状好的。”
裴陆点头,深深觉得自己任务重大。
一开始,范笥还在旁边耐心的教他,等他能够上手后,范笥就去找自己要的花骨朵。
裴陆挑选着地上掉落的花朵,看着不远处的身影,滋生出一股满足感。
他往范笥方向靠靠,紧张的问道:“裴陆还不知道女公子姓名。”
“嗯?”范笥一开始没听清,琢磨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昂,我叫范笥。”
范笥?这个名字裴陆有些耳熟,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我可以叫你阿笥吗?”怕她误会,裴陆又补充了一句:“你是我在太学院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男孩子的声音软糯又带着小心翼翼,范笥一个心软就点头答应了。
真是个傻孩子,等知道她身份后估计就不会这么叫了。
毕竟她身边的人,不是叫她皇女就是叫她四殿下。
哦,也有个意外。
和丁萱外出玩的时候,那人也会叫她阿笥。
裴陆抑制住兴奋的声音,眉眼弯弯。
见捡的差不多,两人坐下休息会。
泥土上都有一层花瓣覆盖,直接坐下去倒也不算特别脏。
裴陆是个容易害羞的人,几次看她,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作者题外话】:大家一起来猜猜裴陆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