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
压抑又绝望的哭泣声,传入耳中,刘芸猛的从床板上坐了起来。
入眼,一间极窄,但收拾得还算整洁的房间,墙上糊着一些泛黄的报纸,还有一张印有白鹤松树的历画。
历画上那醒目的“1983年”,跃入刘红梅眼中。
刘芸瞳孔一缩,1983年?
她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回到以前住的房间里。
还不等她多想,一道更为尖锐的哭泣声传入耳中,刘芸急急忙忙起身,拉开已经褪色的木门,走出房间,哭声越来越大。
随着哭声传来的,还有叫骂声。
“哭哭哭,天天只会哭。”
“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你哪来的脸哭?”
“老子天天在外赚钱养家,他妈的回家还要看你个丧门星给老子摆脸色。”
“啪!”
响亮的巴掌声,暂时打断了女人的哭泣声。
刘芸悄悄打开一道门缝,熟悉的场景让她心头发堵。
凹凸不平的土泥地板上,醉得满脸通红的男子,一手拽住女人的头,骑在她身上,凶狠的扇她巴掌,女人已经被打懵,完全不敢再出声,只能承受雨点般的巴掌。
刘芸双眼变得刺红。
“人渣,放开我妈!”刘芸一把推开房门,抓起屋内的一个木板凳,一板凳悍男人头上。
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了男人一个措手不及,他猛的朝后看去,迎来的是更猛烈的殴打。
“人渣,去死!去死!去死啊!”
“畜生!畜生!啊啊啊啊……”
刘芸机械般的挥舞着板凳,疯狂又崩溃的大喊大叫。
那神态吓傻了地上的女人。
“不要打了,芸丫。”女人一把推开已经被打晕的男人,双手抓住刘红梅的手腕,“芸丫,不要打了,那是你爸啊~”
刘芸万分委屈的喊了一声:“妈~”
一把抱住眼前的女人,哭得撕心裂肺。
前世的时候,她被卖入大山不久,妈妈就被那个畜生打死,打死不算,还到处说她受不了贫穷,跟野男人跑了,外公一家因此受尽排挤,受不了搬离了此地。
刘芸虽然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但能见到妈妈真好。
这一次她一定要保护好妈妈,还有一定要让刘富贵那个人渣受到惩罚,让前世欺负过她的人统统下地狱……
刘芸蓦然攥紧拳头,面上哭得凄惨,眼里却泛着噬人的冷光。
多年备受折磨的她,演技并不差。
刘芸抓住妈妈李桂芬的肩膀,祈求道:“妈,我们走吧,回外公家,你跟他离婚,离婚好不好?”
俨然一副害怕的的模样。
李桂芬摸了摸刘芸的额头:“说啥胡话呢,离了婚,你以后怎么抬头做人。”
“妈~”刘芸痛苦又绝望的喊道,“可我打伤了刘富贵,他不会放过我的,我会被打死的。”
李桂芬擦了擦眼泪,颤声安慰道:“放心吧,你爸他不会记得喝醉酒发生的事儿,等他醒来,我就说是他自己不小心摔到地上的。”
“妈~”刘芸无力的喊道,她该怎么跟妈说,地上躺着的那个男人,完全就是一个畜生。
李桂芬拍了拍刘芸的肩膀:“芸丫,再怎么说……他都是你爸。”
“他不是我爸,他是畜生。”刘芸刺红着眼低吼道。
眼里浓烈的恨意,仿佛能灼穿地上的男人,深恨自己太急,砸的端头不准,方才没能砸死他。
李桂芬被她眼里的恨意吓了一挑,一把搂住刘芸,声音颤抖的说:“芸丫,听妈一句劝,不要跟你爸乱来,咱们斗不过他的,再忍忍好不好,妈已经托你舅妈给你说亲了。”
“等你嫁到外乡就好了。”
刘芸鼻头一酸,根本等不到她嫁去外乡,她就会被刘富贵卖掉。
但妈说的也没错,她确实斗不过刘富贵,逃也逃不出去,刘富贵根本不是一个普通村民那么简单。
“芸丫,帮妈把蚊帐拉开一下。”李桂拖着刘富贵往床边挪。
刘芸万分不情愿的拉开蚊帐,用已经褪色的凤凰挂钩,把蚊帐挂住,再帮李桂芬把刘富贵抬床上去。
“芸丫,去打盆水给你爸洗洗脸,我去喊王医生过来看看。”李桂芬说着就要起身离去。
刘芸一把按住她,语气焦急的道:“妈,你去找医生,不是暴露我打的他吗?咱们不管他,随他自生自灭。”
死了当然更好。
可惜,祸害遗千年,刘富贵没那么容易死,睡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就醒了过来。
酒醒后的刘富贵果然不记事,不记得刘红梅打他的事,只觉得脑袋一阵阵晕眩,头上有点痒,一摸,摸到了一个鼓起的包。
刘富贵小眼一眯,顿时朝站在门口的李桂芬吼道:“李桂芬,老子头上那块包是咋回事?”
“可可可可……可能……”李桂芬嘴唇哆嗦着,说不出来完整的话。
她太害怕了,也说不来谎。
刘芸走过来,顺口接上:“还能咋滴,还不是你喝醉了,不小心摔了一跤呗。”
她端过李桂芬手上的洗脸盆,白瓷牡丹花底的盆子给人渣使用真是浪费,她好想一盆水泼他脸上。
但她不能。
刘芸低着头,把水盆放在洗脸架上,说了声:“我跟妈去做饭,你洗了脸就来吃。”
说着,她拉走了李桂芬。
刘富贵头还晕着,并没有计较那么多,洗了脸,大爷一样坐在院中大枇杷树下的小四方桌前,桌上放着一碗稀粥,一个鸡蛋,一盘馒头。
刘芸背着背篓,拿着镰刀,随手拿了一个馒头,跟李桂芬招呼了一声:“妈,我去打猪草了。”
“去呗。”李桂芬摆摆手,望着刘芸远去的背影发呆。
刘富贵“啪”的一下,放下筷子,脾气暴躁的吼道:“看啥看,一个小丫头片子有啥好看的,懒婆娘,天天在家发懒,连个地都不会扫,要你何用。”
李桂芬低着头,一声不吭,连忙去找扫把。
另一边。
刘芸并没有去割猪草。
昨晚上,她一夜未眠,弄清楚了现在的情况。
她重生了,重生在17岁这年,这一年,刘富贵还没丧心病狂到卖亲生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