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前台的姑娘正在签收快递，眼角余光中看到从电梯里走出来一个人。
那位设计部的同事好像有什么急事，从电梯出来后就直奔她们前台。
姑娘连快递都忘了放，伸手快速地捋了捋耳边的碎发，抿了抿唇，冲那人扬起一脸明媚的笑：“你们部门的快件我刚才给吴工了。”
“刚才……那个电话……”沈珏因为一直打不通前台电话才火急火燎地亲自跑下来。
他此刻双手撑在前台的桌沿，因为人高，只得半俯下身，跑急了，气息很不稳，话说得断断续续。
前台姑娘皱眉：“电话？”
“打电话过来点名要找我的人，说是我客户的那个人，电话多少？”沈珏怕前台接的电话太多一时记不起，又耐心地解释了一遍。
“你说一大早那个骚扰电话啊！”前台姑娘恍然大悟，“他直接拨的公司总机，没有来电显示。”
前台姑娘看沈珏一脸着急，大概能想象得出那个被自己误会成骚扰电话的人，恐怕真的是什么重要客户……
“留他电话号码了吗？”
她有些歉意：“因为你说不用理会他，所以……我没留。如果对方真有急事，一定会再打来的吧？要不然……我给你留意着，如果他再打来，我马上通知你？”
沈珏知道是自己的原因才错失了这个电话，和前台无关，可还是难掩失望之情。
他冲前台姑娘点了点头：“谢谢，麻烦了。”
前台的姑娘，手里那么大一份快递一直拿在手里没放下，也不嫌累。
另一位前台，偷瞄了眼她的神色，继而忍不住拿手肘捅了捅她的胳臂，喊了她一声：“看够了没有？回神啦！”
电梯门正好关上，姑娘的眼神才漫不经心地收了回来。
她坐回椅子上，若有所思：“挺好的，哪儿都挺好，就是……”
“就是不是本市人，也没在这里买房买车，条件不好呗！”同事打趣她。
姑娘一脸惋惜，轻轻摇着头：“可惜了，长得真好，身高身材更不错，人品也可靠……”
“哪儿就轮到你为人家可惜了！”另一姑娘换上不屑的口吻，“我告诉你吧，这种资质的男人，要是他自己愿意，什么富婆拿不下来？你看着吧，也就再熬个半年，等他明白靠自己永远出不了头，就知道靠色相的好处了……”
话说得刻薄，现实其实比话还要残酷千百倍，就他们公司，长得过得去一些的男人到最后还不是会走上这一条路？
这年头只有富婆才有闲钱大张旗鼓地搞装修翻新，而这些高校毕业，个子高，皮肤白，年纪小，又听话的年轻男人，最得她们的欢喜。
“唉，我问你，刚才那个点名要找沈工的，男的女的？”
姑娘虽然极度不认同同事的看法，但她在公司呆的时间不算短，见多不怪，也明白她说的都是大实话，可一想到那么优秀一男人就要羊入虎口，心里就郁闷。
于是没好气道：“不知道，听不出来，不男不女阴阳怪气！”
沈珏后来确定这个电话是个重要客户而非什么骚扰电话，是源于突然看到了几天前的一封邮件。
邮件以私人名义发送，所以他当时没能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今天邮箱爆了正一封封地清理才发现。
打开一看是张某个商务楼整个一平层的平面图纸，邮件里同时发来了对方大致的装修方向和报价，还约了过两天，对方会打来电话和自己详谈。
过两天，不就是今天吗？所以刚才那个电话很有可能就是给自己发邮件的这个客户！
沈珏估算了一下他的造价量，最少也有上千万的工程体量，这样的一个项目，对于现在手头几乎没什么有价值案子的室内设计组来说，算得上是个大工程了！
可这人在邮件里什么联系方式也没留，他只得尝试着回了封邮件过去，但用邮件联系不太靠谱，就像自己一时疏忽就把这封重要的邮件拖到几天之后，如果在他刚才回绝了那通电话之后，对方在这期间又去找了其他公司，那可就平白无故损失了单大活！
越想越后悔，越想越坐立不安。
可他现在除了等待毫无办法，于是只能什么事都不干，一整个上午一直不停地刷新自己的邮箱，每一封都不放过。
终于快到了饭点，才算收到了对方的邮件回复。
望穿秋水地等，等到的是惊喜也是惊吓，对方竟然直接发了封合同过来，双方连设计方案都还没敲定，这就要和自己签合同？
沈珏怎么想怎么觉得奇怪，这人要么是在耍自己玩？要么就是找错了人，找的不是他这位初出茅庐的“沈工”？
要不然这年头，谁会拿一千多万的资金随随便便就拍了板呢？
正在他满心疑惑时，马上又收到了一封对方的邮件。
这回邮件里说得多了点，阐述了自己找上他们公司，又点名找他做设计的理由。
说是自己曾经在朋友那里看到过他的设计稿，虽然因为工期和造价的原因，朋友当时没能和他最终签约成功，但他个人很喜欢他的设计风格。他还在他们公司网站看过他得奖的设计作品，觉得很适合自己公司的装修风格，所以才会认准他。
除此之外，对方还解释了自己为什么直接就把合同丢过来的草率。
原来对方生意非常忙，基本上不在S市，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坐下来和他商榷，想着反正认定了他的风格，先签合同也不会出错，所以才会贸然地直接把合同一起发过来。后来又觉得自己做事恐怕太随意，会给他造成困扰，于是又写了这么一封邮件来解释。
这位爽快的客户还交代，后续的事情等他有空或者他会派自己公司其他人过来，到时候他们可以再详谈。
他这么一解释，纵然沈珏心里再有疑惑，但这么大一个工程，也不可能因为这点奇怪而随意黄掉，于是和对方约定了协议先放一放，等他按照他的要求先出一份设计初稿之后，再坐下来慢慢谈。
公司对这件事很重视，匀了两个设计助理专门协助沈珏，在现场勘测，忙了两天之后，很快设计初稿就出来了。
沈珏第一次去现场勘测时这家公司一个人都没有，大厦的物业说这层办公楼刚转手，连他也没见过这位老板，而这位老板嫌原先的装修太陈旧，想翻翻新才找了建筑公司。
后来交初稿是按照对方指定的号码直接传真件过去，对方看完后又过了一天，回复说设计方案大体没问题，合同随时都可以签。
对方爽快是爽快，就是太过于神秘，至今为止都快要签合约了，沈珏也没见过客户本人，就连一通电话都没打过，几乎就是靠邮件联系，所以签约那天他还是很期待的。
他倒是想要看看，这位随随便便就拿出手一千万，当他说如果想要达到更好的效果就得再加两百万也满口答应的金主，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在路上他还在想，搞不好就是公司里女同事们专爱传的小道八卦里说的，是个暗恋自己的……有钱富婆？
沈珏笑着摇头，富婆拿三百万砸他就够晕了，一千两百万？哪有这个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