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枢迟疑问道：“你恨他吗？”
“他丢下我一个人离开云州，那十年里我从没恨过他，那时候我经常在想是不是我的问题，”牧遣云坐起身子，两只手撑在膝盖上，“直到天羽山，我再次遇到他。”
“他为了自己的小师妹，和我争夺凤凰血，他小师妹性命攸关，难道我就性命不攸关了？那是我第一次恨他，我拿不到凤凰血也许就死了，他却执意要和我争凤凰血，偏偏我又特别要强，我才不会示弱让他把凤凰血让给我，所以我那天杀了很多人……”
牧遣云杀光了登上天羽山的三玄门弟子，但最后还是放手了。
沈天枢为了给小师妹解毒，可以抛弃他们二人之间十几年的感情，原本还有一丝空想的牧遣云顿时觉得生无可恋，就算拿到凤凰血又如何，寒毒煞气无法清除，修为无法精进，怎么给牧家复仇？
倒不如跳下天羽山一了百了，成全了沈天枢，也算死得其所。
沈天枢听牧遣云说完，心里很不是滋味，第一次丢下他独自离开云州，第二次丢下他带走了凤凰血。
一次离别，一次死别，牧遣云还会原谅他吗？
“我故事说完了，你该兑现承诺摘下你的面具啦。”
牧遣云用手指了指沈天枢脸上的鬼面楼面具。
“你真的想看我这张脸？”沈天枢有些迟疑，抬手握住自己的面具，却没有马上摘下，“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如果你再见到那个人，你恨他吗？”
“不恨，我揍他一顿就完事了。”
沈天枢当即摘下了鬼面楼面具，下一秒牧遣云哑口无言，干巴巴地盯着沈天枢，两个人相顾无言，仿佛这一刻时间都停止了。
“云儿……”
“闭嘴。”
牧遣云气呼呼地跳下卧榻，却给沈天枢一把抓住，“听我说完。”
“我不想听你任何解释，我不恨你！但是我也不想和你有一点点关系，在你离开云州的时候就应该明白了，还有别再叫我的名字，我是紫云魔宗的九夏，牧遣云他早已经死在万妖盅。”
沈天枢大声喊道：“是我违背承诺，是我对不起你，天羽山那日我并不知道你没有炼化天火飞花，如果早知道你丢了天火飞花有性命之忧，我不会和你争凤凰血。”
“别！你争不争，我不在乎，松手。”
牧遣云狠狠甩开了沈天枢，然后拍了拍自己手腕，故意嫌弃沈天枢似的，“你没有对不起我，你不是我的谁，没有义务照顾我。”
“云儿，我那时候真不知道你没有炼化天火飞花，如果知道你寒毒还没有控制住，我也不会和你抢凤凰血，我不解释，都是我的错！”
“我说沈天枢你能不能和当初甩下我离开雪原那样干脆一点，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了，我看着还挺不习惯。”
“我知道你恨我，要打要骂都随你，但是你别不理我……”
牧遣云冷笑了两声，“沈天枢你会不会太搞笑了？原本我不恨你，但是你为了自己小师妹和我拔剑相向，狼崽子果然不适合豢养，容易变成白眼狼。”
“天羽山上我问你为什么要凤凰血，你为什么不肯如实答我？”
“难不成要我跪下来求你把凤凰血让给我，得了吧，我牧遣云还没有卑微到那种地步，现在假惺惺的做给谁看呐，你拿到凤凰血不是很开心吗？”
“我开心？”
沈天枢哭笑不得，他何曾开心过啊？
牧遣云掉下天羽山的那一日，他在天羽山巅痛哭一宿，最后被贪狼八部的人带回去，如果再来一次，沈天枢会毫不犹豫和牧遣云一起跳下去。
“你给你们三玄门掌教之女找回了救命仙草，你这上门女婿岂不是十拿九稳？我看你都开心疯了吧，难不成你还会在意我坠落万妖盅有没有被妖兽吞食？好在我牧遣云命不该绝，我回到天羽山上，短短几个时辰，你连人影都不见了，你不开心，难不成还伤心？”
牧遣云并不知道他在万妖盅里过去了数日，那时沈天枢早已被贪狼八部带走，自然是错过了彼此，难怪牧遣云误以为沈天枢丢下他带着凤凰血回了三玄门，心中才更加讨厌沈天枢。
“我没有……”
沈天枢到嘴边的话重新咽了回去。
他想解释所有事情，可是他放弃了，抛去缘由，结果的确是他对不起牧遣云，如果不是他去天羽山找凤凰血，也不会将牧遣云逼下悬崖，还有什么好解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