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雪飘扬的雪丘上,苏雪痕痴痴地站在雪里,难以置信地看着南风的尸体,一代剑修就这么陨落了,她必须抓住牧家世子,因为牧行空和月昭华已经被他们抓住,而无法从他们嘴里得到成仙之法,唯一的办法就是用他们的孩子来做要挟。
于是刑罚天盟兵分三路,一路去抓拿牧月心,一路去抓拿牧常羽,还有的一拨人来抓拿牧遣云,三个孩子必须得抓到一个。
……
大雪纷纷扬扬地下着,覆盖了大片的古林道路,一些饥渴难耐的野兽在马车附近长吼不停,马车里的牧遣云依偎在厉胜天怀里,“爷爷,你没事吧?流了好多血……”
“没事,爷爷以前都是这样过来的,说到这儿,爷爷这条命其实是你爹救回来的,所以我发誓这一生都要守护你们牧家,早习惯打打杀杀这日子。”
牧遣云替厉胜天捂着伤口,“爷爷真的没事吗?”
“厉先生,我帮你过些灵力。”
洛千璃双手握住厉胜天的手心,将体内的灵力缓缓注入厉胜天的身体,慢慢提升他的恢复速度。
“千璃小姐,刚才多亏有你。”
“大家没事就好,这些人不太好惹,倘若是我全盛时期,要杀光这些人易如反掌,但眼下我们还是暂避为主。”
“千璃,谢谢你救了爷爷,我以后一定会报答你的。”
牧遣云豆大的眼泪一颗颗落下,厉胜天将他抱在怀里,从小到大过着锦衣玉食,从未见过杀戮的牧遣云今天经历了太多,看着那些照顾伺候他的门人丫鬟死去,看着韩靖死在眼前,看着那些人说牧家没了,他心底特别难受。
厉胜天带孩子们驾着马车穿过了茂密的森林,原本以为就这么一路平安直至冰荒之地,可是危机并没有解除。
马车在经过一处雪丘时,大家突然听到一阵悠扬的琴音,无比凄美,叫人如痴如醉。
厉胜天勒马停下,出现在眼前的是一袭红色裙裳的清秀女子,盘腿坐于雪地里,一把印彩梅花的五弦琴架于双膝之上,静静地奏着悠扬的乐章,身后一轮红色的圆轮月状闪闪发光,美得气质绝伦。
厉胜天收敛衣褶,走下了马车。
红衣女子紧闭双目,听到有人走近自己身边,拨弦的节奏慢慢降了下来,“厉胜天,这么多年没见,你还是这个样子。”
厉胜天触景生情,不由地一声叹息,仿佛事经千年,“拂红,没想到你也来了。”
“天音谷加入了刑罚天盟,我奉命来此。”
“所以你也是来此杀我的?”
拂红摁下了弦丝,轻笑道:“杀人这种事,我并没有什么兴趣,他们让我带回牧家小世子,如果我想要,你愿意把他交给我吗?”
厉胜天摇摇头,“对不起,我做不到。”
“我就知道是这个答案,毕竟是你好兄弟的儿子,你怎么可能背叛他。”
“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无所谓好与不好,百年一场,各自安好。”拂红继续弹奏起琴声,原本的肃杀之气变得柔和悦耳。
厉胜天望着拂红的眼神非常温柔,嘴角挂着微笑,“我老了,满脸的皱纹,走路也一瘸一拐,你不一样,一点都没有变,还和过去一模一样。”
“老了?”
拂红脸上没有什么杀气,和南风、苏雪痕完全不一样,轻拢慢捻着手里的梅花琴,摇摇头笑了。
厉胜天看着脚下蓬松的雪地,突然双膝跪地,自责道:“一切都是我的错!当年是我负了你,你可以杀了我泄愤,但请不要伤害他们,这一生我从没有求过你,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求你,放了牧遣云这个可怜的孩子吧,他虽然是牧家世子,但我们之间的恩恩怨怨不及他,他是我亲眼看着长大的,我早已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
“自己的孩子?”
“你放了孩子们,至于你对我的恨意,今天就一并解决吧。”
拂红依旧是淡定如初的语气,似乎毫不在意,“厉胜天,你说你变了,但我觉得你没有一丝改变,为了一个牧家,可以放弃一切,现在连命都不要,就像当年放弃我一样吗?”
拂红声音中的气息渐渐浮动,但很快就被琴音遮掩住了。
“拂红,你杀了我,我不会怪你,但是我厉胜天诚心诚意求你一次,放了牧遣云!”
拂红没有说什么,徐徐弹奏着手中五弦琴,即刻天翻地覆,风云变幻,厉胜天没有多想,在马车周围结了个防护结界护住牧遣云三人。
狂暴烈风吹向马车,幸好有结界护在马车周围,嫣红的梅花飘落在空中,厉胜天自己已经做好了奔死的准备,拂红一记重音,形成一道龙影射穿了厉胜天的身体,厉胜天应声倒在地上。
拂红停下拨琴,慢慢地站起身,抱着梅花琴,拖着长长的流裙飘带,转身离去。
“拂红!!”
拂红淡笑一声,头也没有回,“那些恩怨早已赴水东流,厉胜天,你我早已没有任何瓜葛,今日杀不了你,是我拂红无能,厉胜天你我既已两不拖欠,以后各走各的路……”
说完拂红抱着琴离开了。
厉胜天倒在地上,慢慢支撑起来,自言自语道:“拂红,对不起,愿你一切平安。”
拂红没有回头,只是停下了脚步,紧闭双眼,眼泪流了下来,她轻声留下一句,厉胜天,也愿你一切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