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韩竞见那黄书生怀里抱着那两个猎人汉子遗留下来的白狐,韩竞过去看时,便道“黄先生且把这灵狐放了吧,既然是狐仙……”不待韩竞说完时,那黄书生却兀自笑了,道“你还真天真,你真当在是灵狐?”
韩竞诧异道“我那时见那猎人掐了它一把,它还‘哎呦’呢,会说人话,怎的不是通灵呢?”
黄书生遂将那白狐的四个爪子解开,伸手掐住那白狐的脖子,只见那白狐只是平常的叫声,并不能说人话,韩竞见状,笑道“我还真当是这白狐通灵,原来却是那两个贼猎人使诈。”
黄书生道“天将明,你和老钱若不急着走,便先留下,待我把这白狐的皮剥了,给你们红烧狐狸肉尝尝。”
韩竞推道“老先生吃吧,晚辈吃素。”
钱百叔笑道“年纪轻轻的就吃素?不错。那便好,那就咱们两个吃。”钱百叔笑着,和黄书生互相忙了起来。
半个时辰左右,便将那红烧狐狸肉做好了,韩竞在一旁吃着郑桢备给他的干粮,钱百叔和黄书生则在哪里吃着肉,韩竞吃完了干粮,便问钱百叔道“老先生的所赶的尸体这次都被那两个猎人所毁,不知日后老先生有何打算?”
钱百叔道“我本是拿了那四家的钱银,尸体未能送到,便是要把钱银还与人家的,只是这拿钱是好拿,还便没那么容易了。”
黄书生道“活还没有干完,钱便着急花掉了是不是?”
钱百叔道“这个却是小事,只是还钱是要双倍的,我老光棍一个哪里来得那么多的钱?”
韩竞问道“敢问老先生,四家一共多少钱?”
钱百叔道“一家二十来,四家八十两,翻倍便是一百六十两,唉……”
黄书生此时便是不说话了,只是在哪里吃着肉。
韩竞道“我这里有个宝贝,保管能给老先生还了那一百六十两,而且还有剩余。”
钱百叔抬头看韩竞手里拿的宝贝时,只见那宝贝上面鲜红靓丽,颗颗玛瑙夺人眼目,绝非一般地域能够见到的——那便是当初成琪一气之下丢了的玛瑙发箍,不知何时却被韩竞捡来了。
钱百叔一见那玛瑙发箍却是一时傻了眼,直接站了起来,道“不知是哪位王孙公子?钱百叔失礼了!”
韩竞起初见钱百叔如此,却是一头雾水,而后忽地想起这是成琪的发箍,便知道,钱百叔定是将自己误做发箍的主人了。韩竞心里暗笑了一回,便道“此次出来乃是微服出巡,不想招摇。”
钱百叔会意,赶紧点了点头。
黄书生在那里仍是继续吃着狐狸肉,完全不把韩竞这个‘王孙公子’放在眼里。
那荤食吃完时,韩竞便与钱百叔两个搭伴出了颇茅屋,黄书生吃饱了便独自倒在了地上,用那破絮盖在身上,佯装睡觉,不问世事。
韩竞和钱百叔走了将近二十里左右时,韩竞便开口问道“敢问老先生,不知昨日为何在那黄先生的茅屋,不能提怒海和赵涣?”
钱百叔道“这个……我也不是十分的了解,黄书生脾气古怪,做事权没个理由,分明是穷人一个,却总爱摆那副王孙公子的架子,又不似你……”钱百叔知自己口误,便赶紧挡了嘴,韩竞笑道“无碍,老先生且继续说。”
钱百叔便继续道“那黄书生是二十年前不知怎地突然便来了这里的,来的时候便是那张丑脸,还有他那破茅屋,我起初遇见时也是被他那样子给吓了一条,谁知后来相处,发现他却还是个不错的人,只是脾气大一点,穷酸书生一个,难免有些穷酸脾气,不要理他。”
韩竞有问道“那老先生,您现在能否给晚辈讲一讲,怒海和赵涣的事情?”
钱百叔道“这事情,除了不在黄书生面前说,在什么地方说都行。”
韩竞诧异“这是为何?”
钱百叔“这个我却是不知道了,他那脾气古怪嘛,我也懒得研究,每次一提‘怒海’或者‘赵涣’他都翻脸,后来我便不提了。”
韩竞道“老先生且说,‘怒海’和‘赵涣’都是怎么回事?”
钱百叔道“二十年前,离此处五百里处便是怒海,当年我赶尸时候路过那里,只见那怒海波澜壮阔,端的是个精彩风景,只是后来听说里面坐海的赵涣公子与其弟赵汶因为争夺王权,便大肆动用里面的水族,两兄弟自相残杀,在那怒海之上打了起来,我当时在外地赶尸,不曾目睹那场面,听说是血流成河,死伤无数,怒海本是靛青海水,后来都便成了血海了!”
韩竞问道“不是是赵涣乃是‘君子’么?为何还会与他兄弟自相残杀?”
钱百叔叹了一回道“纵是‘君子’,一旦遇见利益也是俗人一个,更何况乃是那偌大的怒海王权?谁赢了谁便是那怒海的王了,要怪只怪怒海原来的坐海王死得早,起初这两兄弟还是比较和睦的,后来随着二人年龄渐长,对王权的了解和野心越来越大,两兄弟互相残杀是在所难免的。”
韩竞问道“那后来谁赢了?赵汶?”
钱百叔却是又叹了一回,道“这两兄弟当时年轻气盛,说打便打,在那海面造成巨大死伤,惊动了天帝,天帝派了天兵便把所有水族收了,又将那赵氏兄弟抓上了天,听说是遭受了火刑!那两兄弟是被活活烤死的!”
韩竞一听,惊道“那老先生,可否听说过怒海里有个乾玉鼎?”
钱百叔这回摇摇头道“这个却是不知道了。”
韩竞寻思一回,道“老先生,恕晚辈直言,晚辈总觉得,黄先生好像跟赵氏兄弟和怒海有关。”
钱百叔不解道“那黄书生身上确实有很多与赵氏兄弟相像的地方,比如他身上的公子脾气、还有他那像被火烧过一样的脸。只是,当时天兵将赵氏兄弟的尸体送回来的时候,只送回了赵汶的尸体,赵涣的尸体却是不见了,而赵涣乃是出了名的君子!你看那黄书生,好逸恶劳、骄奢淫逸,与赵涣‘君子’的名声根本大相径庭,所以,也没人会将赵涣与那黄书生联系到一块儿,再者,赵涣的尸体是丢了,是死是活也不一定,没准此刻早投胎到哪家做凡人去了。”
韩竞听罢,便不再言语,继续跟着钱百叔走着,只见他两个走到一处荒山附近,那荒山落座之处人烟稀少,鸟雀仓惶;枯树招摇枝干,似风中群魔乱舞一般张牙舞爪。落叶遍地,顽石强颜,一切景象只把那秋时落寞之意横于眼前,韩竞看在眼里,虽是悲秋时分,却是好不惬意!只因他在西牛贺洲呆了多些时日,从来只是炎炎夏日,多久才见得秋时景色,韩竞只叹道“好一个‘秋高气爽’!”
钱百叔听见韩竞如此说,却道“你是富人家的公子哥,看见这细致景色,自然只知观赏,却不知,那背后的事故。”
韩竞不解“区区一个秋天罢了,还有什么事故?”
钱百叔指了一回四周,道“你且看看这周遭百态。”
韩竞看了一回,只见那人烟之所无不穷困潦倒,枯树拦道、饿殍遍地,如何一个‘悲’字道尽?
韩竞惊道“怎么这里的生活却是如此的穷困潦倒?”
钱百叔叹道“只因这里的地理位置不好,附近皆是荒山野岭,抢匪坐镇,年轻的、有钱的早都走了,只剩下那些老弱病残,在这里挨饿受冻,认人欺凌,再加上附近还有个苏华山,苏华山上沼气极重,这附近的老百姓根本就种不了庄稼,就就算是种了天公也不作美,这里每日几乎都是阴天,难得放晴;而且那苏华山上的沼气还日夜残害着这里的百姓,他们没日没夜吸收着沼气,身体多半有病,而今更是一个个瘦骨嶙峋,唉……”
韩竞惊道“难道朝廷不知道这里的事情么?”
钱百叔冷笑一回,道“‘天高皇帝远’,皇帝老子哪里知道这里的事情?而且那些地方官只管自己鱼肉,哪里有空暇去管老百姓的死活?再者,谁愿意把自己的地方管辖不周的事情上报?那不是自寻死路么?”
韩竞听着,只觉心里一阵恨意,开口便骂道“这群遭瘟的贪官污吏,拿着朝廷的俸禄却只顾自己享乐,在其位不谋其政,这跟瞎了有什么分别?长此以往,恐怕这大隋国也难以长久。”
钱百叔哈哈一笑,道“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没有什么东西是长久的,何况偌大一个国家?再者,咱们都是些草民、小老百姓,哪里管得来人家当官的?你是当官的么?”
钱百叔这一席话,却是如醍醐灌顶一般,忿地把韩竞惊醒!韩竞心里暗道“原来如此,我不是官,哪里又管得着人家的事情?”韩竞想到这里,口里叹了一回,钱百叔听见,笑道“都是与你无关的事情,你有什么好唉声叹气的?你看——”
却不知钱百叔指了一回哪里,正是那地方,差点害得韩竞千刀万剐!又叫韩竞与郑桢这对生死兄弟差点决裂——欲知后事如何,且见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