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苑玉带着韩竞一路疾行,却也是老长时间方才抵达金狻王府。
一上地面,韩竞便道“方才你为何不让我与船上的人打招呼?”
兰苑玉见四周来往之人太多,便道“先进去再说。”便与韩竞进了王府,招待的是王府的总管薛怀,此人一脸刚正,废话不言,指挥上下人做事条理清晰,十足的二把手。
薛怀见韩竞与兰苑玉进了,便安排二人住处、吃饭、茶水,并指给他们两个丫鬟,随时待命,悉心伺候。
兰苑玉神情尴尬慌张,薛怀一看便知。
韩竞“这屋子里只有你跟我了,你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吧。”
兰苑玉“什么事?”
韩竞“别装傻,你从下了船便一直慌慌张张,方才那总管薛怀定是也看出来了,你若有事瞒着我,出了什么情况我也自然不帮你。”
兰苑玉犹豫半天,道“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大事,我只是一时没按捺住……”
韩竞听她如此说,心里已猜出七八分意思,但只是不敢相信,听兰苑玉接着道“我看他修行不薄,最低也得五百年了,而且血脉少见,是上等的有仙气的,一时动了私心,便把他吸了个干净。”
韩竞颇为动气“你既然已经看出他身份非凡还敢动他?”
兰苑玉“我只不过跟他抱抱罢了,是他自己要跟我求欢的,说出来也不能怨我。”
韩竞“你还有理了!我看你我反正已经都到了金狻王府了,不如就此分道扬镳,你另选一见屋子去住吧,免得到时人家找上门来还牵连了我。”
兰苑玉听见,立即哭道“你这算什么呀?听见人家有事说分开就分开了,我也不是有意要他命的……”这一句不待兰苑玉说完,韩竞赶紧捂住了她的嘴,道“说话时注意些分寸,这里毕竟是王府,当心隔墙有耳。”随后,韩竞便把手松开了,坐在了兰苑玉一旁,兰苑玉便是一直地抹着眼泪,哭个不停。
傍晚,薛怀组织所有贺客都在大厅会宴,韩竞与兰苑玉便在其中,随众入座。去前,韩竞事先跟兰苑玉说了好多话,但也无非是安慰她壮胆量之类。
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韩竞与兰苑玉一到大厅,便见这大厅布置好隆重:牡丹当头,预兆花开富贵,示意鸿运当头;东西两旁桌子,坐上万宾客也坐得下,桌子后面各站一个身着紫衣的婢女,紫为吉祥,示意吉祥正在。
宾客坐满后,金狻大王即出面,看这大王,好不威风:
银须鼻下弯翘,双睛巍似铜陵,头上两角招风雨,一个喷嚏也镇人;生平最喜烟火,闲来唯爱打坐,面相乖戾只唬人,我虽魔君本性温。
兰苑玉一看那金狻大王,赶紧拉了下旁边的韩竞,道“这大王张得好吓人!我看非善类。”
韩竞“休得以貌取人,为母求千家道喜,已是大孝,百善孝为先,你还要他怎的?”
兰苑玉无话可说,便老老实实坐在哪里,一动不动,按说,这桌上美酒佳肴不少,换平时她早已动筷,只因她现在身兼命案,怕有仇家来寻她仇,而且她知那成邦来头不小,因此,说她现在忧心忡忡、茶饭不思也不为过。
金狻举杯,道“为远道而来的朋友接风洗尘!有劳各位了!”言罢,先干为敬。
果然是伟岸须眉。
兰苑玉此时已无心再听金狻讲话,只贼眉鼠眼的四下查看,到底她的仇家来了没有——却是看见那一对——谷必康和木徽乡,兰苑玉不免惊讶:他们来得也不慢嘛。
谷必康和木徽乡亦是瞧见了兰苑玉,讶异之色毫不亚于兰苑玉,木徽乡道“她是怎么来的?”
谷必康“我哪里知道。”
众贺客的酒桌、菜肴通通是一样的,金狻此次为母贺寿将中贺客的地位放在一起,要他们各自入座,无三六九等,无上下之分别,众贺客见这情况,无不对已是大孝的金狻赞誉有加。
韩竞的桌上自然少不了酒、肉一类,因韩竞丝毫不动筷,他身后的婢女见状,了解情况后给韩竞撤下酒肉,另备了些素食,茶饮,韩竞方才以茶代酒,随众贺客同敬金狻王爷。
不多时,韩竞瞧见离自己甚远地方坐着一个极其面善的贵公子,那公子亦是龙族模样,身着白蟒袍,静坐在一处,不时与旁边的贺客谈笑,虽行为举止与旁人无异,但韩竞一眼便瞧了出来,他便是自己的幽冥界为判官时的好友——北海龙太子郑桢,韩竞茶到嘴边,手里哆嗦,数百年不见,郑桢已由一个翩翩少年蜕变成一个端庄霸气的一地之主,颜笑随和,举止有礼,韩竞见自己现在却是一身布衣,实在难再与其为伍,干脆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宴进中途,却来了一伙人,薛怀进来道“王爷,是二王爷父子来了。”
金狻一听,喜不自禁,赶紧出去迎接,满堂宾客亦有不少跟着出去迎接的,片刻便回来,却见,迎回来的是他——龙王第二子睚眦,看他面相冰冷,且好斗,极小气,喜报复,所谓‘睚眦必报’,便是说的这二王爷之肚量了。
睚眦父子一到,不少贺客只他肚量狭隘,免得撂下话柄,便道“恭迎二王爷父子!”
睚眦一笑,并不搭言,坐在了金狻旁边,其子成琪则在贺客当中挑了个位置随意坐下。
兰苑玉眼尖,一眼便看见成琪身后的随从便是那成邦的奴才,兰苑玉敢紧把头低下,跟韩竞道“你看见了没有,那个睚眦儿子身后的奴才。”
韩竞一看,也是一眼便认了出来,欲低头时,却发现那奴才也认出了他,随即便跟他主子成琪耳语,成琪听罢,再看韩竞与兰苑玉时却似有百年未了结的深仇大恨一般,韩竞见他们依然识破,再如此躲避也没意思,反而失了身份,干脆对他们的怒视置之不理,该干什么干什么。
晚宴一下来,兰苑玉赶紧拉着韩竞跑回了房,韩竞脚步却不疾不徐,兰苑玉看他半点没有着急的意思,以为韩竞不在意自己的安危,干脆放开韩竞,自己三步并作两步冲回了房间。
韩竞则四下瞧看一番,神态优哉游哉,眼看再转个弯便回房时,却被几人横臂拦下,韩竞一看这几人,为首的便是那成邦的奴才,那奴才道“韩公子,我家公子有事,想让你跟我们走一趟。”
韩竞“我也有事,恕不奉陪。”
那奴才道“留步!”几人又环成一圈将韩竞围在中间,“这回你是别想溜了,走也得跟我们走,不走也得跟我们走!”
韩竞见他们人多势众,自己又手无缚鸡之力,只恨道“你……!”
“堂堂金狻王府竟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薛管家这便是你的失职了。”
说话的亦是方才千万贺客当中的一位,他名为华胤,师出西方白虎门,为白虎门下大弟子,白虎门与金狻大王同属北方,因此,华胤此次以邻居身份代表白虎门前来贺寿,他与管家薛怀亦是老交情了,一到这里,薛怀有空便来为他带路参观金狻王府,凑巧,正遇见了这一幕。
那奴才见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话有嘲讽意思,便道“你是何人?少管闲事!”
华胤道“在下白虎门弟子,华胤。”
那奴才冷笑一声,道“白虎星?却是丧门星。薛怀,到底我二王爷与你家主子亲近还是那白虎门与你家主子亲近,你心里有数,识相的,都走开!”
华胤笑道“越不让我管,我越要管,清平世界朗朗乾坤,岂容你们这帮腌臜放肆?”言罢,便从腰上接下条青色皮鞭,待要动手时,却被薛怀拦下,薛怀道“看我面子上万万不能动手,一边是邻居一边是兄弟,双方动起手来只会让王爷难堪,倒是怪罪下来,还不是我的错?”
华胤笑道“你知道便好,那还不行动?”
薛怀跟那成邦的奴才计较片刻,把那伙人都驱散尽了,才把韩竞放了,那奴才走时,还恶狠狠地回头,扬言道“此事没完,待出了王府,必将你抽筋剥皮!”
华胤笑着看那群人远走,上前跟韩竞道“兄弟安否?”
韩竞道“无恙,多谢兄弟出手相救,敢问兄弟尊姓大名?”
华胤“华胤。白虎门之奎宿——奎木狼。”
韩竞“久仰大名!”
华胤“敢问兄弟尊姓大名?”
韩竞“韩竞。”
薛怀礼让他两个,三人一同进了一个花园,且聊且饮,薛怀又可随时查看府内异样,三人一同聊了将近半夜,薛怀便去巡逻,韩竞与华胤二人又是畅聊,只觉趣味相投,越聊越投机,自然相熟。
且说那奴才回去后,便跟成琪道出白虎门弟子华胤出手阻挠,才使他未能完成任务,成琪大发雷霆,见事情已经涉及到第三方,不便把事情闹大,便去寻他父亲,问问情况,只见,成琪父亲睚眦正与金狻交谈,他俩本是同父母的兄弟,只因所居地域不同,难得聚到一起,又逢龙母过寿,自然是天大的喜事,睚眦又与金狻同去见了母亲,便是成琪的祖母,三者一起说说笑笑,却与人间普通人家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