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脾气秉性?”彭副官很是不解,“您了解这些做什么?而且,这些内容从大小姐提供的文件里不能分析出来么?”
“没那么简单。你先看看这些,这些都是许师长的资料。”
胡承槊指了指其中一沓用文件袋单独装好的资料,彭副官将资料抽出,一眼便看到一张黑白色的照片,照片上是一位骑马持鞭的光头将官。
“资料中说,许师长少年习武,青年从戎,前朝时曾被选入过方代总统的新建陆军。”
胡承槊走到洗漱台旁,一边洗脸一边对彭副官说道。
“单从经历来看,他似乎是个忠勇报国的军人,然而上面又有写到,此人曾多次与同袍醉酒斗殴,还打伤过监军的太监,而后几次转投到不同的长官麾下。”
“对长官不忠,待袍泽兄弟不义,与人共事不善……”彭副官感慨道,“这不能算是军人,只是个兵痞罢了。”
“你再看旁边那一沓,那些是洪省长的资料。”
彭副官按照胡承槊的指示又打开第二个文件袋,里面同样有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位西装革履,留着小平头,却手持毛笔奋笔疾书的中年男子。
“资料上说,洪省长幼年父母双亡,只身一人来到北疆后,得到了前朝三省总督的赏识,从负责军营行政的文职会办,一路被提拔为正四品的四川巡警道。”
胡承槊一边擦脸一边解释,看来确实已经将资料记住了。
“然而五年前,南京的吴先生发动革命起义时,他却放弃了前朝正二品的副都统官职,带领在四川编练的新军积极响应革命。”
“受前朝的知遇之恩,却站到了革命者一边……”彭副官问道,“投机钻营?还是为国为民?”
“京城的方代总统曾聘任他为临时总统的军事顾问,而他却接受了南方革命党的建议,放手自己在四川练出的新军,回到北疆的滨城担任省长的职位,治理民政,发展经济。”
“放手兵权,治理民政,看来洪省长确实有治国安民之心。”彭副官说道,“幼帅,您上任警察署长之后,有必要好好与这位洪省长接触一下。”
“我也是这么想的。”胡承槊说道,“但这些资料太过粗糙笼统,所以我希望你帮我补充介绍一下关于这两个人性格的内容。不一定要多么详细准确,可供参考就够了。”
“幼帅,这个任务我恐怕无能为力。”彭副官的回答出乎了胡承槊的预料。
“为什么?”胡承槊吐掉嘴里的牙膏沫,问道。
“您怎么忘了。六年前滨城曾流行过一阵鼠疫,我爹因此带我逃难到海城,从那以后我就再没有回过滨城了。”
彭副官翻了翻手中的资料。
“当年的许师长……哦,他还在蒙古平定叛乱呢,没进滨城。而洪省长从四川来滨城当省长是……是三年前的事,那时候……”
“咱们已经在军校里见面了。”胡承槊接茬道。
刷完牙的胡承槊回到沙发旁,眼睛在无意间瞥到那个还没有藏起的高脚杯上,于是默不作声将它拾起,连同里面的半杯红酒一同丢进了垃圾箱。
“幼帅,您还没回答我另一个问题呢,了解这二人的脾气秉性,很重要么?”
彭副官全然没有注意到胡承槊的小动作,仍在翻看文件。
“当然重要!咱们在军校这三年,只学习了排兵布阵,行军打仗的知识,对于跟人打交道的本事,仍然一无所知。”
胡承槊回到沙发旁,拿起扶手上的军官制服,试图用抹布将红酒渍也擦掉。
“我爹常说,‘所谓打仗,其实是人与人之间的较量’!虽说几千年来,前人总结了无数的兵法和计策,但套路毕竟是死的,而人总是活的,所以知己知彼,永远排在第一位!”
“老帅的话确实有道理。”彭副官看向胡承槊,点头以示认同。
“如果不够了解他们的性格和价值观,我怎么理解他们的思维方式呢?”
说到这里,胡承槊故作神秘地笑了笑。
“如果不能推测他们的行动,那么我下了火车之后,又该用怎样的方式拉拢洪省长,又用怎样的方式与许师长周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