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最近高赫那边，你着重盯一下。发现了什么有价值的，及时发给我……”
男人嘴边轻闪而过一抹凉笑，这笑意瞬间隐匿在了夜色之中，消散……
……
雍芷不得不承认，今天，她的心情很不错。
她也说不清楚原因，也许是入职两周以来，自己渐渐熟悉了这里，心情也就放松了不少。
也许是工作中接触到的“队友”们和她的相处目前看来，都挺和谐。
也许……一个小小的念头就如羽毛般的，轻轻地在她心底飘划了一下，有点儿微痒……
“早上好，雍芷。”
艾米边喝着果汁，边偷笑着和雍芷轻声“传信”。
“今天秦总回来了，他已经在办公室了。今天老板来的好早呀！”
“恩，知道了。”
雍芷笑点头，“情报”收到！
雍芷来到自己的办公位。看了眼时间，还有十五分钟到九点上班。
她去自己的员工公寓换掉一身运动装和运动鞋，换上了素色的工装连衣裙和中跟高跟鞋。
泡好养生花果茶，回到自己的工位，时间刚刚好。
她准备去和其他几位家政人员打个招呼，一起再过一遍今天的工作内容。
桌上的智能对讲响起。
“雍芷，到我办公室来。”
“好的，秦总。”
这是雍芷入职之后，第一次见到秦篪。
准确的说，是第一次在工作场合见他。上次在迪珞赛酒店是偶遇。
他看起来气色不错。
“秦总，早。”
静、默，一秒、一秒、一秒……
嗯？没有回应、没有示意、没有吩咐……
这氛围，有些凝，但是平的、是宁的。
她既不感到尴尬，也未觉得疑惑。
她，就只是等，等他……
他有片刻惊讶。
就在刚刚，她来到他面前，他的眼神竟在她的脸上凝留了。
很久了，他很久没有在一个女人的脸上停眸了。
他见过太多漂亮的女人，早已没有了少年那般憧憬。
他的锐目览过柔水涟涟，早已养刁了。
那些种种风情，他欣赏，他习惯，他早已不迷、不恋。
今天是怎么了？
她非尤色，可牵绊了他。
这惊讶给他带来了短暂的、久违的心绪微波。
她，作为他的员工，第一次的“出场”，就给他带来了惊喜。
他喜欢这惊喜。
长久的心绪平静意味着一成不变，意味着一切尽在他掌控，也意味着很久没有出现新的“猎机”了。
他是天生的商人，天然的“猎手”。
他等待“猎机”，他寻找“猎机”，他需要“猎机”。
他更善于抓住一切微小的、转瞬的“变化”，进而转化为“猎机”。
这惊喜让他兴奋。
但他更需要掌控住这份“惊喜”，掌控住“猎机”。
于是，他那睿核的大脑开始迅雷般地拆解着这份“惊喜”……
是因为她落落而来，樱唇未笑，却樱色面含，明眸脉脉着笑意……
是因为这双明眸就那么清灵地凝着他，仿如要将那脉脉笑意一点点地输进他的身体……
是因为这脉脉眸光，没有一丝心虚，未有一毫焦虑，只是恬纯而自然……
他自信自己的“嗅觉”。
但他多年的“战胜”靠的是精确信息证明的辅佐。
“取证”才是他的习惯。
“你今天看起来心情很好。”
他只这一句，声音沉定，面色静平。
她却感到，他言毕而音犹在，有一股蓄势的力量，在隐隐向她逼近……
他靠倚着办公椅，只是坐着，却震慑着一种威稳的气场。
如巍峨之高岳，稳坐却高大……
“过来。”
他用眼神示意，让她去到他身旁。
她便过去，站在他座椅边，和他在书桌的同一侧。
“蹲下。”
沉、朗。
对她而言，他的声音，一直有着一种能量。
这声音似天然能够指引她，又令她感到自然的踏实。
同时，这声音又天然带着威镇感。似乎要是让他的指令重复第二遍，她就会被他一下子捏碎掉。
她虽然不太明白他要做什么，却下意识地顺照着他，半跪式的蹲了下去。
“最下面的那个抽屉，里面放着的，都是特定渠道提供给我的信息。”
“这些信息，有的能够带来非常高的利益价值。还有一些，能让我预防可能的价值损失……”
他稍顿。
她感到，他锐明的眸光和沉朗的声音合兵一处覆压下来，又变换了阵型汇成一股强流，审扫着她的面庞……
灼感……
“打开。”
她未有迟疑，按他的吩咐，打开了抽屉。
“最上面的那个信封，拿出来。”
她继续照办。
“起来吧。”
她大概明白了。
这信封里的内容，他就是要让她看的。
而且，估计还和她有关。
既如此，她也就安而受之，拿着信封走回到了书桌的另一侧，她之前站的位置。
“打开，看一下。”
她依他打开了信封。
里面是几张照片。
前三张，是她去秦董事长办公室进出的照片。看着应该是从监控截取来的。
后面五张，是她前几天和高赫在一起吃饭的照片。照片有全景，更抓拍了他们的面部特写，却刻意只有笑的表情……
“雍芷，你入职两周了。这期间我都没有在公司。”
“这份工作目前体验下来，感觉怎么样？”
她抬头承上他，不禁凛住了身子。
他声音徐徐，不怒、无急，言语间关怀着下属。
他眸光却是疾攻，侦着她的一言一举，伺机袭她。
这种松弛的锐利，最是厉害。
这是最高明的审讯。
他要撕开她，直侵入她的眼睛、她的身体、她的心……
……
“雍芷，董事长找你，让我带你去他办公室。”
艾米找到正在核对总裁公寓用品清单的雍芷，准备领她去见董事长。
“秦董是秦总的爸爸，办公室在对面区的顶层。我带你去一次，你就认识路了。”
雍芷边跟着艾米，边在心中思索着。
自己入职还不到一个星期，也不知道董事长“传召”，所为何事？
董事长办公室内，秦董正在和人交谈。
谈话气氛轻松，秦董笑声爽朗。
“秦董，这是雍芷，秦总的家政特助。”
“秦董，您好，我是雍芷。”
秦董停下交谈，面容和蔼地看着雍芷。
“你好，雍芷。”
旁边的交谈人起身。
“姨夫，那我就先回去了。您放心，这些我都会立刻落实。”
秦董也笑着起身，拍着交谈人的肩膀。
“好。周五晚上过来家里一起吃饭，你姨妈说了，要亲自下厨。这可难得呀！秦篪也回来。”
“好的姨夫。”
“雍芷，这是齐冲，咱们公司的副总。我外甥，秦篪的表兄。”
“齐总，您好。”
“你好，雍芷。今后有事情，随时来找我。”
这位齐总温文尔雅，言语间很是随和。
齐总合门而出。
秦董事长身材挺拔，看来秦篪是遗传了爸爸的高大身型。
秦董目光炯明，智慧中透着谦和。
“雍芷，坐吧。”
“来了几天了，咱们公司的工作环境，喜欢吗？”
雍芷微笑点头。
“我很喜欢总裁办和总裁公寓的气氛。我来还不到一周，好多地方还没去过，好多人都还不认识。我会尽快熟悉的。”
“不用着急，慢慢来。”
“雍芷，今天叫你过来，是有事情，要拜托你。”
“秦董，有什么工作您就直接吩咐我，拜托，不敢当。”
秦董和蔼笑笑。
“秦篪呢，作为集团总裁，身上担着整个集团的责任。”
“可以说，他的事情，就是集团的事情。他的状态，就是集团的状态。”
“他好，整个集团就好。”
“你是他的家政特助，负责照料他的日常生活。”
“雍芷，我作为集团的董事长，更作为秦篪的父亲，诚恳地拜托你，照顾好他。”
秦董言辞真挚。
“秦董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工作，努力让秦总保持最佳状态。”
“那就多谢啦！”
“秦董，谢字不敢当。这是我的工作，是我应该努力做好的。”
秦董用长辈的目光看着雍芷，这目光让她感到暖暖的。
“雍芷，你看。未来，你每周和秦篪待在一起的时间，也许比我还要多。”
“他身边其他的员工，都是在工作时间和他一起共事。”
“只有你，不仅会接触到他的工作，你更是要接触他的生活。”
“你会有机会接触到他许多生活中的细节和动向，有些甚至我都不会知道。”
“只有你，能知道。”
雍芷感觉，此时的秦董，开始呈现出一位董事长的状态了。
他的和蔼、谦逊、真诚、温暖，此时都被另一种气质兼并住。
“所以，雍芷，我还要拜托你另一件事。”
“我希望你能把观察到的、了解到的，秦篪的生活近况，每周来我这里，和我聊聊。”
“作为董事长，我需要知道集团总裁的状况。”
“作为父亲，我关心自己儿子的情况。”
睿智，一种“久经沙场”的睿智，装甲着他英炯的眸光，临照着她。
雍芷不语，神情恬静依旧……
“当然，雍芷，既然我拜托了你，那今后你在集团有任何事情，都可以直接来找我，我会替你解决。”
“嗯，秦董……”
雍芷柔语。
“只要是您吩咐的，就都是我应该做的工作。我的工作，我都会努力做好的。拜托真的不敢当啊！”
“好，好。”
秦董又恢复了和蔼的笑脸。
“秦董……那这就是您安排给我的另一份工作了……那……是不是也可以有另一份薪水呢……”
“哈……”
秦董笑，爽朗。
“当然可以。”
“这样，你每周来我这里一次，我算你一个小时，每个月就是四个小时。”
“这四个小时，按你的薪酬标准，三倍，算加班费。”
“每个月直接从董事长办公室审批发给你。”
“另外，如果有特殊情况，再单独算奖金。”
“怎么样，满意吗？”
“那就多谢秦董啦！”
雍芷浅笑。
秦董也笑，笑有所思……
……
微信里，雍芷收到了高赫的道歉“小作文”。
“雍芷，迪珞赛发生的不愉快，抱歉。”
“那天，是我被情绪干扰了，没有准确表达出我的意思。”
“希望你明白，我是真的担心。担心，所以心乱。”
“你离开之后，家里开始各种混乱。”
“我这才发现，原来井井有条的家是需要经营的。”
“那个我习以为常的家是因为你的付出才那么舒适……”
“这周四，高晏的芙蓉酥推出周年限定特别款。”
“当初是你给的主厨灵感，他特别感谢你，想邀请你来……”
看着桌上让人垂涎欲滴的芙蓉酥，雍芷不禁感慨。
曾经，她和高赫也有过美好的时光……
“香香……”
高赫小心试探着雍芷。
“我知道，我已经没资格这么叫你了。”
“我只是后悔了。”
“后悔当初没有再努力一些，挽留住你。”
“失去才知道珍惜，我现在是真懂了。”
“香香，你说我不需要你了。”
“其实，我一直都需要你啊！”
“是你坚持，这是你的感觉。”
“其实，也许是你不需要我了……”
高赫，他其实并不是个“坏人”。
“高赫，长期的习惯一下子改变，都会不适应的。”
“你只是还没有适应我的离开。”
“家里的家政，有什么不清楚的，你可以让她们随时来问我，没有关系的。”
“香香……我……对不起，是我的错，我毁了这个家……”
从上次见高赫，到今天，雍芷发现，他近来气色都不太好。
“高赫，你没有错。”
“人都是会随时间变化的，我们只是在变化中不再适合做夫妻了。”
“不是谁的错。”
“香香……你……还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高赫的眼神，是坦诚的。
可雍芷知道，他一直都没明白，他们到底因为什么才分开。
高赫，他不明白。
只要是你需要的人，就都是同等重要的。
需要是不分轻重的。
她不能接受，一边被需要，一边被轻视。
她更喜欢现在的状态。
她是“需要”的，她更是“重要”的。
“天啊！我们两个怎么能面对这么一桌美食，就只是聊天呢！”
雍芷的手抚着高赫的手，安慰着他。
“高赫，我们还是朋友啊！”
“你有需要我的地方，可以随时找我嘛！”
“高赫，我永远都是你的朋友……”
久违的，曾经熟悉的，两人相视，发自真心的，笑……
……
“我很喜欢。”
雍芷幽幽而语。
坦率、真挚、坚定。
“我喜欢总裁办和总裁公寓。”
“我喜欢总裁办和总裁公寓的同事们。”
“我喜欢告诉所有人我是‘重要的’的老板。”
倩眸汪汪。
“所以，秦总，请您宽容……”
“宽容我这样一个娇弱的人。”
“宽容一个没有‘刚’的资本的人。”
“宽容一个因为很喜欢，所以很珍惜，想要很努力地存活下来的人。”
“我是真的，想在您身边，好好地工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