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小画从顾知言的脸上看不到什么表情变化,猜不到他的心思,好在他不再盯着她,准备打火开车去公司了。
车刚被打燃,一只手拍在了车门的玻璃上,吓得词小画往顾知言这端直躲,两只手下意识地抱住了顾知言的手。
顾知言微眯起眼睛看向车窗外,与此同时,手轻轻地拍着词小画的肩膀安抚。
车窗外,刘云的脸因为愤怒而显得狰狞。她嘴上在骂着什么,词小画却什么声音也听不见。她以为是顾知言的车隔音效果好,却不知是顾知言暗暗从掌心释放出一股特殊的力量屏蔽了刘云肮脏难听的谩骂。
刘云冲到车身前,撒泼地爬到车身上。顾知言眉头微微一动,刘云像身上抹了油似的从车身上滑落到地上。紧接着顾知言倒车几米远,调整方向从刘云身侧开过。
词小画惊魂未定,顾知言却说:“工作的时候拉帮结派、偷奸耍滑,现在工作丢了又跑来撒泼。这种人没必要理会,也不用上心。”
顾知言说的话有道理,可词小画还是难免感到不舒服。
顾知言问词小画:“你知道何路明为什么说职场上,总有一部分人特别容易高估自己的权利吗?”
词小画摇头,她觉得这是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的偏见,经不住推敲。
顾知言说:“公司的人几乎都很容易跟某些职位的人打交道,需要他们配合,或者需要配合他们的工作,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往往都会客气些。大家客气久了,坐在这些职位上的人就会误以为自己身份高人一等。就像刘云,做的只是一个基础工作,但大家配合久了,就会让她有种手握重权的假相,说话、做事高高在上。”
“做统筹这份工作,要安排很多具体事务,大家为了不耽误工作,往往会非常客气,时间一久,统筹不会把自己当统筹,会把自己当管事的。”
说完,顾知言道:“当然,这些都是何路明一个人的偏见,每个人都有自己为人处世的智慧,包括刘云。”
词小画有些反应不过来,他这是夸还是损啊?
顾知言道:“刘云知道这个影视公司没什么前途,所以她没把精力花在认真做事上,而是想办法搞定同事。拉帮结派拉拢人心,遇上裁员之类的事轮不到她,发放奖金这种事又刚好落她头上。她喜欢在这个要死不活的公司里待着,还待出了经验和心得。甚至可以说,这个公司是她的安乐窝,就算做错了什么也没人会为难她,这就是为什么她敢在遇到一丁点小事的时候把你踢出群。”
“现在好了,她丢了这份工作。到别的公司她未必能被录用,就算被录用,那里的职场也是别人的修罗场,她必须从零开始。”
词小画瘪瘪嘴,顾知言笑问:“觉得我说的没道理?”
“我只是好奇,你一个学生从哪儿学会这么多弯弯绕绕的东西?”词小画问。
顾知言看了一眼词小画,眼里尽是温柔,没有告诉她——因为他喜欢的人在职场,所以从大一开始就对这些事格外关注,希望有一天能掌握十八般武艺,在职场上为她开道!
到公司后,词小画发现气氛古怪,同事们各个正襟危坐,和以前散漫自由的状态完全不同。
当词小画接水的时候看到旁边有个水杯,好奇地问了句:“这是谁的杯子,要我帮忙接杯水吗?”
立即有同事跑来故作小心翼翼地取走了杯子,一副不敢接水的样子。其他同事用恰好词小画能听见的声音责备:“那可是大老板的身边红人,还好你没让她帮忙接水,不然就等着被辞退吧!”
“什么身边红人,我看是枕边红人吧。”
原来大家是憋足了劲儿挖苦嘲弄她。
词小画气得血液翻涌,顾知言把一份资料递到她手里,想转移词小画的注意力。词小画把资料放到桌上,转身走向说话阴阳怪气的两位中年同事面前,冷言斥责:“既然你们都这样看我了,那我不做出点耀武扬威的事情来岂不是对不起你们的期待?”
同事吓坏了,本以为捏了只软柿子,没想到碰了钉子。
词小画指着其中一人,“你,下班前把字幕全部上完,因为我急着看字幕上完后的效果。”
又指着另一人,“你,把所有用到的知识点用独具创意的方式表达出来,表达方式要够轻萌,既能让成年人感到有趣,也要让适龄小孩看得明白。”
两人暗暗在心里叫苦,其中一个男同事挑了下眉,嘴角抽风似的抽了两下,阴阳怪气地说:“什么时候敲键盘的成了公司的大老板了?还命令起其他同事了,好大的官威啊。”
词小画一点儿也不客气,反问这位男同事:“张勇是吧?你先别做事了,告诉我,我到底是做什么的?”
张勇冷笑一声:“你做什么的,我怎么知道?”
说完,还故意捂嘴,跟旁边的同事道:“完了,我得罪了她,她要是在何老板面前吹枕边风,我是不是要被辞退啊?”
但凡是个正常点儿的公司,同事之间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地挖苦讽刺。
词小画并不急,平静得不像她,她拿出手机,说道:“好,既然你一心想被辞退,我就满足你。”
张勇哪能想到词小画敢这么接,慌神了,换了语气,说道:“随便开个玩笑嘛,你怎么还当真了。”
词小画道:“那你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张勇迟疑了下,故意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咳,你当然是敲键盘的大编剧啊!我刚才啊,话没说全。”
词小画道:“既然你知道我是编剧,就应该明白编剧的工作内容是做好项目的内容,也就是写好《星空秘语》的脚本。一个好脚本不是冰冷的一个个文字,而是契合影视画面,与音乐相辅相成的东西,它与镜头语言、音乐语言、画面语言共同构成影视片的内容。”
“所以!我需要你们配合,我也会调整文稿来配合你们。”
“既然是互相配合的关系,那我当然可以按照自己的需要,向你们提出要求。”
张勇无话反驳,心里又不痛快,跟旁边的同事面面相觑。
词小画问他:“你现在可以按我说的去做了吗?”
张勇没说话,憋气地坐回了工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