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小画疑惑地回到屠君华的办公室，“屠总编，您还有事？”
屠君华道：“我刚接了个电话，是我一直在谈的一个项目，一家影视公司想要购买青春言情剧来拍，我一直没有好的作品提供给他们，所以这事就搁置了。刚才那边给我打电话，问我有没有合适的小说或者剧本推荐，我就想到了你这本。”
这是好事！
屠君华道：“不过，目前也只是先推荐过去，未必能成，要是有消息了，我会让人通知你，再让你跟影视方直接签合同，我们七星传媒就不参与其中了。”
屠君华明明浑身都透着不好亲近的严肃，但她说出这句话后，词小画却热泪盈眶了。
通常大众知道的编剧、作家都是已经有成功作品上市的，但不知道的是，不计其数的编剧、作家在有作品上市之前会走很多很多的弯路。客观地说，词小画在川江影视的经历就是典型的弯路。也许有人会说，词小画活得太憋屈，不懂得为自己争取权益，不懂得反抗，除去词小画之前跟顾知言讨论到的原因，另一个没有说出口的原因是——大环境。
投稿后就石沉大海是无数人都面临过的问题。
也许有人会说，稿子写得不行，出不了头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事实上，让稿子石沉大海的原因有很多，编辑口味偏好不同，影视方或者杂志社根本没有类似的项目计划，甚至有可能因为编辑工作不仔细没看到投稿也都会导致收不到音讯。
单打独斗，难有出头之日，所以会有不少有编剧梦的人选择进影视公司或者杂志社工作，熬够了经验，熬足了人脉，却又发现已经写不出像样的稿子了。
有人引荐，就跟中彩票一样，词小画想不激动都难。
要是其他人跟词小画这么说，词小画内心并不会有太大的波澜，因为但凡跟影视项目沾边的事就水深，骗子一抓一大把，说着漂亮话，今天说有大制作项目，明天说拉到了巨额投资，像用糖逗小孩儿似的最后又不会真把糖给小孩儿。但站在她对面的是屠君华。两人相处时间不长，但她已经能感觉到屠总编是一位话不多但做事很有一套的女强人。
屠君华看着词小画眼眶微红，心中一动，严肃的脸变得柔和了些，说道：“你也别先激动，你也应该清楚，跟影视相关的事在成功上都是小概率事件。有的影视剧项目谈了好几年也未必能敲定，就算各方面都敲定了，也有可能在临近付款时出现各种问题。所以，你也不要寄予过多的期望。”
词小画诚恳地回答道：“您能想到我的稿子，已经是对我莫大的肯定和帮助了，谢谢您屠总编。”
屠君华叹息一声说道：“你们这些码字的，各个都是这样。”
词小画觉得屠君华的反应有些古怪，像压着很重的心事，尤其是说完这句话后眼睛发红，潮气朦胧。
“怎么了？”词小画多嘴问了一句。
屠君华突然意识到自己失态，称没什么，让词小画回去等消息。
词小画一头雾水地走出了屠君华的办公室，看到顾知言还等着她，便冲她眨眨眼，示意他一切都好。
顾知言把一切都听得清清楚楚，当然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还是在词小画走到他身边时假装不知情地问了句：“怎么样？”
词小画道：“说来话长，还是先回去再跟你细说，总之，你不用挨揍了。”
顾知言笑笑，“那就好。”
词小画前脚刚走，屠君华就从办公室走了出来，一身杀气，原本探头探脑试图打听点儿八卦的下属们赶紧低头做事，各个大气也不敢出。
屠君华扫了一眼众人，尤其看了一眼互换装扮的Catherine和韩思思。
“公司来个人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吗？你们一个个就散漫成这样？工作不用做啊？”屠君华拉着脸教训了众人一番。
屠君华看向Catherine，稍缓了语气，说道：“你最近收上来的稿子，质量有所下沉，要好好分析分析。另外，拖稿的那几位，你必须催。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必须保质保量地完成任务！”
Catherine点头，“我知道了。”
屠君华回到办公室好一阵，大家都没缓过劲儿来。
屠君华一回到办公室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喂，七星传媒总编屠君华。”
电话那端的人说道：“屠总编你好，我听说今天有个叫词小画的人来你们公司面试。”
屠君华眉心一动，似有不悦，“你是哪位？”
如果对方报不上名号，她要挂电话了。
对方道：“我马上就会收购你们公司，所以我希望你能把词小画留下来。”
屠君华直接挂了电话，气得不轻。
这个词小画，来头还真不小，顾知言为她“烽火戏诸侯”，现在又来个要收购七星传媒的。
七星传媒是那么好收购的？笑话！
现在的年轻人做事真是越来越没谱了！
Catherine敲门走进来，把一份表格递给屠君华，说道：“刚才麦芽影视公司的人打电话说，他们简单看了《山河枕星辰》的剧本，觉得不错，想约词小画面谈。”
屠君华冷声道：“词小画的事我不管，也别再找我，最好永远不要在我面前提这个名字。”
说完，又教训起Catherine来：“我说你啊，来公司也有不短的日子了，怎么就不能长进长进？你写的那些东西，有那个词小画一半好，我也不至于推不动你！”
屠君华最近一个月对Catherine特别严格，动不动就说教和训斥，一向高傲的Catherine眼里有了泪花。
屠君华打量起Catherine的穿着，说道：“还不去把衣裳换回来？成天把心思放在没用的事情上，就不知道想办法提高自己吗？在事业宏图面前，男人算什么？”
Catherine的心思被拆穿，羞红了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等Catherine走后，办公室响起一串铃声，是药盒响了，到吃药的时间了，屠君华吃完药，坐在椅子上，叹息一声，自言自语起来：“还真是一个合适的人也选不出来，那个词小画又来路邪气，还好没有告诉她，想培养她做公司的编剧。”
词小画跟顾知言离开七星传媒后，没有先告诉顾知言发生了什么，而是追问他到底做过什么手脚。
顾知言怎么肯承认他暗中偷发消息的事，不肯说。
“你不肯说，就是心里有鬼咯？不然，你把手机给我看？”词小画伸出手。
顾知言显得很迟疑，问她：“那你怎么想的？”
词小画道：“如果真是你在背后搞鬼，我就离你远远的，从出租屋搬出去。如果不是你，那我就……”
如果不是顾知言在暗中搞鬼，今天的一切都说不通。
词小画把话说得这么严重，顾知言只好把手机递给她。递出手机的那一刻，他才想起手机短信还没删。
突然，顾知言眼睛一眨，他发送的那些短信通通消失不见了。
词小画什么也没翻到，把手机还给了顾知言，自言自语地嘀咕：“难道是我误会了？”
突然，词小画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个陌生号码，一接通，对方称自己是何总。
词小画的心情像坐过山车，这一天的经历夸张到不敢相信。
电话里，何路明用温和得过分的语气说：“小画，你把位置报给我，我现在让司机来接你，一起吃个饭，谈谈工作的事。”
何路明说完就挂了电话。
顾知言不愿意让词小画见何路明，他道：“黄鼠狼给鸡拜年，一看就没安好心。”
词小画并不打算见何路明，她只是疑惑：“难道私底下联系七星传媒的人是何路明？”
总得有个人联系过七星传媒，主编Catherine和总编屠君华才会说那些奇怪的话。
这个何路明到底什么来头？
顾知言看着一头雾水的词小画，暗暗心想：难道小画真的忘了当年发生的事？真的不认得何路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