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第一次听到谢江知是在自己的历史书里,那个时候的沈棠是一个小说的狂热爱好者。听到它的时候,沈棠正在晕晕乎乎打瞌睡,看到课本上出现的这个名字,沈棠瞬间可以为自己的下一部小说男主角定名了。沈棠拿起笔在纸上懒懒地写下了这个名字。她伸伸懒腰扶了扶镜框准备起身好好听听这个历史书里的谢江知,拥有这么一个名字的人,想来是有很多故事。
“谢江知,晋国淮安王第三子,这个人对晋国的统一立下了很大的功劳。包括对西陵等国的多次进犯,戍卫边疆都立下了赫赫战功,但是功高震主,终究逃不过帝王之心的猜疑。于景运四年,也就是他亲手扶植上位的侄子晋怀帝谢景赐死。”
沈棠听完老师的介绍,并没有多大的心里起伏。只是感叹身在封建王朝的悲哀,身不由己的滋味确实难受。何况这难逃的帝王之术。难道就只有这一种办法吗?沈棠写的小说也是关于古代的一些帝王将相。她摇摇头,准备让自己清醒一点。不过,她确实被这种宿命感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欢。
“棠棠,你今天在想什么呢?”
沈棠看着餐厅来的人越来越多,“婉婉,你再问我,我们今天就吃不上糖醋排骨了!”
身旁的许婉突然发现小小的餐厅已经挤满了人。
“棠棠,快!这里!”她一个健步冲到最前面。周围人的喊声让沈棠根本听不清许婉的声音。
周围的人像潮水一般将沈棠往前推。沈棠紧紧护着怀里的电脑和手机,她这可好不容易写的了。
“唉,这吃个饭比取经还难“许婉将仅剩最后一份的糖醋排骨放在怀里感叹道。
沈棠在旁边看着她这个样子有些想笑,忍不住逗她:“你还能不能有点出息啊?“
“我没出息,我就等着你发达了好将来救济我。“许婉看着她手中的饭,”再说了,我没出息你就把我辛辛苦苦给你买的还给我!“
许婉趁沈棠不注意轻轻戳了她的腰一下。沈棠怕痒,边躲边说她,“好啦好啦,我错了!“
俩人就这样打打闹闹的走进了宿舍。
“谢江知发现了身旁的女子竟是楚王身边的那位,如今已然知晓楚王谋逆之事……“
沈棠正在聚精会神的赶稿子,突然听到身后的声音响起,就知道肯定是许婉在偷看她的小说,“谢江知?这不是我们今天刚学的人物吗?棠棠,你把他写到你小说里了?“
沈棠停下牵动键盘的手指,眼神顿了顿,回头看向许婉,“婉婉你说,就没有不会猜疑的帝王吗?“
许婉想了想,“那大概是不可能的,如果你成为了一个国家的至高无上的权力拥有者,就算你稳坐高台,可你又怎么能知道别人的心思呢,有了权力才开始猜忌别人的心思,而是只有这样对于一个封建王朝的统治者才会有利。“
可能吧,在那样一个时代,只有自己的权利握在手中才是最重要的。
景运四年冬至
今年的雪来得急促。宫墙下的矮檐结了长长的琉璃。皑皑的大雪将森严的皇城盖得严严实实,原本肃穆的宫城添了些许柔和之意。
大臣们急匆匆地赶往昭阳殿,今日新皇终于下了最后一道禁令,将秦王谢江知贬为庶人,除去祖辈荫封剔去皇家族名,将于三日后问斩。一代摄政王就落了这样的下场。雪缓缓地下了一天,老臣们在昭阳殿跪了一天一夜终于等来了这道旨意。
宫城的大牢内,一派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那些病死或冻死在牢里的人反成了老鼠口中的食物。传旨的公公抬手扇了扇,负责引路的牢头谄媚的说到,“公公这次真是辛苦了。”
王公公斜睨了他一眼“为陛下办事,哪有辛苦的?”
“是是,公公您看我,真不会说话。“引路的牢头将灯火往上提了提,腰直了直。
又对公公悄声耳语一阵,“ 奴有个侄儿,前几日刚进宫,是在尚膳监,还望公公多多提携。”
说罢自袖口掏出了几张银票塞到了王公公手中。
“嗯。”
王公公应了一声,神色看不出什么,俩人便继续往前走了。
走到一间破旧的牢房面前,里面的人即使身穿囚服,也依然长身玉立在窗前,好像这里的景象与他格格不入,牢房外面的雪依旧在下。
“王爷,请接旨吧”王公公看着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摄政王,如今落得如此也算是自己咎由自取。可这趟差事实在不好办。他如今只想赶紧离开这。
“劳烦公公念一遍吧。”里面的人并未回头,只是冷冷的应声道。
王公公拢了拢衣袖,有些不耐烦,“烦请王爷跪接圣旨。”
引路的牢头见势看了一眼里面的人,又对公公连声说道,“公公这晦气的地方实在不好久待,今日外面又下了大雪,还是早点办完早回,仔细着身子。”
王公公见里面的人丝毫没有想要接旨的意思,便看到窗外的雪越来越大,只好叹口气,“今日咱家就卖你这个面子,可是咱家依旧会将今日之事如实禀报圣上。”
“谢江知接旨,景运四年朕圣祚弘洪,万邦咸宁,承袭皇家基业,肩负天下重任。淮安王第三子谢江知,出身皇室。然尔竟背离国之正道,心怀叛逆之心,勾结外贼,谋朝篡位,罪尔,欲犯上苍威灵,玷污皇权。以彰我朝纲之严明,表明我皇家之威仪。不忠不义不孝之人。朕以天下苍生为念,予以严惩,以正朝纲。
今特谕令,因证确凿,即可斩首。世袭爵位、封地立即剥夺。后嗣,贬为平民,世代受苦受辱,以警戒后人,慎守忠孝之道。”
窗外下着大雪,王公公的声音在这种寂静的夜里显得尤为刺耳。
立在窗边的人并未回头只是淡淡的发出一声嗤笑。“呵~”
王公公的圣旨宣读完,并未见他有什么动摇。就笑着说了一句,“今日听到处决王爷的旨意,瑾妃娘娘力谏皇上,触怒龙颜已经被罚禁幽宫,终身不得出。”
听到这句话许久之后,谢江知才缓缓开口道:“陛下今日之怒,皆因臣之罪过。望陛下能够网开一面放过无辜之人。”
冷风吹进窗棂,掌灯的小厮急忙将灯的位置往里面靠了靠,王公公打量着这位曾经征战沙场赫赫扬名的摄政王越发觉得今年的冬天格外阴冷。陛下吩咐的事情其实不止这一个,如果他开口求情就直接让他死不会等到明天。毕竟比起畏罪自杀要比史书说帝王无情更好一点。
王公公自袖口中掏出了皇帝吩咐的东西,递给狱卒。示意他给谢江知,叙说“王爷,陛下特意吩咐,今日的你已非昨日,既然知道难逃一死。你与陛下又都是手足骨肉,陛下实非想见你上刑场,就命俾子准备了这些东西。陛下说,若是想留其他人的性命,只有这一种方法。”
谢江知回眸看到地上的东西,他慢慢走到牢房前。在烛火摇曳中,王公公看清了谢江知的样子。削瘦的肩膀有些承载不起身上的囚服,发丝凌乱。可能因为受过刑的缘故,走路时腿有些不方便。但还是能看出他一直在强撑着最后一丝尊严,等待着圣旨的宣判。
他俯下身艰难的拿起地上的小瓷瓶,原来最后是这样的结局。他回头看着窗外的大雪,洋洋的洒在黑夜里。谢江知只是觉得像往日在北方边境那般,抬手毒酒一饮而尽。窗外的景象开始在眼前模糊。牢房外的烛火开始晃的厉害,狱卒开始低声催促王公公离开这晦气的地方。
直到看到眼前的人倒下,王公公神色晦暗拢了拢袖子离开。
沈棠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写着写着睡着了。但是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就像一些从未有过的事一下子在自己眼前开始变得清晰。沈棠揉了揉脑袋,想让自己的思绪变得清晰一点。但看着电脑上的字迹怎么逐渐变了个模样。随着眼神愈来愈清晰,她才发现自己竟然身在一片林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