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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语气有点失落。
看来晓晓生的不是大胖小子。
如果真是男丁,我想他排除万难也要亲自照顾晓晓坐月子。
我直言:“可以啊,每日付我一千块薪水,我肯定会把晓晓阿姨服侍得妥妥贴贴。”
“一千块?”爸爸尖叫起来。
“你怎么好意思跟我要钱?晓晓是你后妈,你照顾她理所应当,况且她给你生了个妹妹,你更应该感恩戴德……”
我直接挂断了电话。
没时间跟这种烂人啰嗦,妨碍我挣钱。
刚要出门做兼职,接到了妹妹班主任的电话。
“你赶紧来一趟学校吧,你妹把人给打了。”
我胡乱抹了把脸赶往妹妹所在的小学。
刚到办公室,迎接我的是一记耳光。
我抬头看见爸爸愤怒的眼神。
蒋军鼻青脸肿又得瑟地看着我。
我这才知道妹妹打的人竟是蒋军。
刘老师连忙安抚爸爸:“蒋军爸爸你别冲动,有什么事我们沟通解决,暴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随即,刘老师将目光落在我身上。
看到我衣着性感,周身洋溢着风尘味,刘老师眼神微变,语气也冷了下来。
“钟青,让你爸妈来学校!你姐算什么监护人?”他呵斥了妹妹。
我明白刘老师对我的观感不好,只得把姿态放到尘埃里去,以博得同情。
“老师,我妈前段时间走了,爸爸又重组了家庭不管我们,我现在就是钟青的监护人。
“因为要供养妹妹弟弟的缘故,我只能去舞厅推销酒水,所以穿得有些夸张……
“但我妹绝对不是坏孩子,她平时很乖的。”
闻言,刘老师错愕了一下。
他说话的声音低下来:“我知道钟青一向乖巧,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竟往死里打蒋军。
“你们姐妹好好跟蒋军父子道歉,医药费该赔就赔,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我连连点头,对着爸爸鞠躬,在刘老师惊愕的目光下喊了一声:“爸。”
妹妹冷笑解释:“老师,你还不知道吧?他只是蒋军的继父,我们才是他的亲生女儿。”
“他抛弃我妈,迎娶小三,将小三的儿子视如己出,甚至逼迫我姐退学,只为了把钱都留给这个继子读书。”
“凭什么蒋军一个月的零花钱一千五?爸,弟弟在医院快死了,你看不见吗?”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清醒?”妹妹的情绪彻底失控。
被撕开真实面目的爸爸暴跳如雷。
他顾不得脸面掐住妹妹的脖子。
7
办公室顿时乱作一团。
老师们冲过来阻止,终于拉开了爸爸。
“哈哈哈哈哈哈。”妹妹干呕过后开始大笑。
“老师,你还记得县一中的中考状元是谁吗?”
刘老师为了安抚她,连忙道:“当然记得,那位考生当年考了697分,我们学校的老师可佩服了。”
妹妹抹着眼泪仰头看我,眼中的骄傲转瞬即逝,最后只剩不甘和心疼。
“那位状元就是我姐!
“我姐一个月的生活费才两百,她每天只能吃馒头,饿极了就去挖茅草根吃,她过得如此艰难,但我爸还是不愿意再供她读书。
“蒋军拿着我爸的钱在学校吃得肥头大耳,还跑到我面前炫耀,老师,你应该明白我为什么揍他了吧?”
众人震惊,没想到其中内情竟是这般曲折不堪。
特别在听到我是当年的中考状元后,皆露出怜惜的神情。
刘老师眼尾泛红,却又不知该从何安慰。
爸爸指着妹妹咬牙切齿骂道:“钟青,家丑不可外扬,你再说一句,我打死你!”
“哼,你也知道这是家丑啊?”我挡在妹妹跟前与他对峙。
“妹妹如今归我养,我就是她的监护人!你没有资格趾高气昂骂她。”
“是,我没资格,因为我根本没有你们这种狼心狗肺的女儿!”
爸爸受够了老师们鄙夷的眼神,转身想走,却被蒋军拦住。
“后爸,你就任由这两个贱女人骑在我头上?当初你是怎么跟我保证的?你说不会让我受一丁点委屈。”
“小军,我们回家解决,后爸保证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爸爸讨好道。
蒋军乘机打劫:“我不闹也行,以后每个月的零花钱给我涨到两千块。”
爸爸宠溺道:“后爸每个月给你两千五。”
蒋军满意一笑,挑衅地看了我一眼才离开。
这场闹剧戛然而止。
刘老师沉默了许久,让妹妹先回教室上课。
他亲自送我出学校,说了许多体己话。
“我以后会多关注钟青,注重她的心理健康,你不用担心。
“但老师惜才,看不得这么有天赋的孩子退学,如果可以,我想资助你和钟青读书。”
我脚步一顿,忍不住鼻头发酸。
陌生人尚能惜才,为何亲生之父要那么无情?
我摇头拒绝了他的好意。
“为什么啊?我看你穿的这身衣服,想必工作场所不怎么好,难道你想一辈子窝在那里得过且过?人呐,不能只看中眼下的那点快钱。”
刘老师不理解我为何目光短浅。
我叹气:“眼下的快钱能救我弟。我弟生死未卜,治疗费可能是个无底洞。
“你以为放弃学业我不难受吗?可比起学业,弟弟的命和妹妹的学业更重要。
“身为长姐,注定要付出多些,而且妹妹弟弟爱我、敬我,为他们牺牲前途,倒也不觉得委屈了。”
和刘老师别过,我继续回到舞厅打工。
月底时,听说奶奶干农活扭伤了腰,我不得已回到村里。
大姑和二姑指着我的鼻尖叫骂。
“住你奶的,吃你奶的,还不好好照顾你奶,真是个没良心的。”
“成天不着家,你奶要有个三长两短,你来端屎端尿,别想赖我们头上!”
责任推卸完,她们拍拍屁股走人了。
奶奶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不安地搓手。
长期上夜班导致我脾气暴躁,我一边给她贴膏药,一边埋怨她。
“你多大年纪了没点数吗?不干那些农活你会死是吗?好好待在家里养老,别净给我添乱!”
奶奶两眼红肿,低声道:“我想着帮人摘辣椒一天能赚五十块,一个月下来有一千多……
“奶奶大忙帮不上你,就想着赚点生活费减轻你的负担,对不起啊,奶奶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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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我忍不住哽咽,泪水止不住往下淌。
奶奶手足无措地给我擦泪:“别哭,别哭啊……奶奶以后不干就是了。”
我此刻的愧疚达到顶峰,正想说些什么时,晓晓抱着女儿来了。
“哟,怎么哭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奶死了呢。”
风凉话说完,她自顾自坐了下来。
“钟玲,我娘家有个表叔今年三十九岁,刚从监狱出来,我和你爸商量了一下,一致同意将你嫁过去。
“你不是缺钱么?我表叔愿意出五万块娶你,要是你能给他生个男丁,以后他的钱都是你的。”
话音刚落,奶奶不顾伤痛拿起扁担驱赶她出去。
动静闹大了,许多妇人围过来看热闹。
“我没见过你这么歹毒的女人,竟想将我孙女嫁给那种老鳏夫,有我老太婆活着一天,你休想!”
了解真相的妇人开始对晓晓指指点点,骂她不厚道。
晓晓不以为然:“钟玲在舞厅干那些肮脏的勾当,我表叔不计前嫌肯娶她,她该捂着嘴偷笑了。”
我心往下沉,头脑一热,指着她的鼻子说:“你胡说什么?”
晓晓哂笑,眼神在我腹部停留:“该不会措施没做好,怀上野种了吧?那我得跟表叔实话实说,别当了接盘侠了。”
浑身血液仿佛凝固了,我额上的血管一跳跳地痛。
一大妈冲出来扯着她的衣领怒吼:“钟玲的工作是我女儿介绍的,哪有什么肮脏的勾当?你再敢造谣,我撕烂你的嘴。”
晓晓这种欺软怕硬的主立马怂了。
“大姐,我没说您女儿,您消消气……”
大妈呸了一声:“要不是看在你抱着孩子的份上,我一拳打爆你的头。”
如果不是大妈插一杠子,我可能去抢奶奶的扁担了。
但在夜里,爸爸竟还让晓晓的表叔潜入奶奶家,想毁掉我的清白,以此来让我妥协。
奶奶拼命保护我,还是被晓晓的表叔推倒在地,磕出了血。
我彻底爆发,拿起菜刀追了他几里路。
他一路求饶:“好汉,我再也不敢了,你爸和晓晓才是罪魁祸首,你找他们去吧。”
他眼中的恐惧使我有种想大开杀戒的冲动。
但有一点他提醒我了,我的仇人是爸爸。
我提着菜刀去了爸爸家,也不知哪来的牛力气,不费吹灰之力就把门劈开了。
爸爸惊恐大喊:“你要干什么?”
我挥刀乱劈,直至屋里所有值钱的家具都面目全非。
煤油罐也被我打破,我顺势点了火,火苗轰的一下烧起来。
他们想逃出去,我举着菜刀阻拦:“都不准走!我要跟你们同归于尽。”
我疯癫的样子将他们唬住。
晓晓害怕得直哭,她推了一把爸爸:“是你爸出的主意害你,我什么都没做,你饶了我吧。”
我笑了:“什么都没做?我问你,是不是你怂恿我爸毒杀我妈的?”
“不是我怂恿的,全是你爸的主意,我只是知道这个计划而已。
“老公,你说句话啊!”
晓晓因浓烟而咳嗽,不停地推搡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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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向来护短又好面子,就算晓晓将所有过错推到他身上,他也舍不得责备半句。
“毒杀你妈是我的主意,放过晓晓和我的女儿,你要怎样处置我都可以。”
他直视着我,脸上没有半点悔意。
“当年如果不是娶不到老婆,你以为我会娶你妈吗?
“她长得那么寒碜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我让她净身出户,说明我打算放她一条生路了,为什么她给脸不要脸非要找死?”
爸爸激动地拍打自己的脑袋,开始控诉我妈的不是,陈述害死我妈的经过。
房内的婴儿恰到好处哭起来。
我也恢复了理智,让出一条路来。
他们一家子狼狈而逃,我看着手中的录音笔会心一笑。
爸爸不能再作为我的依靠后,我没有一天不在找他故意害死我妈的证据。
这个机会是他们自己送上来的,有了证据,我就能亲手将他们送入监狱。
天亮后,我报了警。
警察和法医都来了。
我带领他们去山里将妈妈的遗骸挖出来。
爸爸和晓晓当场被逮捕。
“钟玲,你这个不孝女!你答应过我不报警的。”爸爸怒吼。
“你也答应过会善待我们,你做到了吗?既然你可以绝情无耻,那我为什么不可以?”我硬邦邦地回答。
爸爸无语凝噎,任由警察押着上警车。
呈递证据后,我请了几天假陪奶奶。
两位姑姑来家里闹过,我直接报警说她们参与包庇。
她们被警察教育过后,还想上门寻事,被我一把菜刀吓得再也不敢登门。
奶奶几乎哭瞎了眼,哀求道:“玲妹,你写谅解书吧,否则你爸会被判死刑的,我这把年纪了,你忍心看着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我岔开话题:“自从我妈的死讯传开后,外公一病不起,外婆则哭瞎双眼,他们的委屈该向谁诉说呢?余生又该如何活下去?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敢去看他们吗?因为抛开外孙女的身份,我还是杀害他们女儿的凶手之女。
“我没有脸面去见他们,也没有资格请求他们的谅解。
“奶奶,不止你一个人在痛,可为什么你只在乎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
奶奶呆滞地瘫坐在床上,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
晓晓被捕后,她的女儿珍珠由我照顾。
我带珍珠去看病时,发现她竟然是O型血,同是AB血型的父母,绝不可能生出O型血的孩子。
我不禁嗤笑,太讽刺了。
第二天一早,我将和我毫无血缘关系的妹妹送到晓晓的娘家,交由她娘家人抚养。
爸爸一审判决死刑,我带着这个喜讯去探视。
“你胡说!珍珠怎么可能不是我女儿?”爸爸撕心裂肺地质问。
他深爱着晓晓,虽说曾失望珍珠是女孩,但后来他也真心喜欢这个小女儿。
如今得知珍珠不是自己的女儿,他如何不悲愤?
我继续道:“自从你入狱,蒋军便退学了,他跟着混混到广东进厂,在与人发生口角后,他把人捅了,这会儿在少管所接受改造。
“而弟弟昏迷不醒时,你把所有偏爱都给了蒋军,因为你觉得他能给你养老送终,等你死后他会为你摔火盆,可惜希望落空了,你有何感受?”
爸爸红着眼瞪我,知道晓晓背叛自己后,他心里只剩下恨,对蒋军再无半点父子之情。
我却嫌这个刺激不足以刺痛他,又开始娓娓道来。
“妹妹参加全国作文竞赛得了一等奖,奖金三千元,她是继我之后又一个让全村人羡慕的对象,你总说我们没用,但你脸上的荣光都是我们挣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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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嘴硬道:“你们学得再好有什么用?百无一用是女儿,我宁可要个罪犯儿子。”
我笑道:“你知道村里人都说你傻吗?不过你也确实傻,不然怎么会被晓晓母子耍得团团转。”
我的脸色陡然阴沉,对他说出一个足以击垮他的秘密。
“蒋军退学那天回来收拾行李,他告诉我,我弟之所以会从三楼掉下去,全是他们母子的手笔。
“只有弟弟出了事,你才会真心实意待蒋军如亲子,为了争夺家里为数不多的资源,他们母子从一开始就在算计你。
“捧着害你儿子的凶手的臭脚每天乐呵呵,还觉得自己遇到的是真爱,殊不知在这个世上除了我妈这个傻女人,谁会爱上你这样的人。”
真相过于沉重,爸爸几度张开嘴,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仰头哭出声来,缓了半晌,最终喊出一句:“我的儿啊……”
我满意起身,转身后笑了出来。
晓晓本来因包庇罪被判七年,后因我弟醒来指证她,又让她以蓄意谋杀罪加判三年。
恶人终有恶报。
但妈妈回不来了,弟弟的脚也留下轻微残疾。
这些遗憾充斥着我的内心,致使我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感。
在舞厅上班时,许久不见的刘老师特地来找我。
“钟玲,你弟如今醒了,你妹也上了初中,免除了所有学杂费,你该为自己考虑了,备战高考吧,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一定可以上一本。”
重返校园的梦想让我的眼眸死灰复燃,同时也感谢我的班主任为我保留了学籍。
刘老师提醒道:“你休学的期限快过了,不要再犹豫!你的归宿不该是吵杂的舞厅,而是应该在广阔的天地施展你的才能。”
这番肺腑之言让我彻底打开心扉,我太压抑了,只好向他透露我为何犹豫。
“我弟的脚还需要做一场手术,费用估摸要十万,他和我的前途一样重要,如果必须舍弃一样,那我一定会先舍弃前途。”
我的话让刘老师沉默,他叹道:“我倒希望你自私点。”
聊天不欢而散。
几天后,医院打来电话,说弟弟偷跑出院。
我急匆匆赶回村里,他冲我大喊:“我不要回院,我不治了……”
他愧疚于我的牺牲,不愿看到我放弃学业。
“姐,你看!我的脚没事了,不用做手术也行,我还这么年轻,养养就好了。”
弟弟为证明自己没事了,当着我的面又跑又跳,却被伤口牵扯疼得龇牙咧嘴。
我一巴掌打过去,他终于消停,胆怯地看着我。
“你好好休养不让我操心,就是对我最大的报答,其他方面不需要你来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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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上诉后,在二审开庭前,我再次去探视。
他瘦削许多,头发已经花白,看我的眼神总是闪躲。
“听说你弟醒了,他还好吗?如果可以,让他来见见我吧。”
我漠然拒绝:“他不好,腿部还需要做一场手术,就算条件允许,他也不想见到你。”
爸爸尴尬抽泣:“当初我不愿意花钱救他,他恨我是应该的……
“玲妹,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好吗?我真的不想死。”
这也是我今天来见他的原因。
我直接道:“我可以写谅解书,只要你马上把所有积蓄拿出来给弟弟做手术,如果不够,你去借去凑。”
“好,我拿。”爸爸生怕我反悔,又补充了一句,“你也回校读书去,爸爸这次砸锅卖铁也支持你。”
我懒得搭理他,起身走人。
经过他的同意,我得以使用他存折内的钱。
看着余额里的二十万,我心里的雾霾瞬间消散。
除去手术费,余下的十万足够我们姐弟三人生活好一阵子了。
有了子女的谅解书,二审改判爸爸无期徒刑。
刘老师后面来过我家一趟,他回去与妻子商量后,决定资助我弟做手术。
为了让我重返校园,他带着一片赤城之心来打救我,我感动得想哭。
我拒绝了他的资助,告诉他我已经解决所有难题。
刘老师舒出一口气:“那就好,接下来你要把所有心思放在学习上面。”
我每天沉浸在知识海洋里面,除了妹妹弟弟的事,我几乎和所有人断联了。
一年后,我以635分的成绩上岸。
九月开学,我怀揣着喜悦踏上前往北京的路上。
坐上飞机的那一刻,眼泪止不住往下掉,原来站在高处看到的天空这么美。
大学四年,我不敢松懈一刻。
在极其紧绷的学习状态下,我如期毕业去了国外读研,磨练几年后,我回国拿到大公司的offer。
而妹妹本科毕业后在一家私企当翻译,日子过得也不错。
至于弟弟嘛,二本毕业就跟人跑船去了,他向往诗和远方,梦想环游世界。
多年后,奶奶病故,我们回家奔丧,发现爸爸因为偏瘫及多种疾病,符合监外执行的条件提前回了家。
奶奶对我们隐瞒了这件事,想必是怕爸爸会拖累或找我们麻烦。
大姑依旧啰嗦:“无论他多混蛋,他始终是你们的爸,什么恩怨都该了啦。”
二姑趾高气扬道:“你们能有今日的出息,离不开他推波助澜,如果他不坏,你们怎么会发奋图强呢?”
这对老姐妹说着说着,竟要求我们拿出一百万来孝敬她们。
体面送走奶奶后,我才往她们脸上扔了一百块钱。
“当年我弟生死不明,你们给的一百块钱还给你们了,自己拿着养老送终吧!”
她们理亏吃瘪,气鼓鼓回去了。
对于爸爸,基于法律的监督,我们自然出钱赡养他,只是不可能近身照顾。
他年纪大了,满身病痛,看着我们就流热泪,会说一箩筐对不起的话。
事已至此,谁缺他那一句对不起呢。
还是等他活罪受够,死了之后去跟我妈说吧。
我们匆匆离他而去,继续奔赴美妙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