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钰裴将桌上的卷轴卷起来,从始至终都未看过周玉心一眼。
“府上忙碌,招待不周,见谅。”
傅兰夜又不是没来过四皇子府,这话明显就不是说给他听的。
周玉心抿了抿嘴唇,尴尬至极。
傅钰裴和傅兰夜看起来倒是相处的很自然,她像个多余的。
傅兰夜拉着她随意找了个地儿坐下,手一直没有松开过,周玉心几次想要挣脱都没能成功。
“上回你同我的说的事情我已经同你父皇说过了,不允。”
傅钰裴侧目,瞧着那只手,眼中蒙了一层薄冰,“我的事情不用皇叔操心。”
傅兰夜像是没有看见傅钰裴的目光,将周玉心的手往自己边上拽了拽,周玉心一脸狐疑地看了傅兰夜一眼,可终究是拗不过他。
“如今你成婚的日子也不远了,本王特意来你府上看看,你不必如此模样。”
看到周玉心那张无害的脸,傅钰裴整个人都在冒火气。
他站起身来,背过身对着后边的架子,在上头翻找着什么。
“成婚的事情也不用皇叔操心了,既是先皇的圣旨,父皇定会让人安排好的。”
“钰裴,你什么时候把本王当外人了?”
傅钰裴并未继续接话,而是打开了一本册子,坐在边上翻阅起来。
傅兰夜朝着周玉心挑眉,顺势将手松开,起身轻咳了一声,“本王出去一下。”
门被轻轻带上,周玉心感激的眼神被阻隔在身后,傅兰夜轻叹了一口气。
屋子中瞬间沉静下来,周玉心微微抬眸看着坐在案前的人,心跳得厉害。
“回去。”
若不是周玉心看到傅钰裴的薄唇动了动,她都要怀疑自己听错了。
才来多久,就想将她赶回去?
“这个还给你。”周玉心将已经碎掉的玉佩拿出来,轻轻摆在了案上。
傅钰裴顺着那双纤长的手往上看,周玉心面色淡淡,嘴角还挂这些有些牵强的笑意。
他将心里头那股莫名的情绪压下,抬手将那玉扫到一边,“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周玉心的目光紧跟着那白玉,越说越没底气,“傅钰裴,你什么都记得对不对?”
傅钰裴盯着自己眼前的卷轴,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你看着我,”周玉心咬牙,伸手捧住傅钰裴的脸,四目相对,“把方才的话再说一遍。”
这熟悉的亲近感让傅钰裴没来得及反应,可看着那双灵动地眼,他却说不出半个字来。
周玉心鼻尖一酸,又重复了一遍,“我只是想听你亲口说,你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了,也从未记得过我,这样我就能……”
傅钰裴起身扣住周玉心的手臂,将人往怀里一拉。
周玉心身子一僵,屏住呼吸,能够清晰的闻到傅钰裴身上的药香,耳边传来男人沉沉的声音,“我从未记得过你,所以从今日开始,你也将我忘了吧。”
嗡——
周玉心的脑子里一片空白,男人的体温瞬间贴近以后又迅速消失。
周围的空气像是迅速被抽空一般,她有些无措地攥着傅钰裴的袖子,神色慌张,“不对,你是有苦衷的对不对?如果你不能抗旨,那我…我不管怎么样都行,我可以等你,只要……”
“够了。”傅钰裴有些心疼,但眸中却带着冷冽之意,“要闹就回国公府去。”
闹?她不过是想要个答案罢了。
周玉心的手被甩开,放在桌边的木盒被撞的落了地,小锁打开来,里头躺着两块完好的白玉,正是柳络瑶那日取的。
她原以为柳络瑶不过是故意说来刺激她的罢了,这么一瞧,确实是四皇子喜欢的东西,不然怎会摆在这书房的案牍上呢?
她蹲下身子,伸手在那白玉上抚了抚,有些讽刺地笑道,“这玉果然比之前的要好看,是我没想明白,在四皇子面前,旧的东西自然是比不上新的,从此以后,我们便再无瓜葛。”
傅钰裴想要上前扶她,可最终还是立在了原地没有动弹。
周玉心抹了眼角的泪,吸了吸鼻子,“今日是我叨扰了。”
看着那抹身影已经走到门口,傅钰裴眉头一皱,还是开了口,“皇叔同你说什么了?”
‘砰’地一声,门被带上,周玉心一句话也没说就冲了出去。
傅兰夜已经坐在前厅良久,似乎一早就已经料到周玉心会在这个时候出来。
看着那张梨花带雨的脸,傅兰夜起身将人拦住,眸色柔和了许多,“话可是说完了?”
周玉心低着头,手紧攥成拳没有出声。
傅兰夜往边上挪了挪,正好将其他人的视线挡了去。
看来,他猜测的没有错。
如今沈谨言身上的毒已经解了,国公府的人也算是松了一口气,周玉心在自己厢房中翻箱倒柜,整理出了不少东西。
“宝络,这些东西你应该都认识吧?都扔了。”
宝络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眼前的那一堆东西,咽了咽口水,“郡主,你这是……”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这些……还有这些,都给我丢出去!”
宝络将那一堆东西抱出了国公府,但也找不着地方可以丢,索性都抱到四皇子府去了。
“主子,郡主说这些东西都是四皇子的,特意让奴婢来还了。”
傅钰裴看着自己送出去的东西都被抱了回来,险些将府上的东西全砸了。
这里头不仅有他派人送出去的衣裳,连耳饰和发簪这等同宫中的人一起送的东西,只要挂上了他的名号,全数被退了回来。
“不收。”
“……”
最后,这些东西全数落在了宝络屋子里头,原本不大的厢房显得更加拥挤起来。
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为了给沈谨言冲冲喜气,谢华坚持要给沈谨言办宴。
李星花不懂这些,听了几句便随意应下了,哪知道这最后的重任还是落在了周玉心身上,这请帖的样式挑选等事宜都交给她了。
看着自己面前花色不一的彩纸,周玉心恼得直锤头。
这玩意挑选好以后还要自己裁剪,哪是人干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