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心有些惊讶沈灵儿会从沈府跑过来,抱着沈谨言就往外头走。
沈府外头跪倒一片,往里走,堂上也跪了不少人。
沈瑾坐在高堂上,不怒自威。
周玉心跑进去的时候闹出了一些动静,但所有的人都垂着头,并未有人敢抬起头来看她“爷爷,这是出什么事了?”
李星花跪在边上,见着周玉心回来,眉头一皱,扯了扯她的裙襦,小声提醒道,“玉心,赶紧跪下。”
跪下?为何要跪下?她什么都没做。
“爷爷,你将所有的人都喊了回来,弟弟一个人留在府上,若是出了什么事……”
沈瑾一掌拍在桌子上,怒目瞪着周玉心,“你看看你干得好事!”
在周玉心眼里,沈瑾一向都是个温和儒雅的人,今日发了这么大的脾气,恐怕是真出了什么事。
“爷爷,我……”
“跪下!”沈瑾呵斥一声,吓得周玉心抖了一下,怀里的沈谨言大哭起来。
谢华朝着边上的嬷嬷使了个眼色,沈谨言被抱了下去,哭声渐远,大堂上的气氛瞬间凝固下来。
周玉心袖下的手紧紧攥在一起,不甘心地跪下。
这一跪,周玉心才意识到,边上还坐着沈凌和赵月。
赵月狠狠剜了沈灵儿一眼,也不知道这女儿怎么胳膊肘尽往外拐,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教训一下周海峰一家,没想到还真让她将周玉心给找回来了。
沈灵儿有些委屈地低头,但心里头却隐隐担心着周玉心。
周玉心仰头,咬牙道,“爷爷,若是发生了什么,你直说便是,是我做的便是我做的,不是的话,孙女也绝不会认。”
“你!我知道你是太后亲自册封的长公主,论品级,追根究底,你跟我是同级,但我始终是你爷爷!说话的礼数可还要我来教导!?”
李星花的头都快要栽到地里边去,心里头虽是觉着委屈,但也不敢说半个‘不’字。
她嘴笨,若是说不清,还会给周玉心招惹麻烦。
周海峰沉声不语,沈瑾好不容易给他谋了个官职,普罗的事情还未有定论,如今又出了这事,还闹到了皇上耳朵里,这官职能不能保住还是个问题。
周玉心丝毫没有要退缩的意思。
她没有做过什么坏事,她问心无愧。
“爷爷,我是您孙女,你要打要骂我都没有异议,但是……你总得给我一个理由。”
看着周玉心那副倔强的模样,沈瑾整个手都在颤抖。
谢华伸手拦住沈瑾,“老爷,你先听听玉心怎么说,若是还有别的事情没有查出来,岂不是冤枉了孩子?”
赵月掩唇轻笑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阴光,“是啊,母亲说得没错,误会了玉心也不好,还是让她先说说情况才是啊。”
沈凌在赵月手上掐了一把,瞪了她一眼,做着口型,‘你还帮她?’
赵月敛了敛神色,用看傻子一般的眼神看着沈凌。
还真是个不开窍的东西,难怪这么久了老爷子都没有将权利给他半点。
周玉心一听赵月那个语气就知道她不怀好意,毕竟之前处处针对她,又怎会帮她说话?
沈瑾深吸一口气,将自己面前的画押纸丢到了周玉心脸上,“你瞧瞧你干的好事,竟然用自己的权利去给那周海山谋官职,你简直就是糊涂啊!”
周玉心将那纸拿过来一看,最后头还印着她的小印。
可这是公主府的小印,当初她找关系让周海山当了一个小小的县令,那都是花钱买来的,这其中跟公主府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
她愣了几秒,“爷爷,这不是我做的,周家的事情早就已经跟我和爹爹没有关系了,当初……当初……”
当初花了那么多银子同周家断绝了关系,可当时为了防止周家的人耍无赖,用的是傅钰裴的印章,如今若是要证明这件事真的发生过,恐怕只能去找傅钰裴。
这样他们之前的关系……
不行。
沈瑾脸上已是有些不悦,“当初什么?”
周玉心不敢将傅钰裴在秀水镇休养身子的事情说出来,声音逐渐小了下去,“当初周家亲口的答应的。”
有一张纸甩在周玉心面前。
上面扭扭曲曲地写着好几串字,密密麻麻地挤在一块,还有不少错别字。
这一看,就是周海山的字迹。
上面供认不讳,说这官职是自己求长公主谋来的,如今鬼迷心窍贪了百姓的钱,也是周玉心所指示,在最后边还提到,长公主周玉心的钱很多都是靠这个途径得来的。
这周海山处处都在撒谎,但是这些谎她又没办法拿证据出来破。
不管是傅钰裴,还是她手下的铺子,都不是随意能说出来的事情,这么一看,周海山还真是有备而来的,可他哪有这样的脑子?
这背后的人到底有何居心?
“可是看清楚了?你这几日消失去了哪?皇上和太后都派了人出来寻你!如今又发生了这样的事,你让我这张老脸往哪放!?”
沈瑾气得咳了好几声,谢华在边上有些担忧地拍了拍他的背。
“老爷,你别激动,现在事情还没有定论,你对着玉心发这么大的脾气作甚?”
周玉心看着自己面前的两张纸,彻底没了话说。
憋了半天,才讪讪道,“爷爷,你相信我,这件事真的跟我和爹爹,跟我们一家子都没有关系,只是……我现在还不能拿出证据来,这其中牵扯的东西太多了。”
“来人!将小小姐给我抬下去,打二十大板!”沈瑾吩咐道。
李氏心一紧,想要抬头,却被周海峰一把扯住。
赵月脸上笑意渐深,她一直想着怎么整治这一家子,没想到他们倒是挖坑把自己给埋了。
“老爷,这可使不得啊,玉心身为长公主,这身子可是金贵的,再说……再说她这柔柔弱弱的模样,恐是挨不住二十大板啊!”
沈瑾起身,拂袖离去。
周玉心自知沈瑾没有直接将她交到皇帝手中已经是给了她退路,这二十大板,她挨了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