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晚膳之后,景白洲让小太监把景容送回去。
他沐浴更衣完毕,就推说自己疲惫,让伺候的人都下去了。
等内室里只剩下他自己——
床幔后面的机关小道被打开,屋内的人悄声无息的没了踪影。
天波院里,钟凌芳和景白洲已经双双坐在地下密室里喝茶了。
下午春乔来传话,她就知道今晚太子会来。
“师傅的身体好一些了吗?”景白洲亲自给钟凌芳倒茶。
“嗯,都是皮外伤,不足为碍。”钟凌芳接过茶,就算是承认这声师傅了。
“师傅,我想学毒术和轻功。”
景白洲也不绕圈子,直截了当的说出自己的需求。
“自古医毒不分家,学毒先学医,只要你肯用心学,一年时间,我就能倾囊相授!”
“那轻功呢?”
“轻功并不是一朝一夕能练成的。”
“哦……”景白洲有些失落。
“除非我把内力传给你,再配上我的丹药,一年内,也可保你轻功身法,天下无双!”
景白洲先是眼里闪过激动,随后又冷静下来。
“可我听说,习武之人失去内力会伤身。”
“放心,死不了,若是你能报仇,我这条命丢了也无妨!”
钟凌芳眉眼凌厉,颇有药王谷老医仙的神态。
景白洲双眼发热,噗通一声双膝跪地,重重的给钟凌芳磕了三个响头。
钟凌芳这次没拦着,能让她传授衣钵的人,这一礼,她是受得起的。
这段时间,她一边在天波院里养伤,一边用太子给她的特权搜罗药材,都藏进了密室中。
两个人精神抖擞,开始了授课之路。
景白洲原本一直都在听师傅讲课,一手随意拨捻着小尾指上的戒指。
“紫萱花……”
无意间跟着师傅念出一种药名后——
戴在指尖的戒指突然大放红光!
随后,他掌心就出现了一朵紫萱花!
花朵偌大,花瓣细长,根部还连着湿润的泥土!
“啊!这是怎么回事!”钟凌芳大惊。
她眼睁睁的看着太子掌心里,凭空出现了一味药材!
景白洲也懵了,之前他研究过这戒指很多回,都没有任何反应,也没再发过光。
摊开掌心看了一会儿,他把手举到师傅眼前:“您能看到我手上戴的戒指吗?”
钟凌芳摇摇头,又皱眉:“哪有什么戒指,方才是太子变戏法吗?”
“师傅,我可能是捡到了什么宝贝了。”景白洲看着戒指,语气坚定。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钟凌芳看太子脸上神态不像是在说笑。
“今日我去了月牙台,在花田中捡到的这枚戒指,看着很好看,我就留下来了。”
景白洲总不能把他是重生回来的告诉钟凌芳,所以信口胡诌。
“就在刚刚,这枚戒指在我念叨药名的时候,突然发光了,随后,我手里就多出一朵紫萱花。”
钟凌芳听得一脸震惊,摇摇头表示她不相信。
“那我再试一次。”景白洲也不太确定是不是他猜想的那样。
他随意扫了一眼屋子里的中药架子,一手摸上戒指。
“丹砂。”
话音刚落,景白洲眼前又是一道红光乍现!
随后,他手里就多了一捧色泽艳丽的丹砂!
这下,两个人对视的眼里,都带着惊奇!
又连番试了四五次,无一失手!
一股狂喜涌上心头!
“苍天有眼!让咱们得到如此宝贝!”
钟凌芳虽然看不到那枚戒指,但眼睁睁看着景白洲手里,凭空多出来两味极其珍稀的药材后,她彻底相信了!
“师傅,有了这个什么药材都能变出来的戒指,我往后学医,是不是能更快一些?”
“那是自然!”
——
第二日,直到天快亮了,景白洲才默背着一夜学到的东西,回到自己的内室,倒头就睡。
一觉睡到错过午膳时间,他才醒来。
也亏得他素来给众人留下了脾气暴虐的印象,所以外面的人来试探喊过几声,没听到他应话,也不敢闯进来。
一边漫不经心的用着膳食,他一边想着刘贵妃那边该怎么动手。
不出两个月,刘贵妃就要被推上后位了,这件事拖不得。
若是要出手,那就必须稳准狠,一击必中才好。
突然,他想起了钟凌芳提过的同心结。
同心结。
若是父皇眼睁睁的看着某位太医身上,戴着跟他一样的同心结。
且都是出于刘贵妃之手……
想想就有趣!
“小福子,去打听一下,明日给父皇和刘贵妃请平安脉的,是哪位太医。”
他转头朝小太监吩咐着。
等小太监领命出去之后,他才笑着看黎昱。
“今晚,你得去帮我偷一样东西。”
“……”
黎昱垂眸,怎么又是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任凭殿下吩咐!”
——
深夜,华清殿的屋顶上,有一道黑影,身法极快的飞掠过……
并未惊动任何人。
天光大亮,景白洲从密道出来,直接躺倒在床铺里酣睡。
并不知道御书房里,浸染鲜血。
景万重下朝后,跟往常一样让太医替他请脉,目光转圜间——
“你这同心结哪来的?”
“啊,回皇上,是家中妾室编就的,微臣这才佩戴在身上。”太医战战兢兢。
“呵,妾室,好一个妾室!”
景万重怒目欲裂,又忍着火气不敢让旁人知道,一方面是顾及着晋王的面子。
另一方面——
贵妃跟太医通奸,传扬出去,对他来说是奇耻大辱!
等诊脉完毕,他才咬牙张口:“你伺候的不错,去侧殿领赏。”
“谢主隆恩!”太医浑然不觉自己做错了什么。
等太医朝侧殿走去,景万重抬手,朝虚空做了个手势,房梁上,有暗卫身影微动。
片刻后,一枚带着血的同心结,放在托盘里呈了上来。
景万重也不嫌脏,把染了血色的同心结搁在掌心细看。
同心结中间的金色绸缎一角,绣着个‘雯’字。
刘贵妃名唤刘晴雯。
死去的太医并不知道自己临出门时,来给他送同心结的丫鬟,根本不是他府里的人。
——
景白洲又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正用着饭,那边就有小太监来回话了。
“启禀殿下,贵妃娘娘被皇上禁足了。”
“呀,好端端的,怎么会被禁足了呢?”景白洲脸上带着些‘关切’。
“听闻皇上突然派人把还在睡梦中的贵妃娘娘喊去了御书房,让娘娘背出孝纯皇后的悼念碑文。”
“贵妃娘娘背不出来,皇上勃然大怒,说娘娘对孝纯皇后大不敬,罚禁足。”
景白洲眼里闪过一抹讥笑,随后语气淡淡:“父皇可有说何时解禁足?”
“奴才不知,皇上当时怒火高涨,并未说明何时赦免贵妃娘娘。”
小太监低头回话,生怕自己哪句说的不对,被太子拉下去发落了。
“知道了,你下去吧,继续盯着华清宫。”景白洲拎起汤勺,喝了两口栗子鸡汤。
“是!”
等到房里只剩下他和黎昱的时候,景白洲才猛地笑出声来。
黎昱脸都黑了,这小太子怎么一惊一乍的。
说起来,这北安国皇上和太子,惩治人的手段还真是如出一辙。
理由都同样好笑。
“父皇就是父皇,连找理由都比我找的好,对孝纯皇后不敬,这让那些言官们都无话可说。”
景白洲拍拍手,一脸畅快。
黎昱从旁边端来漱口汤,又伺候着小太子净了手。
“晋王是不是快要娶晋王妃了?是刘丞相的嫡女?”
景白洲漱完口,捂着一边侧脸,眉眼间有些痛苦闪过。
“是,两个月后大婚,去年就订下了。”黎昱递过来清茶。
景白洲捂着左脸,点头:“两个月,你觉得两个月能不能让人两心相许?”
黎昱看着景白洲的白皙指节,点头:“自然是可以的,有缘人只需一面,就能定下终身。”
“找个俊美的戏子,送到刘丞相嫡女身边去,你们想想办法,必须得让戏子听话。”
景白洲舌尖舔了舔后槽牙。
“记住了,殿下哪里疼?”黎昱已经盯了半天。
“我牙疼。”景白洲抬眼看着他,嗓音略带着些软意。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疼了,这一眼,娇艳的能浸出水光来。
黎昱心头一窒。
“殿下张嘴,让属下看看。”
“啊——”景白洲听话的仰头。
唇舌殷红,皓齿莹白,刚刚用过薄荷汁子调出来的漱口汤,气息清新。
景白洲以为黎昱只是看看,没想到——
他一手掐着他的下巴,一手摸上了他那颗松动的后槽牙,晃了晃。
“唔,牙,疼。”景白洲皱眉,含糊不清的说话。
想咬下去,又觉得怪怪的。
黎昱收回手,皱眉:“牙齿松动了,找个太医来瞧瞧吧。”
“松动了啊,那是不是轻轻碰一下就会掉?”
“殿下想干什么?”黎昱有些不好的预感。
“我皇兄在哪呢?好久不见,怪想的。”
景白洲站起身,走进内室更衣。
“晋王知道刘贵妃被禁足了,正在御书房外跪着,替母请罪。”黎昱跟上去。
——
御书房外。
景持穿着四爪蟒袍的王爷服制,肥硕身躯跪在御书房门口。
“远远看着跟肉丸子似的,我以后再也不吃肉丸子了。”
景白洲带着黎昱和小福子等人走过来,随口嘟囔着。
“是,奴才回去跟膳房的人交代一声。”小福子对太子是句句必应。
景白洲勾唇笑了笑,没说话。
“见过皇兄。”
他走过去,喊得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