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君沂派兵围了威武将军府的事儿瞬间席卷了整个京城。
然而他前脚刚做了这件事,后脚宫里便来了圣旨。
朝中不少人等着看他的笑话,虽说李从厉这事儿做的阴毒,可是谢君沂肆意派兵围了将军府,往小了说是解决个人恩怨,若是往大了说,那可就是有造反的嫌疑了。
然而谢君沂却没打算管,亦或是他在做这件事之前,就已经算到了最坏的结果,护国将军府如今树大招风,也是时候该张扬一把了。
傅家
傅珩和茶颜难得坐在一起喝茶,这些天楚国可谓是过得艰难险阻,天灾人祸纷至沓来。
前脚这大雪灾还未过去,后脚这害死人的疫病就席卷而来,现如今护国将军府和威武将军府这两家都出了事,真可谓是……
“流年不利啊。”茶颜低头喝了口清茶,随即叹了口气。
傅珩吹着茶烟,闻言摇了摇头,好笑道:“你叹什么气?这再怎么流年不利,也没不利到你身上去啊。”
“你懂什么,天灾人祸那些我倒是不说了,时也命也,这都是天注定的,我呢管不着,也没想管,不过谢家如今可真是遭了大孽了。”茶颜想到护国将军府和威武将军府这些日子闹出的事儿,心里就不是个滋味儿。
这斗来斗去,无非就是为了一个名和利,世人多庸俗,总是为比所扰,如今名利没能挣得,反倒是污了一世英名。
傅珩勾唇道:“你还挺会爱屋及乌的,谢轻死后,你就从来没有踏进过将军府一步,怎么?如今这样关心,莫不是因为顾锦这丫头吧。”
“是又如何?难不成我自己的学生,我还不能关心了不成?”茶颜横了他一眼,不悦的说道。
傅珩低头笑笑:“不是不能关心,只不过这次对于谢家来说,未必就是祸事。”
“你什么意思?”茶颜眼睛微眯,露出不解的眼神。
“呵。”傅珩轻哼了一声,随即道:“谢君沂手握重兵,声名在百姓之间极有威信,这次又立下大功,他本就已经是一品重臣,若是再往上升的话,你猜……会有什么后果?”
茶颜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你是说?”
“不错,这大楚的天下是先皇和谢家打下来的,而这么多年谢家的忠心陛下都看在眼里,所以在外人眼中,陛下对将军府宠信有加,然而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陛下毕竟是君王,生性多疑的毛病是改不了了,谢家这棵树太大了,大的快要遮住庄严高贵的金銮殿,如此,皇家还能容下谢家吗?”
傅珩替他倒了杯茶,袅袅茶烟升起,模糊了他精明的眉眼,只余下几分朦胧的绯色。
“如今谢家遭逢巨变,谢随之暂且不说了,不管他的腿是好是坏,总归是伤在了这个关头,就冲着这件事,陛下不仅不能打压将军府,反而要聊表圣心,以示慰问。”
“本来谢君沂只要上奏,陛下也绝不会放过李从厉,可是他却非要如此张扬的围了威武将军府,这不是将把柄直接扔在了那群整天只会口诛笔伐的御史面前?”
傅珩一口气说了许多,说的口干舌燥,他目光在茶桌上扫了扫,径直将茶颜的杯子拿了过来,随即一饮而尽,又笑眯眯的放了回去。
茶颜看着空了的茶杯,额角的青筋似乎都鼓了起来,怒目而视道:“你自己有干嘛喝我的?”
傅珩悠然自得的收回手,说道:“说累了,也没人给我倒茶。”
“你说话是用手说?”茶颜阴阳怪气的回了一嘴,手却诚实的端起了茶壶给他倒了一杯。
傅珩见此,也不与他争辩,眼中的笑意似乎又浓了几分。
“你说陛下会怎么处置谢君沂?”茶颜收回手,颇为好奇的问道。
谢君沂这次虽说是挠了虎须,可也是事出有因,再加上他刚立了大功,楚帝想必也不会过多责罚才是。
然而傅珩却眯了眯眼,颇有深意的说道——
……
“兵权!”
“不行!这绝对不行!”将军府的书房里,谢君沂猛的站起身,目光如炬的看着顾锦。
“兵权是一个将领的命,没了兵我还怎么打仗?”谢君沂皱着眉,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
顾锦一大早就来了,他本以为对方是来看谢随之的,却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番惊世骇俗之言。
面对谢君沂的怒气,顾锦也丝毫不慌张,而是淡淡道:“我明白舅舅心中的顾虑,可是如今时局变了,将军府如今树大招风,再加上舅舅私自出兵围了威武将军的府邸,楚帝生性多疑,即便这次放过了舅舅,可心底难免心存芥蒂和疑心,毕竟舅舅今日可以随意出手围了个李府,难保以后不会出兵围了皇宫?”
“顾锦!”
谢君沂怒声道,他从未这样生气,甚至直呼了顾锦全名,刚毅的脸庞上满是冷意,他看着顾锦,冷声道:“今日舅舅就当你没有说过这些话,你先回去,你哥哥的事,舅舅自会处理的。”
顾锦却充耳不闻,纹丝不动,她站在书案前,身形挺立,半分也不相让。
“舅舅,事到如今,你还看不明白吗?”
谢君沂伸手重重拍了一掌书案,脸色终于沉了下来:“阿锦!”
“舅舅敢不敢与我赌一把。”面对谢君沂腾空而起的怒气,顾锦却眉眼清冷,语气也是淡淡的,经不起一点波澜。
“赌什么?”看着这张酷似妹妹的脸,谢君沂语气软了下来,脸色却没有好看半分。
顾锦平日里都十分乖巧,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倔强固执的让人头疼,一个没了兵的将军,还算什么将军?准是他平日里太宠着这丫头了,所以才让她说出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话来。
谢君沂如此想到,心里已经在盘算着,是不是应该对顾锦严厉些,让她知道,有些话可以说,有些话却不该说!
然而就在他胡思乱想时,面前的少女却兀自吐出几个字来。
她说:“就赌圣上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