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个可能,岑东溱忍不住心神一震。
她曾经无意间听小呆说起过幻阵,但那时她对幻阵并不感兴趣,听了几句就没听了。
她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
岑东溱叹了一口气,泄愤般锤了锤自己的脑袋。
骆翌假扮成苏鹤安把她丢进幻阵里,很显然是为了让她得知她的身世,以及兵符的下落。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兵符的秘密就藏在那个木匣子里。
看来骆翌背后的人也想要她手里的兵符。
骆翌背后的人跟林艺宴背后的人是同一个吗?
一个接一个的疑问涌上心头,但岑东溱没心思继续想下去。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从这个破幻阵离开。
岑东溱想了想,一咬牙,认准一个方向,头也不回地朝着那方向走去,也不知走了多久,身边的场景丝毫明天发生变化,仍是纯白一片。
岑东溱都开始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一直都在原地踏步。
她又走了一阵子,仍是什么变化都没有,她有些气恼,一屁股在地上坐下,皱着眉四下张望,这一张望,倒还真看到了一丝异样。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竟依稀之间看到右前方的纯白中混进了一丝五彩的光。
但那五彩的光芒十分微弱,弱得几乎没有。
岑东溱猛地站起身,朝着那微弱的五彩光走去。
但那五彩光就跟天边的月亮似的,她走,它也跟着走,看似近在眼前,实则遥不可及。
岑东溱有些气馁。
这个破幻阵,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出去?
要是呆呆在就好了。
岑东溱忍不住苦笑。
说起来上次见到呆呆还是殷桉中毒那次……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但岑东溱丝毫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困意袭来,岑东溱挣扎了一下,倒头睡了过去。
再睁眼时,她是被冷醒的。
岑东溱一睁眼便瞧见墨水般的夜空,繁密的枝叶挡在她视线中,透过枝叶的剪影,她能依稀看见几颗星星。
今晚是一个没有月亮的晚上。
岑东溱愣了一下,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在原地蹦了又蹦,才意识到自己出了那个诡异的纯白世界了。
但她这是在另一个幻境之中还是回到了真实世界里?
没等她想出个好赖来,不远处突然传来打斗的声音。
她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往那边走了几步,躲在一棵大树后面,远远地看着两方人马的交战。
说是两方人马,其实有一方只有一个人。
但另一方的人中也只有一个人在跟那人交战,其他人都分散在不同的地方,低头在找着什么。
隔得太远,岑东溱看不清交战那两人的面容,但她总觉得两人的身形都十分眼熟。
不过她眼下无法确定眼前的情况,也不敢贸然开口。
想了想,岑东溱猫着身子往后退了一步,打算从相反的方向离开。
但是她此时所在的地方是一处茂密的丛林,没有月亮的光,星星微弱的光也被枝叶挡住了,眼前几乎是一抹黑。
她转身,走了几步,突然感觉到脚下的泥土有些松软,她心中一惊,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身子突然就陷了下去。
“咚”的一声,岑东溱掉进一个洞里。
耳边还传来微弱的回音。
“嘶……”
她落下去的时候脚踝正好磕到了地上的碎石头,一股钻心的痛从脚踝上传来。
岑东溱忍不住抱着脚吸气。
她甚至忍不住想要爆粗口。
不过至少可以确定,她已经从环境中出来了,因为之前在幻境中,她虽然也能感受到疼痛,但是却不受环境的影响。
幻境之中的事情是无法伤害到她的,她在战场上站了那么久,箭雨从她背后飞出,都没能伤害到她一根手指头。
现在,她只不过踩中了一脚,就摔得惨不忍睹。
没事,摔一跤算什么,起码她从幻境中出来了啊,岑东溱抱着脚苦中作乐地想。
等脚上的疼痛缓些了之后,岑东溱尝试着慢慢站起来,但四周太过黑暗,她没站稳,也看不见前面是什么,一头重重地磕在了硬硬的泥土上。
“嘶……”
额头磕在梆硬的泥土上,痛得岑东溱又是一阵吸气。
她忍不住低低骂了一句脏话,小心翼翼地扶着洞壁,坐了下来。
看来今天晚上是出不了这个洞了,只能等明日天亮才想想办法从这洞里出去。
也不知道外面现在怎么样了。
她现在只希望骆翌对苏鹤安还有那么一丝感情,没有杀了他……
也怪她自己太过轻率,为了尽快培养起属于自己的势力,连对方是人是鬼都没搞清楚就把他收到麾下了。
岑东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闭上眼,想休息休息恢复体力。
毕竟明天早上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她得想办法从这洞里爬出去。
只是先前在那个诡异的纯白世界里睡了不知道多久,现下岑东溱怎么也睡不着了,只能无奈地再次睁开眼睛。
其实闭眼跟睁眼并没有什么区别,四周都是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
由于眼睛看不见,岑东溱的其他感官倒是比先前敏感了不少。
头顶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岑东溱呼吸一滞,眨了眨眼,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憋住气。
有人来了?
还不止一个?
听着一阵阵的脚步声,岑东溱紧张得手脚发凉。
若是以前,她自是不怕的。
可是眼下刚刚从那个幻阵中出来,刚刚得知自己的身世,她怕了。
那脚步声在洞口停下,岑东溱察觉到洞口有微弱的光传来。
许是来人手上拿了火折子。
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努力把自己往里面藏。
洞太深,火光从洞口照进来,落到洞底的时候已经没什么光亮了。
“什么东西?”
洞口有人说话,传到洞底来,声音也是模糊不清的,但岑东溱还是听清了。
“没什么,刚刚好像听到什么声响。”
“许是野鸡野兔掉进去了,别管了,继续找人。”
火光收了回去,脚步声也渐渐远去。
岑东溱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头忍不住闪过一丝疑惑。
他们在找人?
这大晚上的找什么人……
不会是在找她吧?
她心头蓦地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岑东溱又仔细回忆了一下刚刚那人的声音,确定那人的声音她从来没有听过,才将这个奇怪的想法压了下去。
应该不是找她的吧。
不知过了多久,岑东溱总算有了些困意,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再次睁眼的时候,一束泛暖的白光正好打在她面庞上。
天亮了。
岑东溱总算能看清她待了一晚上的环境了,这果真是个很深的洞,洞口上搭了些茅草,中间部分被她踩了下来,但周围的茅草还是完好的。
看来这是一个捕猎陷阱。
岑东溱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地上,这一看,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离她不过几步远的地上,一个泛着冷光的捕猎器正静静地躺在那。
她突然开始庆幸,昨晚上掉进来的时候没掉到捕猎器旁边。
要是被那东西夹住,她怕是要命绝在这个地方了。
岑东溱吸了吸冷气,越发庆幸。
她小心翼翼地捡起地上的小树枝,将捕猎器拨弄到一旁,避免待会儿出去的时候被误伤。
这个洞有差不多三米高,洞壁很平滑,一看就是被人静心收拾出来的。
岑东溱苦恼地在洞里绕了一圈,绝望地发现她根本无法靠自己一个人爬出这洞,除非她会飞。
但是很显然她不会。
那只能等着这个洞的主人过来收猎物?
万一他几天都不来呢?没水没食物,她怕是要饿死在这洞里。
岑东溱气馁地叹了一口气,扔了手里脆弱的树枝,靠着洞壁坐了下来。
早知道会这样,她昨天晚上还不如让那几个人发现她呢。
岑东溱绝望地坐在洞里,眼睁睁见日光从东边落到西边,再渐渐消失。
即将入夏的天总是暗得晚些的。
她坐在洞里直直地望着将洞口照得绯红的夕阳,忍不住想:如果她真的再也出不去了,殷桉会不会难过?
说起来那日被骆翌带走的时候,他正好出现在了牢狱门口。
只是那时她一心不愿连累他,头也没回地跟着骆翌假扮的苏鹤安离开了。
也不知她走了之后他到底做了什么。
岑东溱突然开始后悔,早知道她会落到这种绝境之中,早知道那或许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她就不应该什么都没说就离开的。
但人生哪有什么早知道。
岑东溱禁不住苦笑,没想到她一个死过又活来的人,第二次居然要被活生生饿死?
她曾看话本子里说,人极饿时会变得无意识,什么东西都吃,包括同类和自己的肉。
想象了一下她一脸疯狂地咬自己身上的肉的画面,岑东溱忍不住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太阳渐渐沉了下去,她的心也慢慢沉了下去。
但她还是忍不住安慰自己,兴许明日猎人回过来查看猎物呢?
想着想着,岑东溱又有了睡意。
许是因为一天没有进食,疲惫来得格外快。
就在她迷迷糊糊要睡过去之时,洞口突然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响声。
她心神一震,“唰”的一下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