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不让说啊?她就是一个野种!凭什么要占着我岑府大小姐的名头啊?她迟早会被赶出岑府的!”岑东暖更恼火了,这事她还是无意间看见娘亲跟别人的通信才知道的,可娘亲居然一直不告诉她,还让她去跟那个野种道歉,她才不去呢!
她一个野种不仅抢了她岑府大小姐的身份还抢了她的庆哥哥!她不会放过她的!
林艺宴气得反手甩了岑东暖一个耳光,“啪”的一声,在空旷的院子里显得格外的响亮。
岑东暖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林艺宴,“娘亲……你居然打我?”
娘亲这么多年都没有打过她,现在居然为了一个野种打她?
林艺宴也是一时气极,反应过来之后心疼得不行,想要上前抱住岑东暖。
她就这么一个女儿,一直当宝一样宠着,但她这样口无遮拦迟早有一天会害了自己,她作为母亲,自然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
岑东暖一把将林艺宴推开,捂着脸跑了。
见岑东暖往这边跑来,岑东溱下意识地拉着月季往柱子后面藏了藏,神色有些恍惚。
林艺宴在原地呆了半天,才追上去。
直到林艺宴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岑东溱才从柱子后面出来。
“小姐……”月季满脸自责,她真的没想到原来小姐居然……
都怪她,要不是她粗心丢了东西,小姐就不会跟她回来一起找,也就不会听到这么伤人的话了……
察觉到衣袖下有一只小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她冰冷的指尖,岑东溱才缓过神来,露出一个笑容,“我没事,快去找你的东西吧。”
月季有些踌躇,见岑东溱含笑看着她,脸上似乎并没有多余的感情,她才慢吞吞挪过步子去找东西。
好在东西掉在了她之前站过的地方,并没有掉在别的地方。月季俯身拾起那枚黄色的护身符,眼底闪过一丝怔然,转身快步回到岑东溱身边。
“东西找到了吗?”岑东溱笑着看了一眼她的手心。
“找到了。”
“那我们回吧。”
岑东溱转身迈着步子朝抚琴阁走去。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一向活泼的月季此时十分沉默,时不时抬头瞅瞅自家小姐的神色,可惜她走在身后,只能勉强只能瞥见岑东溱的侧脸,看不清她的神色。
临到抚琴阁的时候,岑东溱叮嘱了一句,“今日听到的事情不要跟外人说。”虽然她知道月季是个懂事的,但下意识的还是忍不住叮嘱了一句。
月季连忙点头,“奴婢知道的。”
岑东溱这才踏着步子进了抚琴阁,她刚一进去,蔷薇就迎了上来,“小姐,你吩咐的事情已经办妥了。”
“嗯。”岑东溱轻轻应了一声,把两人给打发走了。
她一早就跟呆呆商量过,让它今日使点小法术,让那道士反口咬定岑东暖才是鬼附身,同时,她让蔷薇那边暗中去散播消息让外面的人都以为岑东暖是鬼附身,而且迷惑了岑府众人。
这样一来,岑东暖的名声必定好不到哪里去。林艺宴那么疼爱自己的女儿,肯定会想办法澄清,但她越是澄清,大家就越是会觉得岑东暖是真的被鬼俯身了。
对于她们这种名门大家的女子来说,名声才是最重要的。
进了房间,岑东溱反手关上了门。
呆呆从她衣袖中爬出来,仰起头眼巴巴地看着她,“溱溱……”溱溱好像难过了。
岑东溱伸手摸摸呆呆的脑袋,没有说话,思绪却飘得很远。
难怪岑云松一直对她不喜,甚至对她有那么强烈的杀意。
原来是因为她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么……
那她的亲生父亲是谁?
岑东溱开始回忆她为数不多的跟娘亲相处的时光,从她有印象开始,顾和年就一直守在她的院子里,很少出门,她也很少见到岑云松。
她六岁那年,母亲突然大病不起,她连她最后一面也没有见上。
那时候她还小,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自己以后都见不到娘亲了。林艺宴自那之后就成了岑府的当家主母,接管了她,表面上对她很好,大家都夸她贤德。
就连她自己也一直以为这位名义上的母亲对她是极好的,久而久之,几乎忘记了自己还有一位亲生母亲。
岑东溱一个人在房间里坐了许久,直到黄昏时分才打开门。
蔷薇跟月季听到动静连忙迎了上来,两人俱是一副担忧的模样。
见两个小丫头都皱着一张脸,岑东溱笑了笑,招招手,“我饿了,月季你去给我找些吃的,蔷薇你进来一下,我有话问你。”
说完,她转身又回了房间,蔷薇连忙跟了上去。
岑东溱端坐在软榻上,看着蔷薇将门紧紧地关上,才开口道:“蔷薇,我母亲去世之前可有跟你说过什么?”
那日宴会她差点被毁清白,回到抚琴阁之后,蔷薇分明是有话想要对她说的,但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她或许知道些什么。
蔷薇身子一抖,对上岑东溱清明得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神,下意识地跪了下来。
“小姐……”
岑东溱揉了揉眉心,“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她不过就是想问问,没想到蔷薇这丫头反应居然这么大。
蔷薇哪里敢起来,她跪在岑东溱身前,贝齿紧紧地咬着下嘴唇,心里百转千回,将夫人去世之前对她说的所有的话来来回回回想了一遍,夫人说万不得已的时候再告诉小姐,不然反而会引来灾祸,如今……应该还没有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吧?
那她到底要不要告诉小姐?
见蔷薇小脸上尽是毫不掩饰的纠结,岑东溱半晌才叹了一口气,猜测道:“是我母亲不让你说?”
蔷薇连忙摇摇头,又点点头。
岑东溱皱眉,疲惫地捏了捏眉心,挥挥手,语气淡淡的,“既然不能说你就下去吧。”
“小姐……”蔷薇以为岑东卿生气了,跪在地上磨蹭了半晌,还是起身出去了。
夫人说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说自然有她的道理,她这时候说出去反而害了小姐,若是小姐因此讨厌自己,那也没关系,只要小姐平安就好……
蔷薇低垂着眉眼出了门,正好碰上端着木盘往里走的月季,见蔷薇一脸沮丧的模样,月季忍不住问道:“蔷薇姐姐怎么了?小姐骂你了?”不应该啊,小姐一向宽容,她来院子里这么久从来没有被小姐骂过,蔷薇姐姐是跟在小姐身边的老人,更不可能被骂了……
蔷薇摇摇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月季还想再问,蔷薇却匆匆走开了。
岑东溱用过晚餐之后一直没有见到蔷薇,也没在意,没想到第二天早上小丫头红着一双眼出现在她面前,小心翼翼地看着她,一副生怕她不要她了的模样,看得岑东溱又好笑又心疼。
其实她并没有怪蔷薇的意思,蔷薇从小跟她一起长大,比她还小一岁,从她记忆开始,蔷薇就一直在她身边伺候着,她自然是相信她的为人的,既然她不愿意说,就说明还没到她知道的时候。
她也不是非要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母亲都去世这么多年了,如果她的亲生父亲真的有意要认她的话,早就出现了。
既然没有出现,就说明他并不想认她,那她又何必要知道。
“蔷薇。”岑东溱叹了一口气,朝着垂着头站在门口的蔷薇招招手,“过来。”
蔷薇脸色一白,身子颤了颤,贝齿狠狠地咬了咬下嘴唇。
小姐这是……不要她了吗?
想到这种可能,蔷薇觉得天都要塌了,眼眶一红,几乎要落下泪来,她狠狠地捏了捏手心,才让眼泪不从眼眶里掉出来,眼中却升起了一层雾气,朦朦胧胧的,她慢腾腾地挪着步子往岑东溱面前走去。
小丫头眼眶红红,活像一只被欺负狠了的小兔子。
岑东溱又叹了口气,示意月季下去,月季忙转身出去并贴心地关上了门。
“蔷薇。”岑东溱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温柔,“我没有怪你。”
蔷薇闻言猛地抬头,一双红彤彤的眼湿漉漉的,不敢置信地看着岑东溱,宛若一头懵懂的小鹿。
小姐不怪她?真的吗?她没有听错吧?
“你没有听错。”岑东溱语气中带着笑意,招招手示意她坐过来,“我真的不怪你,昨儿个就是心情不好,并没有怪你的意思。”
蔷薇嘴唇嚅动了一下,眼中的泪终于憋不住了,决堤一般从眼角涌了出来。
“呜呜呜小姐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悬在心头的石头终于松了下来,蔷薇忍不住像个孩子一般扑进岑东溱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小姐昨天的语气实在太冷淡了,她还以为小姐不要她了,昨天躲在被窝里哭了一晚上。
岑东溱温柔地拍着她的背安慰道:“你既然不想说肯定有你的道理,这么多年你一直陪在我身边,就像我的妹妹一样,我怎么会不要你呢?”
蔷薇委屈得狠了,趴在岑东溱怀里哭了好久才止住,等平静下来之后,不好意思地吸了吸鼻子,从岑东溱怀里出来,自己掏出手帕擦干净脸蛋,站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岑东溱。她眼睛本就红肿,这一笑,眼睛就只剩下了一条缝。
岑东溱忍不住笑出声,取笑了她一番,才开始说起正事,“我有事要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