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退了几步,就被后来那一批黑衣人的首领发现了,但那人只是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并未提刀追来,反而斩杀了一个朝他追来的黑衣人。
殷桉皱了皱眉,也来不及多想,趁两方还在缠斗,暗暗退出了树林之中。
他背部和手臂上的伤经过一番缠斗,更严重了些。
两处渗出来的鲜血几乎将他整个身子染红,他咬着牙飞了一段路程,实在承受不住痛意,只好停了下来,他低头看去,见伤口处的红色鲜红不知何时已经变得乌黑,脸色一沉。
那些黑衣人的剑上居然有毒!
他这副模样,若是不处理一下,别说去青雾岛请什么仙人,就连能不能支撑到那里都是未知数。
殷桉咬咬牙,正打算去郊外的庄子里处理一下伤口,脖子后面突然一痛,他眼前一黑,身子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身后的人任由他摔倒在地上,半晌后才开口,“将他扶起来,带回去。”
“是。”
有人立马上前,将殷桉扶了起来,往肩上一扛,就消失在了原地。
最先发话那人站在原地沉默地望着殷桉的背影,半晌后,皱了皱眉,也一同消失在了原地。
另一边,殷桉刚走没多久,岑东溱突然像是感应到什么似的,猛地从昏睡之中醒了过来。
一旁坐着的蔷薇见岑东溱突然惊醒,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惊讶,随即便是一抹恨意转瞬即逝。
“小姐,你醒了。”蔷薇脸上瞬间露出惊喜的神情,猛地扑了上去,狠狠地撞在岑东溱身上。
岑东溱这段时间几乎都在昏睡之中,吃食都是殷桉嘴对嘴喂她的一些流食,身子虚弱得不行,被蔷薇这么一撞,骨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碾碎一样,痛得心脏一缩,闷声咳了起来。
蔷薇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莽撞,眼角顿时红了,一脸愧疚地从岑东溱身上起来,爬起来的时候,手还极其“不小心”地撞到了岑东溱胸前。
岑东溱痛得皱了皱眉,视线都有些模糊不清了。
“小姐,对不起,是我太莽撞了,我只是……只是看你醒来太高兴了……小姐你没事吧?”蔷薇的声音带着哭腔,嗡嗡嗡的声音传进岑东溱耳中,莫名让她觉得有几分刺耳。
“蔷薇?”岑东溱低声唤了一句,心里徒然漫上来一种陌生感。
“小姐,是我。”
岑东溱抿了抿唇,骨头上的疼痛过了那个劲儿,理智渐渐回来了些,她认真地打量了蔷薇一眼,见蔷薇眼角有一团淤青,目光一顿,忍不住皱了眉,“你……”
这段时间她醒来的日子不多,每次醒来也总觉得浑浑噩噩,但并不知道蔷薇被人掳走的事情。
殷桉怕她担心,并没有告诉她。
她每次醒来,总是殷桉跟安侪在她身边,她精力不足,竟是已经好久没有关心过蔷薇了。
想到这,她心底有些愧疚。
“你眼角怎么了?可是被人欺负了?”
蔷薇摇摇头,端来一早就准备好的血燕,坐在床头,舀了一勺吹凉,递到岑东溱唇边去,“小姐,你刚醒来,还是先吃点东西吧。”
岑东溱垂头看了一眼勺中的血燕,微微移开了唇,摇摇头,“我现在不饿,殷桉呢?他去哪里了?”
蔷薇咬咬唇,眼底突然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快速地低下头,一脸的心虚。
岑东溱见状脸一沉,语气不由得重了些,“殷桉呢?殷桉他去哪了?”
“小姐……”蔷薇慌乱地抬头,将手中的碗重新放回了桌上,“太子他去御书房了……”
岑东溱皱眉,紧紧地盯着蔷薇的脸,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抹神色。
“他真的去御书房了?”
“真的……”
岑东溱不语,沉默地掀了被子,翻身就要下床来,蔷薇一声惊呼,将守在外面的安临给喊了进来。
安临一进来,就见岑东溱沉着脸翻身下床,心里一惊,以为岑东溱是知道了什么,连忙上前,低声对蔷薇道:“快将你家小姐扶到床上去。”
他说完,又转头看向岑东溱,恭敬道:“岑姑娘,您身子还没有大好,还是躺在床上静养吧,回头下床出了什么事,属下等可是要被主子责罚的。”
“你家主子呢?”岑东溱强忍着身体上的不适,从床上起来,走了几步,脚下一软,差点栽倒在地上。
好在安临眼疾手快,将她给扶住了。
“主子有些事情要处理,等他处理完就会过来陪您的。”
岑东溱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沉下脸沉声道:“你跟我说实话,殷桉是不是已经不在宫里了?”
安临哪能跟她说实话,他若是跟她说了实话,等主子回来,定要剥了他的皮。
他只好做出一副讶异的模样,“主子怎么会不在宫里?他尚在宫中,只是去处理事情去了而已,岑姑娘若是想见主子,属下这就去让人叫主子回来。”
反正等他派出去的人回来,岑姑娘多半又昏睡过去了。
安临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转头就去唤人。
岑东溱紧盯着他的神色,心里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殷桉不在宫里了。
之前她每一次醒来,殷桉都陪在她身边,没有一次例外。
这次他不在,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而且这事一定跟她有关!
想到这,岑东溱的呼吸急促了起来,她能察觉到自己的脑子又开始变得昏沉,她连忙抓住安临的手臂,“殷桉到底去哪了?他是不是去做很危险的事了?”
安临无奈地否认,“真的没有,岑姑娘您若是不信的话,就再等一会儿,主子得了信肯定会立马回来的。”
岑东溱摇头,“你骗我。”
她还想再说什么,脑仁却突然一痛,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咬了一口。
这一下,痛得她整个人昏睡了过去。
安临眼疾手快地接住岑东溱软软倒下去的身子,皱着眉将她送回床上,他瞥了一眼惊慌失措站在一旁的蔷薇,到了嘴边的质问又吞了下去,只叮嘱道:“好好照顾你家小姐,不该说的话不要乱说。”
蔷薇连忙点头,脸上满是愧疚,仿佛做错了什么大事。
安临见她这样,更是不忍,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转身出去了。
另一边,城外某个庄子里。
齐霄陨阴沉着一张脸盯着全身是血逃回来的死士,吐出来的字像毒蛇一样阴冷,“你确定是齐越零?”
“是。”死士浑身是血,血染了一地,他伤得太重,勉强逃回来已是不易,此时瞳孔已经有些涣散了,“属下亲眼所见,确实是大公主……”
齐霄陨眯了眯眼,一挥手,立马有人将死士带了下去。
“去查查国内最近有没有什么动静。”
“是。”
等人走了之后,一个身影突然从暗处走了出来。
见到那人,齐霄陨忍不住微微挑眉,“前辈怎么会在此处?”
戴着面具的男人冷哼一声,“我记得我跟你说过不要轻举妄动。”
齐霄陨微微一笑,垂头理了理衣袖,“晚辈与前辈所谋不同。”
男人没再说什么,冷冷地觑他一眼,大步离开了。
等男人离开,齐霄陨的脸色倏地沉了下来。
他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他一点动静也没有察觉到?
男人出了齐霄陨的庄子,一转身,进了另一处庄子。
若是岑东溱此时在的话,定会惊讶地发现这处庄子就在她的庄子的隔壁,两处庄子紧紧地挨在一起,但这处庄子十分隐蔽,若是不仔细看,很难发现这里还有一处庄子。
男人进了庄子,径直往地牢中去了。
偌大的庄子里空无一人,地牢里却热闹非凡。地牢本不大,但每间用铁栏杆隔开的小隔间里都关了人。
此时他一进来,立马接收到无数愤恨的眼神。
男人面无表情地在无数愤恨的眼神中走向最里间的那一间牢房,与其说那是一间牢房,不如说那是一个牢笼,足足有婴儿手臂粗的栅栏将里面的人四面八方围了起来,连头顶也没有放过。
里面的人几乎成了一个血人,他的衣裳被染得血红,已经一点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
见男人进来,里面的人抬了抬眼皮,望了他一眼,又冷漠地移开了视线。
男人眯了眯眼,在铁笼前站定,伸出手,在铁笼上指了指,铁笼上瞬间笼罩上一层淡蓝色的电光,电光发出“滋滋滋”的细微声响。
铁笼中的人身子颤了颤,呼吸瞬间沉重了起来,这电光持续了足足有半盏茶的功夫,笼中人终究还是忍不住压抑地闷哼出声。
声音中满是痛苦。
男人满意地勾了勾唇,收回了手,轻哼道:“没想到自诩谪仙的清河护法也会弱到如今这种地步,只不过堪堪一盏茶的功夫就支撑不住了。”
清河额角上渗出豆大的一层汗,眼神却一如既往的清冷,冷静的眼神让人有种错觉,仿佛他的灵魂已经跟肉体分割开来了。
若不是刚刚那声饱含痛苦的闷哼声,只怕无人知道他到底有多痛苦。
“我今天来,可是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