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艺宴心中一动,忙问道:“什么梦?”
她本并不想见岑东溱,只不过听见她说她做了一个诡异的梦,心里莫名的就有点慌乱。
会跟那个鬼女人有关吗……
岑东溱不紧不慢地看了岑东暖一眼,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
只不过她这一抹笑消失得极快,快得岑东暖还没来得及看过来便已消失了。
“我昨儿好像梦到娘亲了。”
林艺宴心里一咯噔,心不由得沉了下去。
果然是跟那个女人有关!
她到底想做什么?
“她说什么了?”林艺宴急急地开口,见岑东溱诧异地看过来,忙稳下心神,解释道:“我前几日也梦到了你娘亲,她跟我说了一些话。”
“这样啊……”岑东溱点点头,面上突然浮上一丝担忧,“我梦到娘亲说了一些很奇怪的话……”
林艺宴放在膝盖上的手指猛地动了一下,为了不让岑东溱察觉到异样,笑着问道:“什么奇怪的话?”
她该不会把当年的事情告诉岑东溱了吧?不会……若是她真的把当年的事情告诉了岑东溱,岑东溱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态度……
不过也说不定,毕竟岑东溱已经不是原来那个愚蠢好骗的嫡女了。
林艺宴心中百转千回,面上倒是不动声色。
岑东溱蹙眉,似乎是在回忆,“好像是说什么会为我报仇的……我记不太清楚了……什么报仇不报仇的,我也听不懂,就是觉得奇怪。”
林艺宴面上强行挤出来的笑容瞬间凝住了,脸色变了又变,才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伸手端过桌上的茶,往嘴边送去,茶到了嘴边,她才记起自己脸上戴着面纱,只好又若无其事地放下了茶杯。
眼睁睁瞧见林艺宴这一系列动作的岑东溱嘴角浮现出一抹极淡的笑容。
“也不过是个怪梦罢了,母亲别担心。”她笑了笑,宽慰林艺宴道。
林艺宴的笑容有几分无力,半晌才道:“也是,梦境哪有什么道理的,许是这段时间没休息好,你回去好好休息罢。”
岑东溱起身行了一礼,“那女儿也不打扰母亲养病了,母亲好好休息,早日康复。”
说完,她又朝着岑东暖施了一礼,这才往外走去,走了没几步,突然又转过身来,“对了母亲,我听府里的下人说母亲请了道士来,倒是挺想去见见的。”
“是上次那位黄袍道士吗?”她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让在场的另外两个女人脸色大变。
林艺宴探究地打量了她一眼,眼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戾气。
岑东暖更是气得不行,就是因为上次那黄袍道士,弄得她现在还在因为那事被人耻笑。
府里那几个新来的小贱蹄子更是拿这事来戳她的脊梁骨,说她身上有邪祟上身。
她今日回府正是要与娘亲说这事。
林艺宴半晌才应道:“不是。那几位道士已经离去,你一个姑娘家的也不好跟那些人接触,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岑东溱应了一声,离开了。
林艺宴直直地盯着岑东溱的背影,脸上的表情倏地冷了下来,眼神有几分狰狞。
她说这话到底是无意的还是故意的?
上次她找那黄袍道士嫁祸这小贱蹄子虽并未成功,但也没败露,她又为何要说这话?
难道……
她知道?
或者说……上次的变故是她做的?
想到这,林艺宴脸上的表情越发冷了起来。
若这事真如她所想的这样,那这个小贱蹄子隐藏得还真是深……
她又细细想了几桩事,脸上的神色越发难看。
细想来,自从暖儿落水那日起,这个小贱蹄子就变得不一样了,无论她做什么都无法算计到她。
起初她只以为是她好运,如今想来可不是……
看来她还是低估那人的女儿了。
见林艺宴脸上的神情晦暗不明,岑东暖轻喊了她一声,“娘亲……”
林艺宴回过神来,神情缓和了些,温柔地摸了摸岑东暖的手,“暖儿近来在王府中过得可好?”
“不好!”岑东暖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还被府里那几个贱蹄子刺了一下,心情本就好不到哪里去,被林艺宴这么一问,满心的不忿都找到了出口,将这些日子在王府中的遭遇一五一十地说给了林艺宴听。
林艺宴越听越沉默。
有些事她多少听外面的人说过一些,但她没想到暖儿在府里过的日子竟比外面传得还难。
她复杂地看了一眼女儿脸上狰狞的神色,什么也没说。
什么时候她懂事的女儿开始变成这副模样了?
似乎也是从落水之后开始的。
落水的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难道是顾和年那个女人在作祟?真该死!
岑东暖一通抱怨,见自家娘亲脸上除了疼惜再无其他,忍不住有些赌气,“娘亲!都怪岑东溱那个死女人!庆哥哥肯定还在想着她!所以才不与我同房的!”
“娘亲你帮我除掉她好不好?”岑东暖拉住林艺宴的手臂晃了晃,眼底闪过一丝恶毒。
要是那个女人死了,庆哥哥肯定不会再想着她了!到时候庆哥哥肯定能接受自己的!
知女莫若母,林艺宴一眼就看出了岑东暖的心思,不由得摇摇头,眼神越发恍惚起来。
她似乎看到以前那个偏执的自己,她曾经也以为除掉了顾和年她就会成为岑云松唯一的女人,他肯定会爱上自己。
可事实证明,就算没有顾和年,没有其他的女人,岑云松也不会爱上她,他爱的永远都是他自己。
她当年……到底是做错了还是没有做错?
她不得而知。
但她知道当年的自己除了偏执还有聪慧,她可以将事情做得天衣无缝,而她的女儿……除了偏执什么都没有。
或许她真的不应该让她嫁入庆王府的。
见林艺宴没有反应,岑东暖不由得有些气恼,甩开了林艺宴的手臂,坐在一旁赌气。
林艺宴见状轻轻叹了一口气,起身坐在岑东暖的身旁,俯身抱住她,“暖儿,不是娘亲不想帮你,而是娘亲帮不了你一辈子,你终究还是要长大的……”
她话未说完,就被岑东暖狠狠地推开了,她一时不察,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上,不敢置信地看向岑东暖,“暖儿你……”
岑东暖气哼哼地起身,看也没看她一眼,径直往外走去,“既然娘亲不愿帮我,我就自己去做好了!”
林艺宴气急,喉间一阵痒意,竟呕出一口血来。
岑东暖竟是丝毫没有顾及她,无情地离开了。
贴身丫鬟连忙上前去扶她,林艺宴顾不得自己的身体,一把将她推开,急急道:“去!把小姐拦住!”
她不能让暖儿去做那些事!顾和年那个鬼女人不知道会做出些什么事来,她不能让暖儿出事……
岑东溱也不是个好欺负的,她不该养虎为患的……
就算完不成那人给的任务,她也不该留下岑东溱的,若是岑东溱不除,以往定是暖儿人生道路上的一个巨大威胁。
只是不能是现在……
她要先解决掉顾和年那个鬼女人才行!
不过是变成鬼了而已,她做人的时候那么愚蠢,被她耍在手掌心,她就不信她做了鬼就能聪明到哪里去了!
贴身丫鬟犹豫了一下,只好起身往外跑。
林艺宴自己艰难地从地上起来,想要转身往外走,喉间又是一阵痒意,血的腥味瞬间充斥在口腔里。
她只好扶住门框,急急地喘气。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贴身丫鬟才急匆匆地从外面进来,“夫人,奴……奴婢没能拦住二小姐……”
林艺宴心中一急,竟是活活地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