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忱翼的面容出现在门外。
岑东溱回头看了一眼,嘴角微不可查地勾了勾。
阿眉干得不错,不仅把宋忱翼引来了,连宋忱楠跟晏彻青也一起引来了。
就差岑云松了。
岑东溱满意地看了一眼偷偷跟在几人身后的阿眉一眼,下一秒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望着林艺宴,声音悲凉,“所以您就故意将这事栽赃到我身上?”
“宋忱翼该死!你也该死!”林艺宴红着眼睛盯着她,似乎并未注意到门外的人。
岑东溱闻言瞬间红了眼眶,低下头退到一旁去了。
接下来就看宋忱翼的了。
宋忱翼一进门就狠狠地盯着林艺宴,恨不得当场掐死她。
这个蛇蝎妇人!
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她女儿害了他庆王府的名声不成,这愚蠢妇人居然又对着他下手!
真当他宋忱翼死了不成?一个两个都这般算计他!
“你刚刚说什么?”宋忱翼上前一步,猛地伸手死死地捏住了林艺宴的喉咙。
宋忱楠忙上前一步劝道:“皇弟莫要冲动,让晏大人先将话问清楚才好。”
宋忱翼冷哼一声,看都没看他一眼,“今日的事情是你做的?为了给你那个愚蠢的女儿报仇?”
林艺宴被捏着喉咙,眼底的疯狂少了些,似乎恢复了些许理智。
岑东溱在一旁瞧着,上前一步,轻轻地伸手敲了敲自己的玉珠串。
她刚刚一进来便给林艺宴下了使人失去理智的药,又拿她最在意的岑东暖说事,这才让林艺宴失去了理智,不顾一切地说出那些话。
若不然,以林艺宴的心思,又怎么可能会这般轻易地将这些话说出口?
药粉一散出去,林艺宴眼底的疯狂更甚。
宋忱翼猛地撒了手,她的身子往下滑去,软软地跌坐在地上。
她脸因为缺氧而涨得青紫,却疯狂地大笑着,“没错!是我做的!你该死!你们都该死!谁也不能伤害我的暖儿!”
宋忱翼冷笑一声,“很好!”
“晏彻青你听到了吧?你倒是说说看,按照我延国的律法,恶意陷害王爷该当何罪?”他冷冷地看向晏彻青,眼中带着嘲讽。
他可没忘了上一次晏彻青带着人进了他的庆王府,闹得鸡犬不宁的事。
他不就是仗着延国的律法吗?
今日他倒是要看看他要怎么按照延国的律法处置这个恶妇!
晏彻青冷静地迈着步子进来,仿佛并未看到宋忱翼恶意的眼神,“按照延国律法,蓄意加害当朝王爷,应处以绞刑。”
其实说是加害也不尽然,毕竟林艺宴做的事情并没有威胁到宋忱翼的生命安全。
这事怎么定义,严格上轮不到官府做决定。
毕竟宋忱翼身份特殊。
宋忱翼闻言满意地勾了勾唇,望向林艺宴的眼神是按捺不住的怒火。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京城里已经传遍了,都说他宋忱翼光天化日之下跟男子胡搞。
只怕再过会儿,这些事就要传到父皇耳中去了……
这段日子父皇已经越发看不惯他了,这事他得先发制人!
宋忱翼阴恻恻地瞧了林艺宴一眼,挥了挥手,“来人!把这毒妇给我带走!”
门外立马涌进几个带刀侍卫,拎起林艺宴就往外走。
林艺宴下意识地挣扎起来,眼神仍没有焦距,嘴上大喊着:“你还我暖儿!我的暖儿……”
那几个侍卫狠狠地握着她的肩膀,林艺宴一挣扎,肩骨狠狠一痛,许是痛觉刺激了她,她的理智渐渐回笼。
这一次,岑东溱只是冷眼看着,并未再上前。
宋忱翼来得快,走得也快,等岑云松得到消息匆匆赶来的时候,林艺宴已经被庆王府的人带走了。
宋忱楠与晏彻青寒暄一番,也跟着离开了。
管家见状擦了擦汗,要送晏彻青出去。
晏彻青回头望了岑东溱一眼,才沉默地带着吴大嘴巴和月季等人一同离开了岑府。
这事若是被宋忱翼捅到皇上面前去,少不了还需要这几个证人。
岑云松跟在宋忱翼后面追了过去,也不知说了些什么,满脸阴沉地又转了回来。
他回来的时候正好碰到岑东溱带着蔷薇与阿眉往抚琴阁方向走。
“你这个孽女!”岑云松见了岑东溱,怒气冲冲地冲过来抬手就要打她,被阿眉拦住了。
蔷薇将岑东溱拉到自己身后,一脸紧张地望着岑云松。
岑云松越发气了,胸口起伏着,狠狠地盯着岑东溱看了一会儿,甩袖离去了。
岑东溱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久久没有动作。
知道蔷薇轻唤一声,“小姐……”
岑东溱才回过神来,迈着步子朝抚琴阁走去。
回了抚琴阁,岑东溱的心情才好了些。
有宋忱翼在,林艺宴这一次只怕没办法再安然回到岑府了,甚至岑府也有可能会被牵连。
这才是岑云松刚刚那么愤怒的原因。
……
林艺宴这一去,许久没有消息。
晚间的时候,岑东溱收到了苏鹤安传来的书信,说林艺宴背后的人一夜之间突然消失在了京城中。
岑东溱沉吟片刻,提笔写了封书信,让翠鸟送了过去。
翌日。
天色还蒙蒙亮的时候,岑东溱就睁开了眼,直直地盯着幔帐看了许久,才起身。
外面侯着的蔷薇听到里面的动静,立马推门而入,为岑东溱梳洗起来。
用完早膳,岑东溱在院子里走了一圈,走到了先前种下春火果的地方,瞧见先前那种下去的地方果真长出了几棵植株的芽,不由得愉悦地唤来两个丫鬟。
“蔷薇,阿眉,你们来瞧瞧,这春火果果真发了芽。”
两个丫头围过来,都十分惊奇。
“没想到这春火果居然还真能发芽……”蔷薇十分欣喜。
阿眉附和了一声,忍不住盯着春火果树芽跟前松动的土壤瞧了瞧。
奇怪……
这土明明是翻新的啊。
最上面那层土的颜色与旁处的颜色不一样。
难不成种子发芽土也会变新?
没这个理吧?
阿眉皱着眉头想了会儿,瞧见岑东溱欣喜的眼神,终究还是没有开口说出这个疑问。
等岑东溱欣赏够了,抬步往回走的时候,阿眉才猛地记起来,昨天晚上主子好像来过……
莫非是主子特意带来了春火果的植株,栽到这里来了?
阿眉觉得自己真相了,但没有主子的示意,也不敢胡乱说话,只得怀揣着这个“秘密”独自激动。
啧啧啧,下次安临要是再在她面前吐槽主子不会追姑娘,她就把这件事告诉他!
瞧瞧主子这招投其所好用得多顺畅?
不过……小姐好像并不知道来着。
那她要不要告诉小姐这春火果的植株是主子种的?
可万一不小心把事情搞砸了怎么办?
阿眉一边走一边纠结着,自然也就错过了岑东溱一路上的复杂神色。
也不知那日宋忱翼把林艺宴带到了何处,正午的时候,宫里便来了旨意。
前厅来了人唤岑东溱过去听旨。
岑东溱过去的时候,院子里已然呼啦啦跪了一大片,她顿了顿,去到岑云松右后方跪了下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岑府林氏蓄意加害庆王,是为大不敬,按照本朝律法,应处以绞刑,念岑将军为我朝立下的汗马功劳,此事不牵连岑府,但岑将军驯妻无方,停发三个月俸禄,责其思过。”
白面公公的嗓音尖细,收了圣旨之后,睨了岑云松一眼,“岑将军好自为之吧。”
短短时间内,岑府接连出事,已然惹得圣上大怒了。
圣上大怒,他们这些身边伺候着的人也不过好。
岑云松面色有些难看,但还是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望了管家一眼,管家识趣地递了个荷包过去。
那传旨的公公才笑开,好声交代了几句,就带着人离开了。
岑府门外围了一大堆看热闹的人,见人出来,都哗啦一片散开了。
岑云松转身看了岑东溱一眼,眼神冰冷冷一片,但他什么也没说,离开了。
岑东溱倒是没想到宋忱翼的动作会这么快,而且一出手就是绞刑。
果然皇权至上啊。
林艺宴这回可算是要把自己给作死了。
谁让她愚蠢呢,想要害她不说,还胆大地去算计宋忱翼。
按理说单单只是算计,罪不至死,也不知宋忱翼到底做了什么,才让皇帝亲自出手,下了旨意。
岑东溱也懒得再想这些,回到抚琴阁之后让阿眉去打听了一番吴大嘴巴的下落。
阿眉很快回来,“吴大嘴巴因为是帮凶,被流放了。”
“被流放?”岑东溱抿了抿唇,倒是有些惋惜。
吴大嘴巴此人虽然是个小流氓,但是为人讲义气,又有听声识人的好本领,她还想着看能不能收了他,让他为她做事来着。
这下看来是不能了。
岑东溱从衣袖中翻出三粒药丸,递给阿眉,“这三粒药丸你找机会送到他手里。”
阿眉接过药丸,应了一声。
“月季呢?”岑东溱又问道。
“月季也同样被流放了。”阿眉顿了顿,“奴婢听说她那个未婚夫因为好赌被人欠债还不上,被人砍断了双臂。”
“未婚夫?”岑东溱抿了抿唇,“她什么时候有的未婚夫,我竟不知道。”
一旁的蔷薇忍不住插嘴进来,“许是那个叫二牛哥哥的吧,奴婢听她说起过多次。”
岑东溱也记了起来,一时之间有些沉默。
她还记得月季刚入府没多久,有一次林艺宴找了道士来想要陷害她,被反打一耙。她们本已离去,月季说要回去寻她二牛哥哥送她的平安符,她们就又折返了。
也是那一次,她阴差阳错地知道了自己并非岑云松的亲生女儿。
往事种种,回忆起来竟有几分感慨。
岑东溱叹了一口气,结束了这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