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福仪式未成,太子也就未立,既没有太子,又哪来的废太子一说!”人群中突然有人高声道。
“是啊!仪式未成,太子未立!”
“仪式未成,太子未立!”一众朝臣纷纷朝着宋敛敞的方向磕头,齐声喊着。
“好一个仪式未成太子未立!”宋敛敞咬牙,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既然众爱卿都这样想的话,那朕宣布,祈福仪式继续!”
他话音一落,广场上突然凭空刮起了大风,宋敛敞的尾音落在风声之中,被吹散开来。
“皇上请三思啊!”众朝臣又纷纷磕头,声嘶力竭地喊着。
“朕已经思够了!继续!”宋敛敞扬声朝祭台上喊。
殷桉面无表情地转身,在白福的搀扶之下,顶着大风,将仪式完成了。
只是仪式完成之后并没有迎来文武百官的祝贺,而是迎来了一阵哭喊声。
天边的云似乎要沉沉地压下来了,但殷桉并不在意。
礼成之后,宋敛敞遣散众朝臣,先行回了养心殿。
太子册封之后本有一场晚宴,但依如今这情势,只怕也是办不下去了。
一场本该普天欢庆的册封典礼,就这样草草地收了场。
文武百官不愿离去,聚集在广场声嘶力竭地呐喊劝谏。
殷桉也回了东宫,他一路上走得飞快,进了东宫就立马钻进了书房之中。
岑东溱听说殷桉回来的消息,立马就往书房赶,但是却在书房门口被安临拦住了。
安临一脸为难,“岑姑娘,主子进去之前叮嘱属下,任何人都不见。”
岑东溱平静地看了一眼禁闭的书房门,“等他出来,你告诉他一声,我在长乐殿等他一起用晚膳。”
“是。”
傍晚时分,书房的门才打开。
安临立马上前道:“主子,岑姑娘说她在长乐殿等你过去一起用晚膳。”
“知道了。”殷桉眉头不自觉地蹙了蹙,想到什么,唇角微扯,露出一个笑来。
安临瞥见殷桉唇边的笑,心中有股怪异的感觉。
他怎么觉得主子笑得……有点不怀好意?
是他的错觉吧……
可能是天太黑了,他看错了?
安临这样一想,心里才稍稍安稳了些。
殷桉可不管安临在想什么,大步往长乐殿方向走去。
因为太子册封仪式,整个东宫都被装饰一新,长乐殿自然也不例外。
殷桉进了长乐殿,径直往用膳的偏殿走去,他进去的时候,岑东溱正坐在桌边,素手斟着果酒。
偏殿里除了她,一个伺候的宫人也没有。
殷桉脚步一顿,眉头不自觉地蹙了蹙,柔声开口,“溱儿,我回来了。”
岑东溱早就听见了动静,但一直没有回头,此番殷桉开口,她才淡笑着回过头来。
清丽的面容映入殷桉的眼中,他脸上的表情便是一僵,眼睛微微眯了眯。
岑东溱瞥见他脸上的表情,微微低头,掩去眼中的一片冷意。
他果然有猫腻!
“你怎么突然把面具摘下来了?”殷桉眼底不动声色地闪过一抹探究,随即温柔地上前将岑东溱揽进了怀里,下巴搁在她头顶,“可是在怨我这几日没有陪你?”
岑东溱狠狠掐了掐手心,才没让自己厌恶的情绪外泄,“怎么会呢?”
她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伸手将殷桉的手拉开,“饿了吧?先用膳吧。”
殷桉顺势坐在她身旁,点点头,“好。”
两人各怀心思,食之无味。
用完晚膳,岑东溱率先起身,居高临下地朝殷桉笑笑,“我有些积食了,陪我去走走可好?”
殷桉欣然应允,两人一同出了偏殿。
外面宫灯早已亮起,天上的异象还未散去,乌云紧紧压在半空中,给人一种喘不过气来的压迫感。
宫人们见两人出来,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抬头打量着殷桉。
殷桉视若无物,伸手要去牵岑东溱的手,岑东溱不动声色地避开了,领着他往后殿走去。
后殿有一个花园,通往后殿的石子路两旁种满了高大的桂花树,此时正是桂树开花的时节,一走进来,鼻间就溢满了桂花树的香味。
见他们进了后殿,木绿跟木桃连忙将附近的宫人都支走。
“这桂花香闻久了,竟有几分醉呢。”殷桉轻笑道。
“是吗?”岑东溱淡淡地侧头看了他一眼,吸了吸鼻子,笑着摇头,“我好像没感觉呢。”
殷桉又走了几步,脚下步子一顿,眉眼间竟出现了几分醉态。
岑东溱见状面色立刻沉了下来,盯着满脸醉态的殷桉,厉声道:“你是谁?”
殷桉此时眼眸清亮,直勾勾地盯着岑东溱,伸手去碰她的脸,“我是你夫君。”
岑东溱狠狠地拍开殷桉的手,“啪”的一声,把殷桉白皙的手背打得一片通红。
殷桉眼底闪过一丝茫然,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泛红的手背,又看了眼岑东溱,有些委屈,“你为什么要打我?”
岑东溱皱眉,退后一步,暗自咬牙。
怎么回事?他明明吃了她的诚实粉,又吸入这桂香,整个人会产生醉酒的假象,但同时,不管别人问什么,他都会诚实道出。
等醒来之后,只会当自己醉酒一场,不会产生任何不适的感觉。
但现在怎么有些不对劲?
“你到底是谁?”
殷桉这下是真的委屈了,“我是你夫君呀。”
他说着,就要朝岑东溱扑来,好在岑东溱反应快,矮身一闪,躲过了殷桉的“袭击”。
“溱儿,你怎么了……”殷桉一双眸子亮得惊人,但眼底满是茫然。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殷桉啊。”殷桉越发委屈了,“溱儿你是不是不记得我了?”
岑东溱眉头皱得更紧了,怎么回事,为什么这诚实粉在他身上会没有用?
可是她明明对着木绿和木桃试验过了,不应该啊……
“不,你不叫殷桉,你只是在假扮殷桉。”岑东溱的声音带着些蛊惑性,“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殷桉越发茫然,整个人愣在当场,呆呆道:“我不是殷桉?”
“对,你不是殷桉,你仔细想想,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以殷桉的身份出现在这里?又想要做些什么?真正的殷桉被你们弄到哪里去了?”
殷桉高大的身躯当场愣住,嘴里喃喃出声,“我不是殷桉又是谁?”
“我明明就是殷桉啊,我不想当宋忱昂,我就是殷桉……”
岑东溱噎住,她围着殷桉走了一圈,也没发现其他的异样。
殷桉见她表情严肃地望着他,整个人委屈极了,活脱脱像个大孩子,他小心翼翼地伸手来抱岑东溱,“溱儿,你是不是生我的气啦?我不是故意瞒着你跑去青雾岛的,我只是想碰碰运气,我不想你离开我……”
岑东溱身子一僵,这回没有挣开,任由他抱着,温热的身躯一贴上来,岑东溱鼻间便溢满了她熟悉的气息。
是殷桉啊,是她的殷桉,可是……
“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我只是想你一直陪着我待在我身边……”
岑东溱眼角一涩,无声地咬了咬唇。
“你是不是怪我把你一个人丢在皇宫里啊?”殷桉突然开始认真地解释起来,“现在外面的情况太乱,最安全的地方反倒是皇宫里,有雷秦天守着,安临跟安侪又在你身边,你才是最安全的,把你放在别的地方我反而不放心……”
“你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殷桉说着,突然伸手来扳她的脸,食指摸上了她光滑细嫩的脸蛋,痴痴地望着她,“你怎么把人皮面具摘了啊,虽然我还是喜欢你本来的脸,但是现在还不是摘下面具的时候,你快把它戴上。”
“面具呢?面具在哪里?我帮你戴上。”
岑东溱身子一僵,突然直直地盯着殷桉,“你不是早就知道我把人皮面具摘了吗?为什么现在才要我戴上?”
殷桉眨眨眼,脸色突然冷了下来,但他眼里还带着醉酒特有的茫然,这副模样说不出的吸引人视线,“你什么时候把面具摘下来的?除了我还有谁看到了?”
“刚刚。”岑东溱直勾勾地看着他的神色,“刚刚我们一起吃饭的时候。”
“吃饭……”殷桉愣愣地望着她,“我们没有一起吃饭啊?”
仿佛一声闷雷打在了岑东溱的脑子里,她脑仁有些嗡嗡作响,半晌才道:“那你刚刚在哪里?”
殷桉闻言脸色突然一变,揽着岑东溱的手臂收紧,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皱眉道:“白隼……白隼呢?”
“白隼?”岑东溱一惊,“你刚刚是与白隼在一起?”
“是……”
“白隼怎么了?”
“白隼受伤了。”殷桉老老实实地回答,神情有些呆滞,与之前被她当试验品的木绿木桃同样的神色。
诚实粉在发挥作用了,岑东溱深吸一口气,“那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殷桉眼底闪过一丝茫然,“我不知道……”
岑东溱有些急,“白隼受伤之后你怎么样了?”
“有人来抓我。”
“他抓你去哪了呢?”
殷桉摇头,“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我醒来就在这里了。”
岑东溱神色大变,心里有了一个极其离谱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