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如金闻言一喜,几乎张口就想要把自家哥哥介绍给岑东溱了。
但一想人家这还是第一次跟她见面,她这么热情会不会把人给吓坏了?
不行,再等等。
等混熟了之后,嘿嘿嘿,她一定把美人儿拐回自家!
反正哥哥也还没成亲,不过溱溱这么好看,也不知道看不看得上她家那个书呆子哥哥。
一想到自家哥哥那副德行,陈如金又开始犹豫了。
不远处正焦急望着这边的陈如阳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心中叫苦不迭。
完了,娘亲回去肯定又要发脾气了,小妹又要遭殃了。
算了,她自求多福吧。
他还是躲远点好了,免得殃及池鱼。
陈如阳缩了缩身子,窝在自己座位上,眼观鼻观心,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入口辣得呛了呛,咳了起来。
正注视着自家哥哥一举一动的陈如金摇了摇头,开始从她众多的表哥中物色起人选来了。
天色渐渐暗下来,华灯初上。直到晚宴开始的时候,宋忱翼才带着人匆匆赶来席间,三言两语交代了几句之后,又匆匆离开了。
晚宴结束的时候,管家一一恭敬地将客人们送了出去。
陈如金一直跟在岑东溱身边,直到到了府门口,她才依依不舍地挥着小手帕与岑东溱道别,“美……咳,溱溱,我下次去你府上找你玩。”
晚宴上两个年龄相近的小姑娘聊得甚是投机,一个晚上下来,彼此之间熟识了不少。
“好。”岑东溱含笑着点点头,余光瞥见岑云松看向这边的目光已经有些不耐,便轻声与陈如金告别,上了马车。
望着岑东溱的马车晃晃悠悠地离去,陈如金才收起不舍的神色,转身朝自家马车走去,但她一转头,便对上了自家娘亲怒气腾腾的眼神。
“哟,舍得来找你娘了?”聂海琴哼了一声,语调有些阴阳怪气。
陈如金连忙转头望向陈如阳,寻求支援。
陈如阳撇开了头,留给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娘……我错了……”陈如金衡量利弊之后,决定先服个软,这俗话说得好,大女子当能伸能屈,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她还得留着这条小命去找溱溱玩呢。
聂海琴脸色虽不好,但此时还在庆王府门前,也没发作,免得让人看了笑话。
“行了,先上马车吧。”聂海琴瞥了一眼这往这边看过来的几个贵妇,转身扶着嬷嬷的手上了马车。
聂海琴一上马车,陈如金忙溜进了自己的马车里。
不管了,躲一时算一时。
回到岑府,岑东溱有些乏了,洗漱过后躺在床上,脑子里乱糟糟的。
一会儿是那个意外的吻,一会儿是那句“不如以身相许”。她越想越觉得脸上发烫,忍不住在床上打了个滚,忽而想起呆呆,忙坐起身将呆呆从衣袖中拎了出来。
呆呆缩着小身子小心翼翼地瞅着岑东溱,见她脸色有些怪异,连忙解释道:“溱溱,我怕老虎……”
岑东溱顿了顿,没有说话。
呆呆忙补充道:“真的,我小时候被老虎叼走过,我不是故意不出来救溱溱的……”
等它好不容易克服了童年阴影打算出来的时候,溱溱已经被人救了。
岑东溱松开它,一翻身,又躺下了,过了许久,才闷闷道:“我不怪你。”
她怪自己。
她的心好像有点不对劲了,或许……是落在那人身上了。
翌日。
岑东溱刚从睡梦中醒来,就听外头有人在小声争论着什么。
她的院子里只留了蔷薇跟月季伺候,两个小丫头平日里起床之后都是轻手轻脚的,若不是有事,绝不会来吵她。
今儿个这是怎么了?
岑东溱仰头又躺了一会儿,才起身穿好衣服,推开了房门。
外面的人听见动静,静了一瞬,月季忙去打了盆水端进来,伺候着岑东溱洗漱。
“外面是怎么了?”岑东溱皱眉望了一眼外头,依稀之间只见着了蔷薇的背影。
“庆王府那边一大早就派人来府上,送来了些东西,说是给小姐赔礼道歉的。”
“那怎么在外面吵吵嚷嚷的?”岑东溱洗净手脸之后,将帕子递给月季,径直走到铜镜前坐了下来。
铜镜里的美人儿眼下一圈淡淡的青色,在雪色肌肤的衬托下,格外的引人注目。
月季跟过来,细心地为岑东溱梳了个发髻,声音里有些埋怨,“那送东西过来的管家说一定要亲眼见到小姐才能走,蔷薇姐姐在外头劝他呢。”
说着,她将一只翩蝶银簪子插进岑东溱的发髻中,满意地往铜镜里望了望,这一望吓得不行,“小姐,您……您这眼睛是怎么回事?”
岑东溱淡定地瞄了一眼铜镜中的自己,“昨晚上肝火盛,很晚才睡着,给我多敷些粉吧。”
思虑过重,可不是肝火旺盛么?
看来她待会儿得让林嬷嬷给她泡杯菊茶清清火,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从心里赶出去。
“哦。”月季听话地打开了粉盒,小心翼翼地沾了粉往岑东溱脸上扑。
岑东溱肤白,平日里很少敷粉,今日敷上粉反而没有平日里看起来气色好,看得月季一阵担忧。
等这边都收拾妥当之后,岑东溱才带着月季去往会客厅。
庆王府的管家正坐在会客厅饮茶,见岑东溱进来,忙起身朝着她见礼,“老奴见过岑大小姐。”
“请起。”岑东溱含笑点头,“久等了。”
“没有没有。”管家忙笑笑,使了一个眼色,立马就有下人捧着礼盒上前,他拿过礼盒,亲手送上,“这是我们王爷特地令奴才送来的。”
“昨日府上的下人不懂事,不知怎的将猛兽误放了出来,惊扰了殷大人和岑大小姐,这是小小歉意,还请岑大小姐不要将昨日的事情放在心上。”
岑东溱淡淡地扫了一眼管家递上来的盒子,眸光微微动了动,没有说话。
管家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这是南海产的珍珠,比一般的珍珠大上许多,光泽也是极好的,拿来做首饰再好不过了,还望岑大小姐喜欢。”
岑东溱还是没有说话。
庆王府什么时候如此在意她一个没什么实权的将军之女了?
管家面上的笑容终于有些挂不住了,捧着盒子看向立在岑东溱身后的蔷薇。
蔷薇见自家小姐没发话,也就当做没看到,并没有伸手去接。
“王爷如此大礼小女可当不起,昨日的事情我也没放在心上,如此珍贵的珍珠王爷还是留着送别人吧。”岑东溱露出一个得体大方的笑容。
管家咬咬牙,心一横,张口便将来意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岑大小姐,实不相瞒,殷大人因着昨日的事情今儿个早上在朝堂之上参了王爷一本,王爷让小人过来就是想取得岑大小姐的原谅,希望殷大人能不揪着此时不放。”
这可是殷御史的参本啊,朝堂之上谁人不怕?
岑东溱心下了然,原来是为着这事,难怪王府这么早就来了人,怕是宋忱翼一下朝就让人来了。
“管家说笑了,这是朝堂之上的事情,王爷何必要取得小女的原谅?若是说要取得原谅,也应当是取得殷大人的原谅才对,管家您说是不是?”岑东溱抿了一口茶,端的是一个笑盈盈。
管家心中却叫苦不迭,苦笑一声,“岑大小姐说笑了,您是受害人,哪能不取得您的原谅呢?”王爷一下朝他就带着东西去了一趟殷府,只是被赶出来了。
他这才拎着东西又往岑府来了。
王爷被皇上禁足一周,让他思过。
这遭殃的还不得是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啊?
哎,要是府中有个能主事的女主子该多好啊……
只可惜那位新进府的侧妃不但不是个能管家的,还是个会将府中弄得鸡飞狗跳的主儿。
昨儿个第一天进门,晚上就闹出了事儿。
管家想着,越发觉得自己这个管家做得不容易,真恨不得能早点将自己的卖身契赎了还乡。
岑东溱沉吟片刻,便抬手让蔷薇收了礼,“既然如此的话,那这礼物我就收下了,昨日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蔷薇忙伸手从管家手上接过了礼盒,又退回到岑东溱身后。
岑东溱又抿了一口茶,笑盈盈地望着管家。
管家明白人家这是委婉地下逐客令了,心中一口气堵着不上不下的,心道您这礼收了好歹也表示一下呗。
这位岑大小姐分明是个聪明人,却假装没有听懂他说的话。
他只得厚着脸皮道:“那……殷大人那边,还得劳烦岑大小姐去说一说了。”
岑东溱佯装不解,“管家要我跟殷大人说什么?”
管家胸口更堵了,明知对方这是故意在跟他打太极,也不得不咬牙道:“还望岑大小姐与殷大人说明一下,您已经原谅咱们王爷了……”
这管家难做,王府的管家更难做。
岑东溱轻叹了一口气,“管家这可就是在为难我了,我一介未出阁的女子,怎好登门去见殷大人?蔷薇,这礼盒还是交还给管家吧。”
管家急了,忙摆手,“岑大小姐,您误会了,奴才不是这个意思。您好好休息,奴才还有事,就先行告退了。”说完之后,也不等岑东溱反应,忙带着人跑了,活像身后有鬼在追他似的。
他一走,月季就忍不住捂着嘴笑出了声,“小姐,您真厉害。”
岑东溱笑了笑,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淡淡地瞥了一眼蔷薇手中的礼盒,道:“今儿个天气正好,咱们去庄子上看看吧。”
上次林艺宴拿了契子想要占了她的庄子给岑东暖做嫁妆,这事她还没跟李管事解释呢,今日去庄上看看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