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这幅画是真迹?”杨双庆听完何伟长的话,也等大了眼睛盯着眼前林良的《卢雁图》。要知道,他跟着何伟长混迹古玩行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非常清楚何伟长的眼力和经验。如果这幅画真的是真迹的话,只要拍下来的价格不高的离谱,那就应该有相当可观的利润。
不过,何伟长听完杨双庆的话,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微微摇头,说道:“这幅画我也说不准,看上去哪儿哪儿都对。可古玩行里的事儿就是这样,越是没有疑问的东西,就越得小心。”
这句话倒是把杨双庆给说蒙了,摸了摸耳垂儿,问道:“没问题怎么还要小心呢?”
何伟长抬头看向了斜对面正在认真看玉器的秋霁白,低声说道:“刚才姓秋的那小子对这幅画看的那么认真,这就是问题所在。如果是一眼真、大开门的东西,他根本用不着那么看。就凭咱们跟他打了那么多次的交道,在他手底下吃了那么多的亏,这小子的眼力够毒,鬼主意也够多。待会儿咱们就看他的,如果他下手了,那这件东西十准就是真迹了,到时候咱们在随机应变。”
杨双庆听了何伟长的话,也赞同地点了点头。
他们两个人在这边算计秋霁白,秋霁白在另一边也没闲着。手里反复摆弄着一件清早期的转心玉佩,嘴上却在低声地和顾惜安交流着。
“惜安!你看何伟长、杨双庆两个人是不是一直在看那幅林良的《卢雁图》?”秋霁白问道。
淡淡一笑,顾惜安眼睛都没动一下,就回答道:“咱们走了以后,他们就没离开哪儿。看着好像也动心了。诶!霁白!你说那幅画是不是林良的真迹啊?”
摇摇头,秋霁白说道:“真不真的因人而异。有人看真就有看真的理由,有人看着不真,也有不真的道理。这书画鉴定向来都是古董文玩类别中最难、最有争议的。”
发现手里的那件玉器,又拿起第二件,摸了摸还有些刺手的玉器表面,淡然一笑,说道:“这范荣图也太看不起行儿里人了,这件东西表面还没磨平就拿来充数了。”
顾惜安也伸手摸了摸说道:“上周刚出炉的吧?”
两个人极为自然地相视一笑。他们彼此都心照不宣,这么做就是为了迷惑一直盯着自己看的何伟长和杨双庆。
“过会儿拍卖的时候,我叫价的时候,你帮我盯着点儿何伟长他们两个。”秋霁白接着说道。
“你是说他们要趁火打劫?”顾惜安问道。
点点头,秋霁白意味深长地说道:“人性最大的恶,不是自私,不是贪婪,也不是虚伪,而是故意为难比他弱的人!咱们现在就要表现的比他们弱。”
顾惜安邪魅地一笑,说道:“你有受虐倾向啊!非要让他欺负你?”
“这叫视敌以弱。只要他放松警惕,我们才有机会下手。”秋霁白以更低的声音说道。
“下手?你也看上了那幅画?”顾惜安试探性地问道。
微微一笑,秋霁白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一笑,迎着走过来的潘三说道:“潘老板!那件儿东西落听了(确定的意思)?”
“兄弟!我是真佩服你呀!那件笔洗我看了不下五次,愣是没看出来其中的毛病。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你就全看明白了。佩服!佩服!”潘三笑呵呵地说道:“范钳子还不认同呢,我把你的话照搬一说,他立马就服了。我十六万直接拿下,待会儿就不拍了。”
正说着,果然就看到有一个工作人员过来,小心翼翼地把那件“大清乾隆年制”底款的柠檬黄釉笔洗收了起来,带走了。
有人出言问怎么回事儿,服务人员也是摇头回答,不清楚,只是说笔洗持有者扯拍了。
这样的小拍就是这样,东西只要没有拍出去,甚至说拍出去了,还没有交钱,把东西拿到手,任何变数都是存在的。
秋霁白和顾惜安看着那只笔洗从自己面前走过,不约而同地含笑看向了潘三。
“潘老板!都说你在西安,乃至整个陕西古玩行儿里呼风唤雨,今天我总算是领略了你的能量了。”顾惜安话里有话地说了一句。
“呵呵……见笑!见笑!”潘三不以为意地说道:“这事儿其实没那么复杂,我就是直接告诉范钳子,那件笔洗我看中了,按市场价儿多给你一万,他就撤拍了,就这么简单。”
说完,脸上也不由地显露出十分傲气的深情。
其实,秋霁白和顾惜安两个人都清楚,潘三嘴上是这么轻描淡写地说,可要是范荣图不按照他的意思,直接把这件笔洗出给他,那以潘三在这间茶楼里的能量,不出五分钟,所有人都会知道那只笔洗不是乾隆官窑,而是光绪的官仿官。这样下来,别说这件东西别想拍出高价儿来,就是其他二十多件东西也都别想顺当地拍出去。即便是拍出去了,那也很有可能是低价成交。
范荣图也是行儿里的人精,他哪有不清楚潘三路数的。不如就手买他一个人情,避免更大的损失。
“兄弟!你看上什么东西了吗?要是看上了,跟我说,我直接找潘三去。他怎么也能卖我个面子的。”潘三也是想用这样的方式堵住秋霁白的嘴。虽然他笃定秋霁白不会大嘴叉子把今天他的所作所为说出去,可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想做点儿什么才安心。
明白潘三的路术,秋霁白笑而不语。顾惜安忽然眼睛一转,说道:“潘老板!那边看画的两个人你认识吗?”
潘三用眼睛瞟了一眼何伟长和杨双庆,点了一下头,转过来说道:“何伟长、杨双庆,这两个小子在行里挺有名气。不过名声可不太好,经常勾搭连环的坑人。怎么?他们要出什么坏主意吗?”
摇摇头,顾惜安说道:“我不知道。不过,他们好像对那幅画挺感兴趣。”
“那幅?”潘三接着问道。
“那幅林良的《卢雁图》啊!”顾惜安说道。
“《卢雁图》?呵呵!这回可有好戏看了。”听了顾惜安的话,潘三不由阴测测地一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