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秋霁白的眼里,京味十足的《五行八作闹地坛》这个环节是最喜欢的。在庙会的控场中搭建“老北京人家”,堂屋内摆设着隔扇、条案、八仙桌、太师椅,堂屋外门墩、鱼缸、石榴树,重现北京四合院里的生活场景,市井生活趣味的一个剪影,很有意思,很能勾起自己对过去老胡同的记忆。
这里还有老北京吃的、穿的、用的以及耍手艺的、算命的等上百种行当职业,介绍了老北京上百种旧风旧俗,称得上是老北京风俗民情五行八作的真实写照。
“我说霁白!你怎么偏往这些地方跑呢?哪有那边的打罗敲鼓、舞狮子来的热闹啊!”罗翰当然对这些老东西、老场景不感兴趣,但他还是跟着秋霁白一块无聊地往前逛。实在没意思,就买了两根大肉串,边走边撸着。
微微一笑,秋霁白说道:“这些地方才有北京的味道,威风锣鼓、安塞腰鼓不是北京的。就连你吃的肉串也不是北京的。”
“哎呀!你管他是不是北京的呢,好看、热闹,好吃,能填饱肚子就行呗!”罗翰直来直去地说道。在他眼里,实实在在的才是最直接的享受。所谓的文化就和享受不挨着边儿。
“我说这肉串老香了,你来一串。”说着,罗翰就把手里拿着的另一根足有半米长的红柳烤肉,递给秋霁白。
“哎……人呢?”罗翰等着秋霁白接肉串,可秋霁白的人已经不在他身边了。用眼睛四处找了一圈,才发现秋霁白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身后地一个摊位前蹲了下去。
罗翰凑过去一看,原来是一个卖老北京油茶的摊位。
“你喝这玩意儿呀?”罗翰出声问道。在他的印象里,秋霁白出门从不主动要吃什么,这回停在这个油茶摊位边儿,肯定是想要吃了。
“老板!来两碗。”没用罗翰说话,秋霁白就说道。
“好勒!两碗油茶,又香又甜又驱寒。”六十多岁的摊主一边动手从大锅中往大海碗里盛油茶,嘴里一边叨咕着。
所谓的油茶,北京人又称油炒面。用芝麻油或牛骨油把面粉炒熟,加白糖、桂花、芝麻仁、核桃仁,用开水冲泡,或者以锅熬煮后食用,是北京春、秋、冬季应时小吃,老人和孩子比较喜欢。
这油茶最为人们津津乐道的是,在七十多年前,那场保家卫国的战争中,全国人民就是用这种炒面支援了在异国他乡抵抗外敌入侵的战斗。
接过老板递过来的大海碗,秋霁白递给罗翰一碗,说道:“你尝尝这个,这才是老北京的味儿呢。”
“哎……这话我爱听。”秋霁白的一句话,打开了摊主的话匣子,“北京人到了什么时候都不能忘了本。你们可不能小瞧了我这油茶啊!我这可是老家儿传下来的老手艺,有用的材料都是一等一的好东西。还有这套家伙式儿,在我爷爷那辈儿就开始用了。”
看得出来,老板十分健谈。
秋霁白一边吹着滚烫的油茶,一边点头听着摊主的话。
罗翰可没兴趣听,喝了一口油茶,吐着被烫疼了舌头,说道:“味儿不错,喝完了咱们去那边瞧瞧。”
可秋霁白没搭理他,很感兴趣地问老板,“大爷!那这么说来,您这套家伙式儿可得小两百年了吧?”
“敢情!正经得两百来年了呢。”摊主颇为骄傲地说道。
“老板!那我能不能看看您这些宝贝啊?我对老北京的物件儿都很喜欢。”秋霁白和颜悦色地问道。
“行啊!随便看,都是些老东西,不值什么钱。就是用起来顺手罢了。”老板大方地回答道。
“看这些东西,我说……”罗翰极为不耐烦地嚷嚷着,可当他看到秋霁白的眼神时,他就明白了点儿什么。
“嗯!都是老东西,都是岁月的痕迹啊!”一边看着那些锅碗瓢盆,秋霁白一边说着。
“这只大碗挺漂亮啊!”说着,秋霁白就双手把摊位上一只用来盛放熟芝麻的大花碗端了起来。
口径十一、二公分,高有六、七公分的样子。碗的满身以粉彩绘制大小不等四连成一组的皮球花数十个,错落有致,繁而不乱,整器色调柔和淡雅,惹人喜爱。
“嗯!这只碗可是件宝贝!”秋霁白直言不讳地说道。这不是古董文玩市场,这个摊主也不是靠古董文玩赚钱的老板。所以,按行里的规矩是不会用古董文玩行业里的手法谈买卖、压价。照实了说,能买下来固然好,要是摊主舍不得卖,拿自己就告诉他要小心保管,别弄坏了,也算是积德行善了。
“宝贝?什么宝贝?”摊主不明白地问道。在他眼里,这也只是一只老瓷器罢了。
“呵呵!大爷!我就直接告诉您得了。”秋霁白笑着说道:“这是一只清中期,嘉庆年制的松石绿釉,皮球花大碗。虽然不是官窑,但也是民窑中的精品。要是碰上懂行,真喜欢的玩儿家,两万的价格没问题。”
“两万?”秋霁白的话让摊主当时就愣了一下,他现在的心里是既兴奋,又害怕,还有点儿后怕。兴奋的是自己祖上传下来的这只碗能值这么多钱。害怕的是,要是被别人听见了,再来动手抢。再有就是,这只碗自己平时扔来扔去的,没摔坏了,后怕呀!
点了点头,秋霁白就把那只大碗重新放回了摊位上。笑呵呵地说道:“大爷!您可要保管好了,这东西要是不小心给𤭢,我都跟着您心疼。”
话里话外,秋霁白透出了喜欢这只皮球花大碗的意思。
用手端起那只大碗,小心翼翼地翻过来调过去地看,连大碗中的熟芝麻撒了一地,摊主都没在意。
“小伙子!这只碗能值两万?”摊主有确认地问道。
肯定地点了点头,秋霁白没有说话,而是端起没有喝完的油茶继续喝着。
眼睛叽里咕噜地转了转,老板说道:“小伙子!我看你也是喜欢这件东西。这只碗你刚才说值两万,我也痛快,两万二你拿走,怎么样?”
听了摊主的话,秋霁白不由得心里一喜,但脸上却没表露出来。皱了皱眉头,说道:“大爷!我是喜欢,但我可没想要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