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胡六给他上药的时候,曾提醒过他,伺候完了要把她扔出去的事,他倒是有些舍不得,难道这么个小地方也能有让他尽兴的人。至于京城,他暂时不想回去,她和二哥又是大喜,他回去了,只会显得自己悲哀。
胡六见他起了意,又再说了,她好像是什么人特别培养了给他送来的,先前的拒绝都是为了吊他胃口,他倒是也想知道,她究竟是谁给他送来的,那人的消息太过灵通,手伸的也太长。若是想对他家人不利,他是绝对不会姑息的。这会儿若能顺势问出点什么,也能提前防范。不过一个女人而已,他倒是不信她能翻出什么天来。
尉迟子轩做足了心里准备,只等她的所谓顺从的条件。
李芸熙犹豫了会儿,还是说出了口:“我要几颗山参。”
瞬间,尉迟子轩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从昨天到今天,这女的山参就没离过口。真真是小门小户里出来的,那就是烂泥,扶不上墙的烂泥!
“你......门外的丫鬟都进来,把她给爷扎起来,扎结实了。”之前,门外刚好传来一众侍女候命的声音。
只要是三少身边的人,那都是训练有素的,几乎只是三少的话音一落,门就被推来了,一群拿着绳子的面容平静的侍女很快就鱼贯而入。
很快,李芸熙身上的被子就被拉开,她的手脚也很快被制住,正当她们准备给她上绳子的时候......
“尉迟子轩!”情急之下,李芸熙大声喊出了他的名字。喝住了他,也喝住了一众门内的奴婢,门外的侍卫,甚至久经大场面的胡六。
李芸熙这一声,触动了他心底的某处,好像曾有那样一个女子,大声地对他说:“尉迟子轩,我心悦你!”而他,幸福的不得了,虽然,只是在梦境之中。
“罢了,你们都先出去。胡六,把别院里剩下的山参都送到她家里去,就当做是聘礼吧。”
闻言,李芸熙赶紧说,“送去蔡氏药铺,就说是给李芸珮用的。”
他又重复了一遍,她突然就失声痛哭起来。因为妹妹有救了。
“哭什么?你再哭,我就去让人把胡六叫回来。”
“不要!”李芸熙下意识地上前拉住了他的手。他虽厌恶,梦境中的那丝幸福感却犹在胸腔中回荡,“还不去把脸洗干净了。你不是说只要爷答应了你的条件,就好好服侍爷吗?你这样,爷怎么能入的了口?”
李芸熙鼻尖的酸涩瞬间就没有了,她感动个鬼,这就是个色中饿鬼。
这边,胡六领着三少的命令去库房拿山参,包装的妥妥的后,敲敲打打地送去了蔡氏药铺。爷说这是聘礼,也就是说,要留下那位了,这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三少虽然是个花心的,几乎到了见一个爱一个的地步。不过大多数他想要留下的,都往她们娘家送了聘礼,就当是纳妾了。若是一宿之后不喜的,爷也会送聘礼,不过是连人带着聘礼一块儿送回娘家,就当是他的妾侍再嫁。
十月份的天气,已经有些寒凉,足够刚刚才冒着热气的温水转眼间便转为冰冷。
李芸熙听了三少的话,准备去就着水洗个脸。手一入水,却打了个寒颤。正如芸珮所言,她在这方面一直都有些讲究,早些年娘亲还在的时候,曾经与她说过,身为女子,最怕寒气,若是寒气入体太多,以后恐怕会不利子嗣。而子嗣,是女子一生安身立命之所在。因而,她与芸熙虽然出身小门小户,却是碰不惯冷水的。
然,这份冰冷却来得十分及时。它提醒了李芸熙,她来这里的目的已经达成了。用一晚上换了别院里剩下的山参,她的身价都可比那些楼子里的花魁了。以那样的女子自比,并非李芸熙所愿,可是,她的所作所为,她昨天、今天所经历的那些事,与那些身如浮萍一般的女子又有什么区别?无非是价高价低和恩客是谁的区别罢了。
不过那些都已经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芸珮应该没事了。既然芸珮已然没了事,她也就没有继续留在他身边的必要了。
他们的人生本就不应该有交集,他就是那天上的云,她呢,不过地上的土罢了。偶尔,云变成了雨,土才有机会与云亲近,只是哪天,太阳一出来,变成水的云还是要回到天上,而泥,终于会因为失了水而重新变成土,依旧逃脱不了被践踏的命运。
只是,过河拆桥这样的事,终究不能由她这样身份低微的人来做,否则,他是不会罢休的。要如何顺利离开这别院,回去原来的平凡生活,她要好好想一想。因为想要争取一些思索的时间,所以即便盆子里的水很冷,她还是一遍又一遍地净面。直到手和脸从没有知觉变得有些热度。冷到了极致,反而能感觉到一丝暖意,即便那丝暖意或许并不长久。
现在山参已经在送去给芸珮的路上,李芸熙自是不赶时间了,可是有人的性子可不是慢的。
“李芸熙,你是几辈子没洗过脸啊?至于洗这么久吗?”
这辈子,第一次听他叫唤她的名字,李芸熙愣了一下。而后有些涩然地说:“听说爷喜洁,侍女不净手十次以上是不能碰爷的。”
“胡六说的没错,你知道的倒真是不少。那么你可知道,那些婢女虽然净手十次,可是次次的水都是另外的婢女新换的?”
“知道。妾身现在就去换水。”李芸熙此刻巴不得能离开他远一点儿,不在他身边,她能少很多压迫感,也能想的更清楚一些。怎么尽快离开。若是她没记错的话,再过几天,他就要回京了。她此生,并不想跟着他回京。
李芸熙正要抬起水盆,却冷不丁地被他搂在了怀里。她的后背陷入一个温暖的胸膛,虽然有些硬,温暖却是不假的。这样的温暖,在这寒冷的凌晨,让她向往。她仅剩的理智让这份向往很快就身死入坟。
“你这女人,识字吗?知道‘廉耻’二字怎么写吗?你准备就这样出去?想给哪个野男人看,嗯?”
‘廉耻’二字,在第一世她给他做外室的时候,就被她丢弃了。即便如此,此刻,她的脸依旧觉得火辣辣地,就像被狠狠摔了几巴掌一般。
他的手在她身上衣服破损的地方肆无忌惮地探索,以此来提醒她,她早已被他弄的衣不蔽体了。
此前,她确实已经忘记了。因为冷到极致,便是麻木。
“你是爷的女人,那些侍女怎么能跟你比。”
李芸熙能感觉到,他已经动情,所以才会说这样的情话。他天生就是个出色的猎手,专门用那副好容貌和短时间内专注的深情做饵,捕获涉世未深的少女的芳心。一旦把‘猎物’抓到了手里,等待它的命运,只有,背弃。
她,李芸熙,愿意做那个被弃掉的‘猎物’,她需要做的,就是让他觉得,他得到了它。
下了决定之后,李芸熙轻轻推开他依旧在她身上作乱的手,转过身,正对着他,在她眼中,他就是她的心上人。
她含羞带怯地与他对视了一会儿,就脸红地别开了眼睛。而后柔顺地轻轻靠在他的怀里,伸手轻轻搭住他的腰身,“爷,你刚才与胡管事说的那事是真的吗?”
“嗯,真的。”三少根本没听李芸熙说的是什么,也不想管,他现在只觉得一个地方热的紧。
有女人投怀送跑,他又有这兴致,哪里还管得了那许多。李芸熙只是轻轻靠在他怀里自然是不够的,他把她往怀里带了带,再带了带,而后气息一粗,把她拦腰饱了起来。李芸熙轻呼一声,顺势搂住了他的脖子,安心地靠在他怀里。她知道,他身板虽然看着不大壮硕,抱着她的这点儿力气还是有的。
在他压下来之前,李芸熙十分兴奋地说道:“爷,您真的要迎娶我吗?芸熙好生欢喜。”
几乎只是一瞬间,尉迟子轩的脸上就恢复了一片清明之色,‘迎娶’二字,是他的心结。
“你说......什么?”一边说,他一边翻下了她的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面若桃李的她。
李芸熙似乎还未曾发现他的不妥,只脸红红地细声说:“爷你不是让胡管事去送聘礼了吗?妾身只有一个妹妹了,她就是妾身的娘家人。让她收聘礼也对。爷,您准备什么时候给妾身......写婚书?”
“你难道不知道,爷不是这儿的人?”
“自然是知道的,爷是长乐侯府的三少爷。”
“那你还相信爷能娶了你?”此刻,尉迟子轩的话中已经有了冷意,面对这个不识好歹的女子的妄想,他只觉得可笑。
“爷说的话,自然是一言九鼎的,不是都给了聘礼了吗?爷您怎么站那么远,天冷,让妾身给您暖暖身子。爷既然给了聘礼,妾身就是爷的人了。还请爷怜惜才是。”说着,李芸熙就下了床,婀娜地走到了三少面前,伸手搂住了他的腰身,从他的腰身渐渐往上,搂住了他的脖子,正要送上香吻,就被他一把推到了地上。他大约因为生气,并未注意力道,李芸熙狠狠地摔了一跤,只疼的眼前发黑,即便如此,她还是借势哭了出来,“爷,好疼。”
“就凭你,也敢肖想爷的正妻之位?”
“为什么不行?听说二少夫人原来就是......”
“不许你提她。你没资格提她!”
李芸熙觉得头有些晕,伸手摸了摸疼痛的地方,一手的血。果然,听说二少夫人自小在长乐侯府长大,与侯府几兄弟的感情都十分的好,他更是把她当做姐姐一般。她是地上的草,怎么能有资格与她相提并论。他这样生气,一定是很讨厌不识好歹的她了吧,希望她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回了家了。
李芸熙没想到的是,尉迟三少从来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主。
胡六回来复命的时候,尉迟三少已经重新坐在了花园里的亭子中。胡六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照理说,那位李姑娘正是受宠的时候,若是爷要出来赏景,她此刻不是应该腻在爷的怀里吗?
爷坐在亭子里的时候,若无召唤,他们都是不能打扰的。于是胡六只是远远对他行了个礼,就去询问别院里的属下,他离开后的情况了。
听到爷是一个人离开屋子,离开之前还发了火儿,胡六郁闷了。恐怕那山参是白送了,那姓李的女子怎么这样不争气,才几个时辰哪,就失宠了?虽然如此,还是交待婢女进屋去看看,若是不小心弄出了人命来,虽然也不是不能收拾,只是她身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