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先生忍无可忍地低吼：“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听不懂！”
向暖情绪没受影响，语气不变道：“简单一点来说，当一个人不爱自己时，他通常会指责别人不爱他。”
“当你不觉得自己可爱时，什么样的小事都能让你大动干戈。”
“比如，父母不打电话给你，你就认为他们不爱你了。”
“爱人又在加班，或者忘记了某件对你来说重要的事，你就认为她在忽视你、”
“朋友假期出去玩，没约你，你就认为你们不再是朋友了。”
“同事喝酒没叫你，你认为他们是在孤立你……”
“如果你不爱自己，即使他人爱你，你也看不到、感受不到，也不会相信。你认为别人如何待你，其实那就是你自己对待自己的方式。”
向暖终于停下来。
黄先生却没急着说话，沉默了大概有一分钟。
突然自嘲一笑。
“所以你的意思是，有问题的人是我？我才是那个傻逼？”
向暖平和道：“只是认清我们的内心，换一种思维方式而已。镜子也有出错的时候，比如被雾气笼罩，或者被灰尘遮盖，使我们看不清自己。”
“但当我们有需求要看清自己时，会本能伸出手去擦拭。”
“一如您现在。”
黄先生不能认同地冷笑：“你这太理论化了，也太绝对了。”
向暖：“当然，我们只是在讨论。我提出了自己的一个判断而已。”
黄先生：“别再说什么爱不爱的话，你再判断判断，我还应该有哪些症状？”
又是考验式的问话。
向暖笑了声：“确切来说，我不是心理医生，无法做出诊断。但从理论上来讲，爱自己越少的人，越对他人吹毛求疵。”
“越会指责他人不够爱你，不够重视你。”
“对一段关系的控制欲很强，总是喜欢考验别人对你的爱，或是信任。”
“喜欢抱怨，总想去改变别人，怕被孤立，却又很抵触别人的好意，因为怕承担不起……”
“别说了！”黄先生很生气：“简直一派胡言！”
或许他根本意识不到自己有多么的言不由衷。
向暖最后说道：“夏天格外烦躁，已经严重影响到生活的话，建议您去看看心理门诊。也许，只是一点药物就可以解决的问题。人的大脑神经系统很复杂，痛苦，只是一种指示，或是一种预告。”
她觉得，黄先生应该是患上了一定程度的焦虑症。
“呵！我不但傻逼，我还有病！”
黄先生怒挂电话。
向暖愣了会儿，摘掉耳机长吁一口气。
小丁听完全程，有些担心地道：“你会不会说太多了……”
热线毕竟不是门诊。
向暖抿唇道：“我只是觉得，他应该知道这些。”
“什么情况？”林依澜闻着‘味儿’走过来。
向暖说：“刚刚给一个来电，科普了镜子法则。”
“就是那个常带着攻击性的黄先生。”
林依澜凝了凝眉，“理论上来说，咱们接一个电话的时间太有限，短短几十分钟，很难讲清楚。像这种情况，还是建议为主。”
向暖点头道：“知道了，我下次注意。”
“也不用那么死板，我们的初衷还是想尽可能地帮来电者真正解决些问题，该说还得说。”
林依澜迟疑了下，交代道：“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以后再有这个来电进来，你转给别人去接。”
向暖应下。
过了没几天，黄先生再次来电。
小丁积极道：“转给我。”
结果，刚一接起，她就茫然抬头说：“黄先生请你接听。”
按理说，为了安全性，热线并不接受指定接听。
向暖快速请示林依澜，得到同意后，电话转过来。
“黄先生，最近好吗？”
那头没好气地笑了声：“去证明了自己有病，算不算好？医生说，中度焦虑，轻度抑郁。”
向暖说：“我觉得是好事，镜子照出您的发型乱了，您及时调整好，就能以最好的精神面貌出现在大家面前了。”
“好吧。”黄先生语气难得的缓和：“还有别的建议吗？嗯……专业上的？”
向暖想了想，说道：“当一个问题确实困扰你时，不如写下来吧。”
“比如您妻子，您可以先把对她的所有不满全写下来。”
“再把您记得的，她的好也写下来。”
“再然后，写下您最想感谢她的事。”
“最后，去表达……试着去表达，先感谢，再讨论。”
“我试试。”黄先生顿了顿，又说：“那就从你开始吧……谢谢你的陪伴和倾听，以及建议。”
向暖莞尔：“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
下班，向暖习惯性地拿出手机来看。
孟响给他和她的手机都开了定位。
看着手机界面上两个点离得很近很近，就要重合在一起，向暖心里甜滋滋的，抿唇就笑了。
脚步很快地跑出来，果然见他就等在门口。
现在整个派出所都知道，只要向暖晚班，孟响就要争着值晚班。
大家都习惯了。
某人和往常一样，朝她张开双手。
向暖扑过去抱住他的腰，仰着脸撒娇道：“好饿。”
“想吃什么？”孟响低头亲亲她的额头，声音有些哑。
向暖皱眉：“嗓子怎么了？感冒了？”
孟响捏捏喉咙：“不是，话说太多了。”
“昨晚很忙？”
“又是蒸菜馆的小六……”孟响郁闷道：“这个月已经是第三起了。”
向暖想起来那个偷衣服的聋哑人，“蒸菜馆卖早餐吗？”
“卖呀。”孟响反应过来，眯了眯眼，“怎么？要替男朋友分忧吗？”
向暖乖乖道：“是呀。”
孟响心念一动，按住她的后颈就吻了下来。
掠夺一般的感受。
他狠狠碾住她的唇，向暖的手抵上他的胸膛，摸到剧烈的心跳，那样的节奏让她的心脏也跟着颤了起来。
好一会儿，孟响才放开她，得意地笑起来。
“我老婆真好！”
向暖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拍他一下：“肉麻！”
蒸菜馆老板老张见孟响去而复返，愁道：“不会又出什么事了吧？”
孟响：“瞧你说的，我就不能是来吃早餐的？”
“哦哦……”老张反应了下，“吃什么？”
向暖看了眼，还挺丰富。
蒸包子蒸饺子都有，还有西南的一种小吃‘叶儿粑’。
还有现打的豆浆煮菜，看着就很有食欲。
就为这些吃的，也值得来一趟。
孟响看她表情就知道喜欢，将其它店没有的几乎点了个遍。
见老张忙得团团转，才貌不经意地道：“小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