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寒声垂眸看着她，目光落在她红肿的眼睛上，眸光轻动，闪过些许暗色，他微微俯身，将帕子递给她。
对上他的目光，尚芷溪忽然觉得有些尴尬。
她才大哭过一场，想也知道她是什么个鬼样子，反正肯定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她并不是很在意别人的看法，尤其是男人，只是这会儿对上他善意的目光，总有些窘迫。
他手上的帕子也看起来很干净，跟他这个人给人的感觉一样。
微微避开他的目光，她伸手在脸上随意抹了下，随即面上挂上了标准的笑容，得体又疏离，“顾总，您怎么在这儿？”
顾寒声没有说话，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抿了抿唇，半晌后才开口说道：“路过。”
“哦。”尚芷溪眨了眨眼，觉得有些奇怪，这是要去哪儿才能路过法院。
不过两人到底不熟，她也没问那么多，见他还弯着腰，这才意识到自己坐着不大合适，赶忙起身。
顾寒声的身子也顺势直了起来，将伞往她那边挪了挪。
动作自然，没有半点尴尬。
弄得尚芷溪也有些无措。
沉吟片刻，她开口说道：“对了，还没谢谢顾总您呢，多谢您提供的那些证据，案子才能进展得这么顺利。”
“不客气。”顾寒声的语气依旧很平静。
尚芷溪呼吸微滞，有些不大适应，也觉得他有些奇怪，总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多好，但他给她的感觉，却又像是很早之前就认识她了一样。
可是很奇怪不是么，她的记忆中并没有他的存在。
以他这样的人中龙凤，如果见过的话，那她肯定是不会忘记的。
那他为什么会给她这种感觉？甚至她能感觉得出来，他在有意帮她。
一个男人这么靠近一个女人，难道是想泡她？
这个念头刚一出来，立刻就被她打消了，想起她被烧毁的半边脸，她心底有些好笑，他又不瞎，怎么可能会喜欢一个丑八怪。
而且，他又不是多缺女人的男人，他年轻有为，又相貌堂堂，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怎么可能会看上她。
为自己的自作多情有些好笑，尚芷溪看向顾寒声，试探道：“顾总帮了我很多，我很感激，只是，可以知道顾总为什么要帮我吗？”
顿了下，她又问道：“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顾总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这是她见他第一面就有的感觉，不过当时只觉得是在电视报纸杂志上见过，毕竟他也是青年才俊，顾氏虽不如傅氏有钱，但也不差，也是全球百强的企业。
他也是财经频道的常客。
她见过他也很正常。
只是这几次相处中，她总感觉好像除此之外，还有些其他的因素。
然而他们的生活该是没什么交集才对啊。
除了云嫚。
见他不说话，她再次说道：“是因为嫚嫚吧，那我可是又沾了嫚嫚的光了。”
顾寒声目光凝视着她，眼底有些她看不懂的情绪，正待她想细究的时候，他率先移开了视线，“晚上要和嫚嫚一起去吃饭？”
“嗯。”
尚芷溪下意识点了点头，想起了什么，脸色忽然一变，“顾总来很久了？”
也看到她哭了？
似乎是看穿了她的心思，顾寒声眼底闪过笑意，“发泄一下也挺好。”
尚芷溪：“……”
所以还是听到了吧。
该不会是听了全程吧。
想到这里，尚芷溪也有些维持不住脸上的标准笑容，隐隐有些崩塌。
顾寒声看着，心情却莫名好了起来。
稳了稳情绪，尚芷溪让自己冷静下来，客套道：“这次真的多谢顾总了，有时间我请您吃饭。”
“好，走吧。”顾寒声立刻接话道。
“嗯？”去哪里？
尚芷溪愣愣地看着他，有些茫然。
顾寒声侧眸看向她，“不是说要请我吃饭？我现在就有时间。”
可是她就是客气一下啊。
似乎是明白过来，顾寒声挑了挑眉，“难道你就是随口一说？”
噎了下，尚芷溪挤出一个笑容来，“哪儿能呢，顾总帮了我，请顿饭还是必须的。”
“哦，是吗？”顾寒声的目光意味深长地从她面上划过，“那走吧，我饿了。”
说着，他把手上的遮阳伞递塞到她手里，随即自己先一步迈着大长腿往下走去。
下了几个台阶，又回头看向她，平静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催促，面上还写着一行字：你是不是不想请我吃饭？
和他对视了一会儿，尚芷溪率先败下阵来，她实在是想不通这么他堂堂一个总裁，哪里用得着这么惦记她的一顿饭。
可是事实上，他不仅惦记了，还很着急，今天就要吃到这顿饭。
他这样子，让她都忍不住想顾氏是不是要倒闭了？以至于让他这个总裁还要非吃这顿饭不可。
她想得认真，一不小心说了出来，被顾寒声听了个正着。
瞥了她一眼，顾寒声说：“放心吧，顾氏现在发展还可以。”
“咳咳咳。”尚芷溪猛地咳嗽起来，有些窘迫地低下头去，也就没有看到顾寒声眼里猝然闪过的笑意。
尚芷溪低头走着路，抿着嘴不让自己乱说话，她正想坐到车后座，顾寒声却先一步把副驾驶的车门打开，手还挡在上面，静静看着她，无声催促着。
这眼神也让她想说坐后面的话愣是说不出来了。
无奈，她只好坐了进去，眼底更加疑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拿出手机，看了下自己的半边脸，依旧是烧伤的模样，所以，他接近她，到底是图什么。
顾寒声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她的动作，身子微不可查地顿了下，随即很快坐了进来，没说什么，只是整个人的气场都冷了下去。
尚芷溪感觉到了，有些不解地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还是没问。
他们的关系还没好到哪里去。
“我们去哪里吃饭？”许久后，他出声问道。
这个尚芷溪倒是无所谓，随手就把选择权推给了他，“这次是我请顾总的，当然是以顾总口味为先，地方就由您来选吧。”
“好。”顾寒声应了声，听不出喜怒。
尚芷溪还是觉得他似乎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
明明刚才还好好的。
果然，男人心，海底针。
摇了摇头，她也没有深究的念头，并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