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西方回头，随后发现，是昨天在这里住院的老头。
他的床位没动，仍然在这里。
赵西方立刻凑了上去。
“大爷，我就是病人家属，你隔壁的那个人，为什么会自杀？你知道些什么吗？”
老头见赵西方问，脸上立刻浮现出了一抹愤怒：“我跟你说，内个脑袋一根毛都没有的光头，他可真不是个人啊，旁边那人自杀，可全是他给逼死的。”
“逼死的？”赵西方眉头蹙起。
“活活逼死的。”老头点头肯定，随后详细的描述了当时的场景。
“那光头一来，手下的小弟就立刻把他叫醒，之后就开始数落他，说了什么，我也没听太懂，反正不是很好听，而且我听到一旁的心电监护仪直滴滴滴的报警。”
“说了一堆罪状之后，就拿出来了一份辞退信。”
“我跟你说，我接下来的话，没有我加工的成分。他拿到了辞退信之后，整个人像疯了一样，脸颊红的可怕，就好像一个手榴弹一样瞬间炸开，身上的仪器愣拽了下来，手上的针头，他也是不管不顾的扥了下来，他从床上跳下来的时候，甚至腿上的一道伤口直接崩开，眼瞧着，纱布瞬间红了，然后鲜血往下流。”
“可怕啊，我没下过地狱，也不知道地狱恶鬼是不是真的存在，但是我觉得，如果真的有恶鬼，绝对就是那一瞬他的样子。”
“但是，他就算再可怕，也是光头一句话瞬间让其闭嘴。”
“他喊了很多证据，但是那光头却提出了他的父亲和哥哥。”
“光头没有说威胁的话语，没说你要是不听话，我就杀了你亲人怎样怎样的，他只是提了一下，但是谁看不出来啊，这就是威胁！而且还是很下三滥的威胁。”
“我跟你说，在我们做生意的这个圈子是有些不成文的规矩，其一就是，有事朝着本人去不涉家人。”
“我以为我们做生意的底线就已经是最低了，但是我没有想到，光头的底线更低，甚至可以说是没有底线。”
“之后光头提出，让他自杀，终结一切。他没犹豫，照做了。”
“然后他死了。”
“光头拦住了大夫，直到他死透了之后才离开。”
“我老头子经商一辈子，最少擅长看人，只要我看对方一眼，就能立刻分析出对方的爱好和工作来，不是我吹，这功夫我练成之后，基本没出现过失误。”
“我能看的出，他是个正直的好人，有很大的野心和抱负，但是可惜生不逢时。”
赵西方听完了老者的描述，原本想不透的问题瞬间被解开。
心中豁然开朗，但是随后便诞生了一股悲哀。
老者认为汪寒是个好人。
赵西方也认为汪寒是个好人。
但是好人死了。
老者认为是个光头是个人渣。
赵西方也认为光头是个人渣。
可为什么那个人渣还活着？
难不成好人就该死吗？！
这是什么该死的世道？
赵西方站在原地，拳头紧握。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之中，有一股火在烧。
这股火仿佛想烧掉自己的内脏，烧掉自己的心中，烧掉自己的一切。
“临走前，那光头还威胁我，让我别把见到的说出去，而且直言不讳的威胁我，说我如果敢说出去，会有非常可怕的后果。”
“哼，我看他就是个傻逼，我既然躺在这重症监护室里，怎么可能是正常人？我老头子脑癌，晚期，全身扩散！家里无儿无女，亲戚死绝，朋友们更是提前到地下等着我了，眼看着我也没有几天好活。”
“你协会管的了活人，难不成还能管死人？”
老者继续说着。
但是赵西方却没心思听了。
他心中悲愤交加，他一定要去处理掉那光头。
眉头一挑转身就要离开。
然而这个时候，老者一把抓住了赵西方的手。
“我说句实话，现在协会已经烂透了，小伙子，我看你的面相，你是个过于正直的人，做什么事都不懂妥协，将来你不是在坚持中死亡，便是弯了腰开始和他们同流合污。你这种性格，真的不适合协会。”
“尽快出来吧，干个什么营生都比在屎坑子里苟且强。”
这话，如果被别的协会成员听了，可不是小事，抓起来关押个几年完全没有问题，要是严重一些，几十年也不是没有可能。
赵西方听了没有破口大骂，而是认真的道谢。
看了一眼床头，随后记下了他的名字。
这个老头，名叫胡红中。
虽然他即将死了。
但是，他会记住他，记住他的这一席话。
老者见赵西方这个表情，立刻便明白自己是劝不动他了。
忽然，老者拍了拍脑袋。
“哦对了，他临死之前说了一句话，我刚刚忘说了。”
“身处黑暗，何来光明。”
“他说完这句话，随后一伸手，一个大冰块就从手中冒了出来，然后猛地戳向了心脏。”
赵西方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身处黑暗，当努力发光。若是再无光明，我便是那最后的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