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我失魂落魄地回家。
阿爹早候在府门口,面色铁青。
他沉声道:“跟我过来。”
我自觉跟上他的脚步,穿过园子,前往正厅,正厅的桌上刚摆好饭菜,阿娘见我回来,“蹭”地站起,目含担忧。
“都坐下吃饭吧。”阿爹幽幽叹息,撩袍落座。
我乖乖坐下,但面对满桌饭菜,提不起任何食欲。
阿爹见我不动筷,开口道:“今日去见叶楚了?”
我点点头,张了张口,却不知说些什么。
阿娘赶忙站起来打圆场:“吃饭呢,提这些事干嘛。”
她夹起一筷子菜放进我碗里:“快吃快吃,别把菜放凉了。”
我望着碗里热气腾腾的饭菜,鼻子一酸,所有委屈瞬时倾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落。
“天下的好男儿多了去,何必非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树上,我还不信,凭我女儿的资质,找不到更好的!”阿爹在旁道,他向来粗扩,不拘小节:“叶楚那小子有了别的心上人,便是他不来商议退婚,我也要去退亲,三心二意之人,我女儿怎能嫁与他!”
“爹爹说的对。”我哽咽。
心意一决,我大口扒起饭,仿佛这样便能将所有过往统统吞吃下腹。
我与叶楚的缘分,早该断绝了。
11.
因退婚一事,外面传出了不好的流言。
我很少再出府,小棠怕我在屋里闷坏了,领着我在府里四处乱转。
经过那处偏僻的院子时,只听“怦”地一声响,好似有人从墙头摔了下来。
我与小棠进到院里,只见沈言狼狈地从泥地上爬起,衣袍沾染泥渍,龇牙咧嘴地朝我比噤声动作。
我捂住小棠的嘴,没让她尖叫出声,径自走上前问:“你怎跑来了?”
“找你喝酒。”沈言直起腰,展开折扇,努力维持风度。
我见他这副模样,禁不住低头噗嗤一笑。
“别笑啊,脚滑而已。”沈言窘迫道,随后眸子定定望向我,又问:“喝酒去不去?”
“去,当做上次的报答。”我抬眼与他对视,发觉他好看的眉眼竟青了一块,不似摔的,像是被人打的,不禁脱口问:“怎么?你和人干架了?”
“这……”沈言下意识抚上眉眼,无所顾忌道:“有几个小混混说你坏话,小爷我教训了他们一顿,顺带送他们去官府。”
“不算啥事。”他摆摆手,攀着树杈跃上墙头,朝我伸出手:“来,我拉你。”
我利落抓住他的手,上墙,下树,动作一气呵成。
“威猛!”沈言朝我竖起拇指。
我砸了他一拳:“哪有这么形容女儿家的!”
12.
随意进了家酒肆,本是来陪沈言的,结果一不小心喝过头,自己把自己给灌醉了。
我趴在酒桌上,醉眼朦胧。
沈言把玩他那把折扇,白皙修长的手在光下格外漂亮,我见着心烦,伸手打掉折扇,醉醺醺道:“不是你要来喝酒的?怎么不喝了?诓我呢?”
他合上折扇,没回答我的问题,反而微微俯下身,盯着我目光灼灼:“清姝,叶楚那小子不是什么好人,你看我咋样?”
“你?”我脑子慢了半拍,慢吞吞道:“马马虎虎吧。”
他露出一点心碎的神情。
我支撑起半个身子,托腮望他,半开玩笑:“你不会想娶我吧?”
沈言闻声立刻甩开扇子,略显几分慌乱,他酒意上来的慢,这时才红了耳后根。
“慌啥?”我笑嘻嘻道。
“对。”他似是豁出去了,郑重道:“我靖侯府沈言,想娶将军府林清姝为妻。”
久久沉默。
这次轮到我说不出话。
我拉过碗,提起酒坛准备倒酒。
沈言拿折扇按住我的手:“这么多够了,酒喝多了伤身。”
我放下碗,瞪了他一眼:“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我把你当兄弟,你要娶我回家!”
“不错,我便是胆大。”沈言大大落落承认:“我这人没大用处,唯一能做到的,便是尽心尽力护好一人。”
他目光专注。
我眼睛望向别处,低语:“是没啥用处,话本里都没提到你的名姓。”
没提到,是否意味着不受束缚?
我眸色黯了黯。
“什么话本?”沈言疑惑。
“不说了。”我站起身,顿时感到头晕目眩,身子一歪,整个人落入一个有力的怀抱。
“谢谢你陪我。”我站定,小声道。
扶住我的人身子僵了僵。
我抬眼望向沈言,迷迷糊糊露出一个笑脸:“你要是不嫌弃我,我便答应嫁你。”
13.
后面的事我便不知晓了,睁眼后头疼得厉害,好在是躺在自家闺房内。
小棠给我端来醒酒汤,说是沈公子送我回来的。
我点点头,将醒酒汤一饮而尽。
闭上眼清空思绪,算算时间,叶楚与岑殃大婚当天也快到了。
第二日,我将先前未缝完的嫁衣找出,连同那一册话本,一齐丢入火堆里。
火焰在眼底跳跃,嫁衣与话本渐渐被火舌吞没,化作一地黑灰。
我又将带有叶楚记忆的东西全部找出,收进一口红木箱子里。
只待叶楚大婚那日,这些东西便可悉数归还。
14.
叶楚大婚当天,长街敲锣打鼓,热闹非凡。
迎亲队伍过来时,叶楚身骑高头大马,一袭大红喜服,喜庆非常。
我拦在他的必经之路上。
叶楚见我站在路中央,面色陡然一变,勒紧缰绳停在原地。
他不解道:“林小姐这是何意?”
我朝他笑道:“今日是叶公子大婚的日子,我特来恭贺,且来扔一些旧物。”
“叶公子放心,我速度快,不会耽误吉时。”我说着,令人将红木箱抬到这边。
叶楚怔怔望着我,面上有几分不自在。
行人吵吵嚷嚷,皆往迎亲队伍凑,周遭围了一圈看热闹的百姓。
我自顾自从箱子里拿出桃花枝,全是风干过的,花瓣脆薄如纸,轻轻一捏便碎了,从前每年春日叶楚都会送我一枝,不知从何时起就不送了。
花瓣从指缝间飘落,纷纷扬扬落了一地。
“林小姐,别胡闹了。”叶楚叹息。
我没听,虽知影响不好,但我今日只想任性一次。
继续拿出一个平安符,我苦笑道:“你消失的那一年,我跑了很多个寺庙,记不清爬了多少台阶,听闻这个最灵验,现如今也用不着了。”
我用剪刀剪碎锦囊,破布絮从我手中散落。
……
最后拿出一沓纸,上面字迹工整遒劲,要我我是断断写不出的。
“当年我被夫子罚抄经书,你熬了几夜帮我写,我见你字迹漂亮,舍不得把你的交上去,最终给夫子还是我那份。”
我扬手撕碎纸张。
丢完这些,箱子里剩下的多是些贵重一点的物品,我让小棠拿去典当,换来铜板撒给围观的百姓。
15.
铜板来时,百姓轰然争抢,一时将路堵得水泄不通。
我独自走到叶楚面前,拔下发间的琉璃簪:“当初叶公子送我这簪子,我还以为是何种信物,现在看来,是想多了。”
叶楚启唇想说什么,我先他一步摔了簪子,琉璃四分五裂,发出清脆的声响。
“从今往后。”我恭恭敬敬行礼:“愿只愿叶公子旧情断,新欢长。”
“姝儿你何必……”叶楚欲言又止。
我坦率笑笑,转身融进人群。
一个没抢到铜板的壮汉无意间撞了我一下,我身子踉跄,又被众人推搡,好不容易出了人堆,竟直直撞向身后的石狮子。
后脑勺一阵剧痛袭来,视线逐渐模糊。
也不知是不是产生错觉了,我瞧见叶楚下马朝我奔来,面上带着掩饰不住的惶恐与焦急。
看错了吧。
我的生死,早已与他无关了啊。
16.
意识混沌,好似有东西离我远去。
睡梦中的我很是不安稳,抬手抚上后脑,便摸到一层厚厚的纱布。
“小姐醒了?!”小棠惊喜的声音传来。
我半坐起身子,不小心牵动伤口,倒吸一口凉气,不禁疑惑问:“奇怪,我这是在哪撞的,怪疼的。”
“小姐不记得?是在叶公子迎亲途中撞上的。”小棠递来药碗。
“叶公子是谁?”我依旧疑惑。
小棠转过身,满目震惊,随即一个箭步冲出门外,大喊找大夫。
阿爹阿娘全来了,大夫替我把脉,眉头紧锁。
“令爱应是头部遭到重创,内有淤血不散,忘记了一些事。”大夫拱手一礼。
“那何时能好?”阿娘急道。
“这……老夫便说不清楚了。”大夫摇摇头:“不过看令爱的情况并不是很严重,应是没大碍。”
爹娘皆松了口气。
阿爹去送大夫,阿娘则朝我问个不停,她说的人名我都能对上号,唯独不记得那个叫叶楚的人。
17.
阿娘见我对答如流,总算放下心来,嘴里念叨“忘了也好,忘了也好”。
我想那叶楚应不是重要的人,要不怎么没人多说。
可能只是他官做的大而已。
日子波澜不惊地过,沈言那家伙竟上门提亲,我模糊记得某次醉酒后答应过他什么,想必是这个。
罢了,那人也不太讨厌。
便遂了他愿吧。
17.
快入冬了,我与沈言的婚期定在来年开春。
沈言时不时来找我,拉着我逛街解闷。
偶尔也会不信任地问:“你当真不认识叶楚了?”
“当然识得!”我当即反驳。
沈言露出一副“看吧看吧一切如我所料”的神情。
“堂堂吏部尚书,朝中要员,我早看过他画像,怎会不认识?”我得意道。
然后,又轮到他说不出话。
他给我讲了一个漫长的故事,故事里他是个可怜的外人,只能站在远处,看心爱的女子同别人嬉笑怒嗔。
“我无数次想过,那姑娘会从墙头一跃而下,扑进我的怀里,然而我每次去时,那墙下都站了人,我永远晚了一步。”沈言难得显现出几分落寞。
我拍拍他肩膀道:“怕什么,你如今不是有我了?”
他转眼望我,眼中的不安忐忑慢慢被喜色覆盖,那双眼,比之星辰还亮。
“对,有你了。”
沈言忽地抱起我转圈圈。
把我给吓一跳。
18.
时间转瞬即过,今年初春,京里下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雪,入目皆是一片素白。
元宵灯会,我与沈言同去逛花灯。
一年一次的日子,街上行人熙熙攘攘,耳边欢声笑语不绝。
沈言跑去给我买糖炒栗子,我在面具摊边等他。
各色面具晃得我眼花缭乱,我揉揉发酸的眼睛,猛一回头,却见一个浅青色身影正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我。
我心中一惊,后退两步险些撞上摊子。
那身影一手拉住我,一手取下面具,露出精致如画的眉目。
“叶公子?”我疑道。
“是我。”他答,手还是牢牢抓住我不放:“姝儿,外人传言你不记得我……”
“叶公子,你这称呼是不是太过亲密了。”我打断他的话,想抽手,却发觉抽不动:“我确是记性不好,记忆中没与叶公子有过瓜葛,听闻我先前闹了叶公子的婚礼,若叶公子是因此而来,我向叶公子赔罪。”
我话音刚落,另一个女子急匆匆赶来。
“林小姐莫怪,夫君近来情绪不定,唐突林小姐了。”那女子一身素衣,温声细语道。
我瞧她的称呼,这人应是叶楚的新婚夫人岑殃。
她这边说完,又朝叶楚道:“夫君,这里人实在是人多,我们快些回去吧。”
见叶楚不动,她一只手抚上小腹,锲而不舍道:“方才我们的孩子……”
岑殃话未说完,叶楚一个眼神制止她继续说下去。
不知为何,我总觉那眼神有点可怕。
与传闻中温文尔雅的吏部尚书极其不符。
19.
场面一度陷入僵局,幸好沈言及时赶到,不动声色地拍开了叶楚拉住我的手。
“叶公子也是有家室的人,这般拉着我未婚妻的手不放,不太好吧。”沈言将我护到身后,语调带刺。
叶楚方同如梦初醒一般,摇摇晃晃往回走。
岑殃着急跟上去。
两人身影一前一后隐没在人群中。
“这吏部尚书真是奇奇怪怪,难不成是近来朝堂压力太大了?”我忍不住吐槽。
“是他脑子不好使。”沈言剥好一颗栗子塞进我嘴里,笑道:“以后再这样,你直接一巴掌呼过去。”
软糯清甜的气息充斥在唇齿之间,我心情好上不少,翻了个白眼道:“不必,我不会这么没风度。”
沈言笑而不语。
避过这个小插曲,我和他又跑去猜灯谜,拿了个头名,领回来一个精巧的兔子灯。
提着兔子灯四处晃荡。
一夜舒心。
20.
元宵一过,我便被阿娘压在房里绣嫁衣,哪都不许去。
我百般无赖,幸亏有小棠说八卦,才不至于特别无聊。
“听说前两日叶尚书与妻子去庙里还愿,回来路上遇到个疯道士,那道士不知说了些什么,叶尚书和他妻子大吵一架,他妻子动了胎气,孩子都没保下来。”小棠一面帮我缠线,一面说。
“道士扰人心啊。”我叹。
小棠接着道:“其实奴婢一早就觉得叶尚书与她妻子不会长久……”
“为何?”
“岑夫人只是叶尚书的救命恩人,叶尚书与岑夫人才相识多久,哪比得上小……”
小棠话说至一半,赶紧捂住嘴,“呸呸”两声:“奴婢说错话了。”
“总归是说别人的事,怕啥说错话。”我不以为意道。
小棠舒了口气,叹道:“小姐如今真好。”
“哪里好?”
“哪儿都好!”
小棠与我嬉闹成一片。
21.
临近婚期,京中又传出一件大事,岑殃亲自去状告叶楚,说他贪污受贿,祸乱朝纲。
我心中除了震惊还剩震惊。
那般柔顺的人,被逼到何种地步,才会去状告自己的夫君。
不管是真是假,这件事都引起朝廷重视,一番彻查下来,叶楚被打入大牢。
后来,又听闻叶楚逃狱,如今,满大街张贴缉捕他的告示。
而我也顾不得管别人的事了,婚礼该筹备的事都已筹备完毕,我拜别父母,在喜娘的搀扶下入花轿。
变故往往发生于一瞬。
在我抬脚的那一刻,人群一阵骚乱,好似有人撞开人群冲了进来。
“姝儿别嫁!”
我隔着喜帕看不见人,但听声音是叶楚。
我万分不解,叶楚怎来了?难不成是我之前搅了他的婚礼,他现在要报复回来?
但不对啊,他现如今可是逃犯,这般光明正大出现,岂不是自投罗网?
我悄悄揭开喜帕,顿时明白了是咋回事。
叶楚蓬头垢面,满身脏污,身上布满大大小小的伤口,有的甚至还在渗血。
想必一路逃避追捕遭了不少罪。
如今整个人处在半疯状态。
疯了的人,做出什么事都不意外。
“姝儿我错了,我不该不听你的话,我重来了无数次都没能成功,如今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叶楚痛哭流涕,拼了命地往我身边凑:“我全都记起来了,上一世,上上世,我都没成功,那可恶的话本!摆不脱的命运!”
我满头雾水,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周围人试图将他拖走,他却跪在我脚边,死死攥住我的裙角,哀求道:“幸好这一世你没死,还有挽救的余地,我现在去认罪,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
“可我都不认识你啊。”我歪了歪头,扶他起来:“这叫我怎么重新来过?”
他怔住了。
“你还是快走吧,要不然我真要一巴掌招呼过去。”我叹息,疯了的人真不好安抚。
“只要你能原谅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罢了罢了,这人疯的无药可救了。
后面不管叶楚如何哀求,我都没说话,直到一队官兵赶来,将他拖走。
22.
婚礼照常进行,沈言却先一步拥我入怀,声音微微发颤:“没被吓到吧。”
“没事。”我摇摇头,捶他一下:“快些放开,好多人看着呢。”
“娘子害羞了?”沈言弯起桃花眼,像一只狡猾的狐狸。
我闹了个大脸红。
我与他同牵红绸,拜堂,入洞房,在众人的恭贺声中,我们顺利结为夫妻。
之后听沈言说,叶楚罪名定下,没死,但被流放至关外。
他问我要不要去看,我坚定拒绝。
那个疯子,我要去了,他还不知会做出什么疯举动。
23.
一年后,叶楚渐渐淡出我们的生活。
某日,我为沈言收拾书房,无意间竟发现桌子底下藏有暗格,一年内,沈言与我坦诚相待,未曾想也有秘密。
我拉开暗格,里面只放着一册话本。
正欲翻开看,沈言的声音自外传来:“夫人,收拾的活交给下人做就行,不必亲力亲为。”
他进了书房,不动声色地从我手中抽走话本。
“夫君,没想到你还爱看话本。”我笑着调侃。
“偶尔看看,被夫人发现了。”沈言装作发恼,轻弹我的额头。
“那夫君还藏着些什么?让我来猜一猜。”我眨了眨眼:“当初叶楚入狱,不会是夫君促成的吧。”
我一直都存有这个疑惑,按理来说,叶楚官至高位,不可能会被一个弱女子扳倒。
一年相处,沈言也不似表面纨绔,一些事做起来可以说是滴水不漏。
“被夫人猜对了。”沈言弯眼笑笑:“叶楚成婚后,对岑夫人不好,我只是帮了岑夫人一个忙。”
“原来如此。”我点点头,抬步往外走。
“夫人当真不记得与叶楚的过往?”
临出门时,沈言又问了一句。
“记不记得,都无所谓了。”我转头看他:“一切都成定局了,不是吗?”
24.
出门后,清风袭来,春光大好。
小棠拿着花枝从我面前走过,笑道:“小姐,这桃花开的好,奴婢给您插花瓶里。”
“好。”
我从她手中抽出一根花枝,细细抚弄。
我失忆,确确实实是装的。
从我答应嫁给沈言那刻起,我便放弃叶楚,计划如何逃离话本中的结局。
话本写,我死了,叶楚疯了。
可见天道是想以这种方式让叶楚不痛快。
但既然是要叶楚不痛快,为何一定要以这种方式呢?若我失忆,同样可以让叶楚疯,是否就不必死了?
于是,我在叶楚大婚那天拿旧物唤起他对我的旧情,然后再当他面出事失忆。
我赌对了。
叶楚动摇了,难过了。
我的目的也达到了。
后来叶楚还是疯了,但我却达到最圆满的结局。
这便是我最想要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