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安然叹了口气,合上保温杯,随口道:“他们两个疯就让他们疯吧,陆家基因数不出一个正常的。明天中午一起吃饭,我最近正好有个问题想不通,想跟你聊聊。”
“好,到时候我去接你。”秦沐声音里掺着笑意,不禁多叮嘱几句:“出门注意安全,有事随时打我电话。”
“嗯,挂了。”
掐了线,梦安然给手机充上电,去浴室洗漱。
刚拉开房门,就看见同样从房间出来的梦羽书。
“早啊,哥!”
梦安然眉眼盈盈地问好,长发披散,草莓睡衣衬着她光洁无瑕得能看见细微绒毛的脸蛋,显得整个人柔软极了。
梦羽书没忍住揉了揉她的头,“早。想吃什么早餐?包子?豆浆油条?还是给你煮个鸡蛋面?”
感受着头顶传来的酥痒,梦安然没觉得排斥,他每次动作都很轻柔,不会将她的头发弄乱,她已经习惯被梦羽书摸头了。
这种感觉就像亲兄妹一般,亲昵宠溺。
哦,他们本来就是亲兄妹。
“我猜妈已经准备好早餐了。”梦安然走进浴室。
梦羽书一听,去厨房看了眼,还真是。
留了一大盘炒面,足够他们兄弟妹三人吃了。
“小泓还没起床?”梦安然嘴里叼着牙刷,说话含糊不清。
“嗯,周末让他多睡会儿。”梦羽书也进了浴室,开始刷牙。
上午没什么别的事,他们吃了早餐后各自回房写作业。
圣华学的东西比普通中学多很多,不仅高考科目要跟得上,还有美学、经济学、马术、高尔夫、管理学这种杂七杂八的科目。
作业多得令梦安然头疼。
写了一半,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思路。
她看了眼来电显示,眸色沉了沉,反手挂断。
又响。
又挂。
继续响。
继续挂。
对方不依不饶地打过来,铃声吵得连隔壁房的梦羽书都跑来问发生了什么事。
梦安然冲着梦羽书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让他不必担心,而后烦躁地接通了电话。
“陆衡,你到底想干嘛?”
低调奢华的墨绿色奔驰停在小区门口,后排的男人长腿交叠,周身散发着矜贵沉稳的气质,令人不敢亵渎。
总算在手机里听见了梦安然的声音,陆衡睨向车窗外拎着生鲜走过的的妇人,“你生母确实是位美人……我在你小区门口,你下来跟我聊,或者,我请这位夫人上车聊。”
陆衡的声音平静如水,却让梦安然心脏直抽抽。
这个时间点,估计他遇上买菜回来的苏宛曼了。
“你等着。”梦安然掐了线,抄起钥匙跑出去。
她太了解陆衡这人了,表面上文质彬彬,实则手段狠辣。
若是苏宛曼被他请上车,难说送回来的会不会是身体的某部分残骸。
不过两分钟时间,梦安然已经换好鞋子跑到楼下,还正好遇见了苏宛曼。
“妈。”梦安然歇了口气,放慢脚步,挂上了如常的笑容,“这么快就回来了?店里的卫生都打扫好了?”
苏宛曼很是高兴,拉着梦安然的手兴奋道:“我打扫卫生的时候有几个女人过来打探开的是什么店,见我保养得好,都加了微信,说等开业就来光顾。”
“那当然了,你就是你店里的活招牌啊。”梦安然拍了拍苏宛曼的手背,似是鼓励,“妈,你先上去歇会儿吧,朋友来找我,我出去一趟。”
“好,我先上楼把饭煮下,早点回来啊,中午买了你爱吃的手撕鸡呢。”苏宛曼眉开眼笑的,上楼去了。
奔驰里,陆衡隔着车窗远远地将两人的互动尽收眼底,见梦安然大步流星往这边走,他才缓缓收回视线目视前方。
“开车。”
“啊?”司机愣了一下,不是说过来找小姐吗?
人还没见上呢,又要走了?
陆衡冰冷的目光在倒后镜里与司机的视线相碰撞,司机不寒而战,立刻发动车子一脚油门开了出去。
梦安然恰好走到门口,看着奔驰从她眼前开走了。
她皱起眉头,脑袋上扣出一个问号。
发什么疯?
梦安然摸出手机,给陆衡拨了过去,那头很快接通了。
“不是找我有话聊?我下来了你就走,溜我玩儿呢?”梦安然语气相当恶劣,本身就不爽陆衡,平白无故被溜了一圈,现在更不爽了。
陆衡却很平静,说得理直气壮:“突然不想聊了。明晚吃饭,我去接你。”
而后,直接断线。
听着电话里嘟嘟响,梦安然但凡少上两节礼仪课就要当场砸手机了。
呵,姓陆的果然没一个正常人!
……
宠物店的玻璃门被猛地推开,风铃炸裂般震颤。
“欢迎光——”店员的招呼用语卡在喉咙,门口的男人明明嘴角带笑,眼神却让她后背发凉。
陆逸漫不经心地甩了甩伞上的水珠,目光扫过笼中各种类型的犬只,有凶神恶煞的大型犬,也有可爱乖顺的萌犬。
视线落在角落笼子里的棕白色的边牧时,嘴角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
“就那只。”
边牧聪明,像她。
——
七年前。
深夜的盘山公路上,梦安然蜷缩在副驾驶瑟瑟发抖。
陆逸将油门踩到底,挡风玻璃上雨刷器疯狂摆动,却怎么也甩不开那些扭曲的树影。
宛如林间冤魂,缠绕而来。
“怕什么?”陆逸单手松开方向盘,冰凉的手指突然掐住梦安然的后颈,眼底是病态的兴奋的光亮,“多刺激啊!快看外面,悬崖峭壁,摔下去砰地一下!呜呼!”
十岁的梦安然被吓坏了,缩成一团浑身神经紧绷,心脏好似要冲出胸膛。
“停、停下!”她颤抖着说。
陆逸唇角一勾,猛地踩了脚刹车。
柏油路上打滑,车身猛地偏移了方向,车尾甩出悬崖边缘,轮胎碾碎护栏的瞬间,她指甲深深掐入他手臂。
咚——
后车轮落在了悬崖外,车子朝后滑了一下,梦安然死死闭着眼睛,低声抽泣着,待车子不再滑动,她睁开眼去拉车门。
“陆逸!把门打开!”
陆逸唇边挂着散漫的坏笑,最喜欢看她这副表情了,紧张、恐惧、恼怒、急躁,很有趣。
他掐住她的下巴,力度大得似要将她的骨头捏碎,“何必下车?不觉得这样很刺激吗?一起下地狱,下辈子我继续做你哥哥。”
——
陆逸从回忆中抽身,接过店员手里那只边牧幼犬。
想来,妹妹收到这份礼物会很开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