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柠抿唇，没有说话。
对于沈素萍，她没有什么感觉，虽然两人一起生活了近二十年，但是她记得很清楚，沈素萍并不喜欢自己，甚至算得上厌恶。
她小学那一次，如果不是她跑出去遇到了谭景琛，恐怕她早就被卖了，后来不知道是孙艾茵和她说了什么，再加上谭景琛资助了她所有的学费，所以沈素萍再没有提过要卖了她的事情。
不过虽然没有说要再卖了她，但是方柠从小到大，却一直都包揽了家里所有的家务，即便是如此，沈素萍对她也是非打即骂。
她一双鞋子穿了好几年，一年四季，春夏秋冬都是那一双鞋子，到了后面，鞋子都已经小得不能穿，她的脚到了冬天就生满了冻疮。
方世杰将自己的鞋子偷偷给她穿，但是被沈素萍发现，沈素萍又会打她一顿，到了后来，方世杰怕她又挨打，不敢随便给她换自己的鞋子，还是方红霞看不下去，给了她一双鞋子。
沈素萍当然是不高兴的，觉得打了自己的脸，不过大家都是一个村子的，也不好闹得太僵，再加上方红霞也只是说自己本来是给林言许买的，只是一不小心买小了。
那么一双运动鞋，方柠又穿了好几年。
两人回到曲家的时候，沈素萍正在客厅沙发上坐着，她很是拘谨，旁边曲母也在，沈素萍皮肤黝黑，之前在疗养院住了几年，皮肤虽然比以前白了许多，但是和曲母坐在一起，对比一下就出来了。
明明两个人年纪差不多，甚至曲母年纪还要比沈素萍大一些，可是光看外貌，沈素萍却比曲母老了很多，两个人仿佛是两代人一样。
看到方柠，沈素萍眼睛亮了起来，她急忙开口，“丫头。”
方柠跟她一起生活了近二十年，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么热情的模样，她抿唇，“妈。”
不管怎么样，沈素萍也是将她养大了。
沈素萍过来已经快一个小时了，曲家太华丽了，她坐在这里格格不入。
很奇怪，她一向脸皮厚，当时村里人都说她这妈当得不够格，苛待自己的孩子她那时候都不当一回事，但是今天，只是坐在这里，曲母明明什么都没有说，她就是觉得拘谨，尤其旁边还有曲母，她更加觉得自己自惭形秽。
“你这孩子，这快结婚了怎么都不告诉我一声，要不是我从护士口里知道，你是不是都不准备跟我说？”到底是对着方柠的时候，习惯了颐指气使，所以现在，一看到方柠，她心中刚刚生出的那一点自卑立马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对方柠的不满和指责。
她这话说完之后，半天没等到方柠的回答，眉头皱了起来，“我这二十几年算是白养你了，早知道你是这样的白眼狼，我当初就……”
曲母一直没有说话，听到这里她开口，“你当初就什么？”
曲母的语气淡淡的，沈素萍却仿佛被扼住了喉咙。
她怔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赶紧开口，“我就是开玩笑。”说着，她扯了扯嘴角，扯出一抹笑容。
没有人说话，只有她一个人，笑声有些尴尬。
她看向方柠，眉头一皱，对着她使了使眼色。
对上她的眼神，方柠开口，“您怎么过来了？”
沈素萍没想到她开口就问这个，眉头皱了起来，不过很快又舒展开，“知道你要结婚了，过来看看你，不管怎么说，你也是我带大的。”
曲母坐在旁边，对沈素萍很是不满，不过却没有说话，沈素萍虽然不讨人喜，但是就像她说的，她毕竟将方柠养大了。
沈素萍和方柠说完以后，看方柠不理自己，她眼神变得愤怒，在没人看到的地方狠狠地瞪了方柠一眼，努着嘴无声骂她，“死丫头。”
方柠看到了，却没有说话，看她这样，沈素萍还以为她还是跟以前一样，她唇角得意地扬了起来。
“怎么没看到婧可？”视线扫过四周，沈素萍皱眉开口。
她之前一直待在疗养院，再加上曲靖可进了监狱的事情，曲家并没有外传，所以她到现在都不知道曲靖可进监狱的事情。
看大家都不回答，她眉头皱了起来，直接看向方柠，“婧可呢？”
“她进监狱了。”方柠开口，并没有隐瞒。
她这话刚说完，沈素萍的脸色就变了，“怎么回事？婧可怎么会进监狱？”
看方柠坐在旁边沙发上，收拾打扮之后，整个人越发明媚动人，她眼里滑过一丝嫉妒，怒视着方柠，“是不是你？”
方柠早已经习惯这样的沈素萍，遇到事情，她都是直接不分青红皂白就怪自己，轻则责骂，重则动手。
现在，只是骂她，没有动手，已经算是沈素萍克制后的结果了，想到这里，方柠唇角扯出一抹讥讽的笑容。
沈素萍没想到自己这话说完之后，方柠竟然笑了起来，这让她越加肯定自己的猜测，怒视着方柠，她怒声开口，“你怎么这么恶毒，婧可她那么善良，你怎么忍心。”
事关曲靖可，她母性泛滥，说完方柠，又看向坐在一旁的曲母，“曲太太，别怪我说，你们做的未免也太过分了，当初两个孩子抱错，谁都不想看到，后面我说认回婧可，是你们舍不得，好，我答应了你们，让你们把方柠认了回去，还同意婧可继续留在你们家，可是你们是怎么做的？竟然眼睁睁地看着方柠把婧可送进了监狱。”
曲母也很疼曲靖可，甚至于之前的时候，因为担心曲靖可伤心，都避免在她面前和方柠亲近。
却不曾想，沈素萍对待方柠竟然是这样的态度，什么都不知道，却已经认定了是方柠的错。
她看向方柠，方柠脸上表情淡淡的，显然早已经习惯。
眉头一蹙，她开口，“婧可进监狱，是因为她找人伤害阿柠！”
因为生气沈素萍的态度，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有些冷。
毕竟是养尊处优惯了的，这么冷着脸的时候，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沈素萍心中一颤，不过还是开口，“不可能，婧可根本不可能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