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离和吴晓一起去了东业纺织。
廖俊接到电话,亲自带她去了工厂寻找布料。
苏离带了老人破旧的衣服来比对,可在仓库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一样的面料。
廖俊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衣服,总觉得有些熟悉,在哪里见过,可是怎么都想不起来。
找不到合适的布料,廖俊建议,“这衣服,有些年头了,要不你建议客人,重新做一件。”
苏离想到老太太提到这衣服的来由。
这是他儿子二十多年前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十分有意义,否则也不会保存这么多年。
“这衣服对这位顾客很重要,还是尽量找到一样的布料吧。”
廖俊有些为难,“可厂里都翻遍了,这布料的确没有。”
苏离想到了胡晋。
南天纺织被林见月利用,名誉受损,新开的南天成衣彻底垮了,南天纺织却还在经营。
东业没有,那南天作为经营许久的老纺织厂,或许有这样的面料。
“吴晓,我们去南天看看。”
苏离带着吴晓离开,廖俊闲来无事,也跟着一起。
有段日子没去竞争对手家看看,他也想知道,如今的胡晋将南天经营的如何。
然而,让苏离惊讶的是,来到工厂门外,就看到厂大门上挂着一把大锁。
门外移动房内,有大爷正懒洋洋的睡觉。
南天纺织是A市最大的纺织业,如今竟关门落锁。
这让苏离越发奇怪。
她来到门房,敲了敲房门。
大爷正在睡懒觉,听到敲门声,有些不耐烦,没好气的骂人,“干嘛的,都是什么人,滚滚滚,没钱没钱。”
廖俊和苏离对视一眼,发现其中异常。
廖俊让苏离退后一步,一脚踹开了大爷松松垮垮的房门。
砰!
门忽然踹开,大爷吓了一跳,从被窝里坐起来,看着来人,开口就嚷,“谁让你们进来的,干什么的,老板都要饿死了,没钱给你。”
廖俊掏出一张钱递过去。
大爷眼睛瞬间亮了。
这些日子,都是来要钱的,给他钱的还是第一个。
接过钱,保安赶忙披着衣服从床上下来。
看着眼前三个人,这才发现,眼前的人一个比一个穿的俊,看起来不像是厂子里的工人。
他憨憨一笑,“我以为你们几个是来要工资的。”
苏离问他,“南天欠了工人工资吗?”
保安叹气,“欠了两个月了,自从老板开服装厂被对方撤资后,连着我们纺织厂也黄了,以前那些合作的厂子,都不跟我们玩了,老板的窟窿一个接一个,根本就开不下去了,就关门了。”
“胡晋人呢?”苏离再问。
保安摇头,“不知道,在哪儿躲着吧,房子和车子都抵押了,员工也到处找他。”
回到车上,苏离脑海里依旧回荡着保安那些话。
胡晋跑了。
南天纺织也倒了。
只是可怜了那些工人。
工人两个月的工资,有小一万了,对一个家庭来说,是房贷,是生活费,是老人的看病钱,是孩子的补课费。
父母去世后,她一个人艰难生活,深知每一分钱对一个普通家庭来说,有多重要。
苏离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
胡晋害了多少可怜的工人。
廖俊在一旁骂,“胡晋真是个孬种,出了事人就跑了,他倒是躲起来了,那些工人他是一点都不管了。”
吴晓则悄悄坐在后排抹眼泪。
苏离听到哽咽声,回头就看到吴晓低头擦着泪花,“吴晓,你怎么了?”
吴晓立刻抬头,若无其事的笑了笑,“苏姐,我没事。”
廖俊在一旁笑话,“你不会是听到保安说工人被欠了两个月工资,就因为这个哭鼻子吧,你是不是很爱哭。”
一句话,说的吴晓眼眶通红,气鼓鼓的瞪了他一眼,扭过头,看向窗外,随即不停的抹泪,似是很伤心。
“嘿,你哭什么,我又没打你也没骂你。”廖俊看着她哭,越发奇怪。
苏离拍了他一巴掌,阻止了他的废话,“闭嘴,少说两句。”
廖俊是路云辞的表弟,家境自然殷实,不会知道底层老百姓的疾苦。
苏离猜测,吴晓大概是因为保安的话,想到自己,或许才难过吧。
不过,吴晓不说,她也不问,从吴晓来绣坊,她就看的出来,这女孩是个内敛的,话少,而且非常敏感,而且有些自卑。
这样的人,大概是经历过一些苦难。
既是苦难,维持原状自然最好,没人愿意揭开伤疤,给他人消遣。
廖俊闭了嘴。
车上,只剩下吴晓越来越低的抽泣声。
没找到合适的布料,苏离只能无功而返。
没有合适的布料缝补,苏离只能联系老人家,打算好好解释,并重新做一件作为歉意。
然而,准备行动才发现,她早上只顾着查看缝补的可能性,却忘了留老人的电话。
这可怎么办。
就在苏离为了联系不上老人苦恼的时候,一个不速之客走进绣坊。
“阿离,我来了。”沈培南进来后,直奔苏离走了过来。
苏离的神色在看到他的瞬间,难看起来。
她避开视线,“你来干什么。”
“我爸催的急,我明天必须去分厂了,厂子在郊区,以后不能每天看到你了,所以……”
苏离打断他,“你去哪儿,不用告诉我。”
沈培南的笑僵在脸上,“你一定要这么跟我说话吗?”
原本忙碌的许晴和吴晓,听到声音,纷纷朝着这边看过来。
唐景润从休息室出来,直接走过来,站在苏离身侧。
“干什么呢,出去,这里不欢迎你。”唐景润推了一把,开始驱赶。
沈培南忍着的怒瞬间爆发,一把揪住了唐景润的衣领,拳头抡起。
“沈培南,你放开!”苏离厉喝。
沈培南冷哼一声,给了唐景润一个警告的眼神后,松开了手。
两个男人眼神不善,暗流涌动,如有刀光闪过。
有顾客进店看样品,苏离沉下声音,“有话出去说。”
沈培南却直挺挺的站在原地,“我就这么见不得人吗?为什么要出去说?我就在这里说,我不仅要说,我还要让你的顾客们都知道,你是我的女人,我们虽然离婚了,但我拥有过你,你就是想男人了,也该先选我。”
苏离的巴掌,在沈培南话音落下的瞬间,扇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