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没有看见那个男人一样，那双赤红的眸子波澜不惊。
「姐姐，你看，这是你的贡秋，他来救我们了对不对？」
可是这一次无论我怎么呼唤我姐，她都不理我。
反倒是那个贡秋走到我跟前时，我更是忍不住惊讶了。
明明阿姐都还很年轻，而他好像老了不少。
我有一堆疑问，为什么贡秋他会当了道士，为什么他变老了。
只是他好像并不认识我，看着我时，脸色越来越黑，「族长，既然她是你们族里的鼓神娘娘，那你们起码就得敬重她。」
「你看看她如今的样子，血弄的到处都是，你是觉得她不会死呢？还是不会产生怨气呢？」
他声音很冷，纵然族长脸色很不好看依旧还是听他的，让人给我上药。
甚至给我端了水来，还有一碗稀饭，我娘的脸拉的老长，还 振振有词。
「要我说，她现在吃这些，就是浪费。」
她喂饭时动作粗鲁，本就已经被剥了皮，勺子戳在我的肌肤上时，火辣辣的痛让我眼中再次蒙上了一层水雾。
本来就已经饿了好久，可是此刻粥一点都不香了。
我吃的慢，她还骂我，「贱女子，大半夜的折腾人，吃快一点，矫情什么。」
「嘴巴放干净点，她现在是你们村里供奉的鼓神娘娘。」
「何况你还是她的母亲，嘴上留点德，毕竟你们还要靠她许愿成真呢。」
我总觉得贡秋的话带着浓浓的嘲讽，他眼神冷傲，骨子里看不起这些人。
不过自从他来了以后，我的日子好过了不少。
他跟村长说，要想许愿灵验，前提得是我愿意成全她们。
这样她们才能心想事成，而他们这样对待我，我不恨他们才怪，所以压根就不会很快灵验。
族长恍然大悟，从这以后，村里人来许愿祈福时，都带上贡品，一个个的也开始对我毕恭毕敬。
但是我很快发现了一个很大的问题，那就是他们压根见不得我姐，只对我一个人好。
甚至还给我穿上了衣裳，带上了遮阳的帽子，每天也时不时的有人来喂我喝一些水，吃一些粥。
我的日子简直好过了很多倍，但是我很心疼姐姐，她的情况很不好。
「姐姐你说，我们会不会死啊，等他们愿望都实现了。」
我姐又笑了，她蹭了蹭我的肩膀，耳边响起她的声音，「不会的，人的贪念永无止境。」
我哦了一声，可是我还想问问我姐，为什么她说话只有我能听见呢？
为什么我们嗓子被毒哑了，阿姐还能说话呢？
不过我想了想，还是没有问出口。
5
后来村里来还愿的人越来越多了，好几个人都达成了愿望。
尤其是何花，族长的老婆夫人死了，她直接就以肚子里的孩子威胁，当上了族长夫人。
她说她许的愿望达成了 。
所以这些人一个个的又开始磕头许愿，求我让她们的愿望灵验。
这时我看见贡秋走进了宗堂，他笑了笑，鄙视的看着这些人。
「我这里有一个百分百许愿能灵验的方法。」
村里人没有看出来他眼里的鄙视，反倒一个个对那法子势在必得，一脸激动。
「前提是一人五百块，否则免谈。」
我娘急忙跟了上去，一把拉住他塞给他五百块钱，跟他讨教百分百灵验的办法。
我知道我妈的愿望是什么，但是我姐说她命里无子啊，许愿也没办法。
然而当天晚上我妈端来一碗血给我喝，刺鼻的血腥味很重，我嫌臭，怎么也不肯喝。
「让她倒在鼓上，你以后就不会痛了。」
可是我怎么妈肯啊，但是我又不能不听我姐姐的话，所以在她端过来让我喝时，我用胳膊推搡着，那碗让她肉疼的血就倒在了鼓面上。
几乎一瞬间鼓面变得妖艳起来，然后那些血竟然全被渗了进去，好像有什么血色的纹路开始浮现。
「贱女子，你是想让我愿望不成真吗？你死是不是？」
她想要打我，却被进来的贡秋哥打断
「好了，赶紧回去要孩子吧。」
「鼓人合一，她喝，鼓喝，都一样。」
我妈高兴的原地蹦起，激动的走了，我有些疑惑，她好像也没认出来贡秋哥哥。
我忍不住扭头想跟我姐说话时，却发现我姐竟然不见了，一直在我旁边的她，此刻竟然看不到了。
我吓的脸色发白，急忙看向贡秋哥哥，他没有看我，只是坐在之前绑我跟我姐做成鼓的那个地方发呆。
纤长的手指还摸在那些干枯的血迹上面，一脸的怀念。
风吹起时，我听见他喃喃的说，「桑玉，你那时候一定很疼吗？」
他在呼唤我姐的名字，明明之前我姐就在我身旁啊。
「妹妹，你记住了，不要相信你面前这个男人。」
耳边又响起姐姐的声音了，我急忙扭头，却还是看不见她。
这时贡秋哥哥却好像似有所感向我这边看来，他细细的打量着我。
终是一言不发进了宗堂。
6
没过多久，我娘趾高气扬的来还愿了。
她怀了孩子，虽然肚子还挺扁的。
「贱女子，还算有点用。」
愿望得成，她来还愿的贡品就很随便，是一碗水。
只不过她并不打算把那碗水给我，
「反正你已经半死不活的了，喝不喝水无所谓了。」
我忍不住笑了，姐姐你看，她这些伤人的话和讨厌的行为已经伤害不了我了。
我已经不会哭，也不会难过了。
「这水，我就是倒地上，也不给你喝。」
她把水倒在地上，看向我的眼里全是愤恨。
「如果你一开始就是个男娃，我也不至于遭受那么多白眼。」
原来就是因为我不是男娃，所以她才怨恨我。
可是我看她肚子里怀的是个女娃啊。
「娘，你怀的还是个女儿。」
这时我竟然听见自己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她听见了，当即变了脸色，指着我想要大骂时，突然瘫坐在地上。
她反应过来了，刚刚我没有说话，甚至没有张嘴，不过那就是我的声音。
不对，是我姐的，可是我妈却以为是我的。
她吓的六神无主，哆哆嗦嗦的指着我，「你，你不是哑巴吗？为什么能说话？」
我没有理她，死死的盯着她的肚子。
她慌了，抱着肚子慌慌张张的离开，「贱女子，休想诅咒我的孩子。」
我娘怀孕的消息在村里传开了，前来许愿的人越来越多。
他们都拿钱跟贡秋换了方子，用自己的心头血来许愿。
果然听说愿望都实现了，村里怀孕的女人越来越多，而且啊，男人出去都赚到钱了。
就连赌博经常输的老光棍也赢了钱，讨了婆娘。
贡秋哥哥成了村里人的座上宾。
只是听说我娘去城里做B超了，她不相信自己怀的是个女儿。
回来后，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她觉得我一点都不灵验，冲着我跟我姐破口大骂，还拿着剪刀一个劲的戳我血肉。
「不要躲，让她戳。」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一点都不痛啊，不仅如此我竟然看见她戳到我身上时，她自己身上开始流血了。
血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就跟当时我跟我姐被剥皮时一模一样。
可她好像疯了，一个劲的只想要儿子，戳的也越来越凶，很快地上的血迹就红了一大片。
甚至她的剪刀戳进了我的肚子，只是我不痛啊。
而她这才反应过来，整个人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她抱着肚子倒在地上，吓的惊慌失措，尖锐的哭喊和嘶吼从她嘴里发出，我感觉她很害怕，很害怕。
「孩子，我的孩子。」
她的小腹明明已经高高隆起了，可是却被她自己戳到鲜血直流。
就连吹来的阴风中都带着血腥的味道，我妈拼命的往门口爬，整个人惊恐又绝望。
「桀，桀，桀，」这时我姐的阴森森的笑声开始传遍整个宗堂。
午夜的山村无疑是寂静的，但是很奇怪，好像只有我跟我娘能听见。
我娘身下流了好多血，她一直在拼命往外爬，整个人轮罩在绝望里。
她一只手捂着肚子，还在一个劲的念叨，「儿子，我的儿子。」
可她今天明明去做B超了呀，压根就不是儿子呢。
她命中无子，何况许愿本来就是不灵的呀。
我笑了，我也很想帮她喊人啊，喊人来救救她。
可是我的嗓子哑了呢，是她自己亲手将那碗哑药灌进我跟我姐的嘴里面。
眼看着她气息越来越弱，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笑着笑着我就没忍住哭了，流了好多泪。
我忍不住问姐姐，「姐姐，她要死了吗？」
我姐说，「伤人伤己。」
我娘疼的死去活来的，她爬的没力气了，就开始恶狠狠的瞪着我，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
那吃人的眼神到死都在恨我，怨我。可是我本来就不是真正的的阿姐鼓呀，许愿不灵也不能怪我啊。
何况是她自己杀的她，又不是我。
我的心已经不痛了，一点痛都感受不到了，我眼睁睁看着我妈疼的死去活来还在恶狠狠的诅咒我不得好死。
我忍不住想要告诉我娘，自从知道她又怀了女娃后，我爹也拿心头血来许愿了。
他希望自己换个婆娘。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想说什么时 ，姐姐的声音就会在空气中响起，带着渗人的笑。
我妈听见时，惊恐万分，她看着我，就好像在看什么恐怖的东西，整个人吓的瑟瑟发抖。
「贱女子，你，你为什么会说话？」
其实我也不知道呀，说话的是姐姐呀，我侧头朝姐姐露出一抹笑。
但是我娘脸色更白了，她恨不得离我远远的，可惜她已经动不了了。
最终她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直接死在了我面前，怒目圆睁，到死都在怨我，她将自己所有的不甘，全都怪罪给了我。
只因为我不是男娃，我真的很想哭，可是我的阿姐告诉我，不能哭的。
哭了就会疼，我之前已经那么疼了，我再也不想疼了。
7
我娘的尸体直到第二天才被人发现，族里来了很多人，一个个不可置信的看着满宗堂的鲜血。
再看看我娘的死不瞑目的脸，他们有些不安，下意识的看向我。
这时贡秋哥哥进来了，他看了我一眼，又看看那些村民，好像在看傻子。
「你们觉得她有力气杀人吗？你们有没有想过，她还是个孩子。」
「不对，在你们眼里她就是个不用吃饭，不用喝水的摆设，她能杀人吗？」
这下子村里人一个个恍然大悟，听着贡秋哥哥替我们打抱不平我心里很舒服。
「报警吧。」
贡秋面无表情的开口。
「不行，不能报警。」
「族里好多人在干见不到人的勾当，你们敢报警吗？」
族长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安静了。
但是贡秋哥却冷笑，「他才不是怕这个，他怕警察来了，你们私自囚禁儿童，虐待儿童的罪责就逃不掉了。」
「还有这阿姐鼓也不会被世人容忍。」
被戳破后，每个人面色都很难看，但是没有一个人再提出报警。
可笑呀，姐姐，你看，这就是人心，贪恋又自私。
我爹更是开口，「各位实不相瞒我这婆娘是自杀，怀不上儿子，她羞愧难当。」
就连我妈的死，连理由都有人替她想好了。
我只觉得非常讽刺啊，二十多年的夫妻，到头来，人心比鬼还要可怕。
又过了一段时间，村里开始出事了。
怀孕的女人越来越多，但是要么就是留不住，要么就是B超显示是女儿。
而且村里一夜间死了三个生龙活虎的老人，不对，也不是生龙活虎，只是这些老人啊，原本就快死了。
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一只脚都踏进棺材了，但是拿心头血许愿后，奇迹般的活了。
这下子倒好，一夜间全死了。
还有那些赚到钱的壮汉，不是死在工地上，就是摔的半身不遂。
一天接着一天，没有一家能幸免，村里人开始慌了，所有人都开始指责我了。
但是有些人胆子小，只能言语辱骂，怪我一点也不灵验。
胆子大何花当上族长夫人后，尾巴都翘起了，只是很不巧。
这几天她也没了孩子，无缘无故的小产。连着族长也有心无力，她开始后悔了嫁给族长了。
村里又出了这么多事，所以她把怨气全撒在了我头上，她拿着鸡蛋砸我。
他们不敢伤害我，不敢让我出血，因为贡秋道长说了，但凡我出血了，鼓声就不起作用了。
可惜好奇怪，我一点都不疼，反倒是鸡蛋液滑进我嘴里，我没忍住舔了舔。
条件真好啊，舍得给我扔鸡蛋。
「桑洁，你这个没用的废物，为什么一点都不灵验。」
我开始麻木了，所有人都在指责我不灵验。
可他们是不是忘了，我也灵验过啊。是他们人心不足蛇吞象，对吧，姐姐。
我扭头看着姐姐，她一直在笑，从被带到这里开始，慢慢的也感染了我。
我也要笑，笑了遭罪的就不是我了，笑了，他们就伤害不了我了。
只是我的笑惹恼了何花，她提了一桶泔水倒在我身上，只是那些泔水全被鼓给吸了进去。
一瞬间那个鼓爆炸了，彻底坏了，炸出来了一地的血液和恶臭溅的何花和进来的这几个女人满脸都是。
她们原本都在怪罪我害死了她们的孩子，可是明明不是我啊。
是她们的贪心，我就被锁在这里，动都没有动呀。
阿姐鼓毁了，何花她们彻底慌了，一个个惊慌失措的跑回家，满脸担忧。
我却忍不住大笑，笑的眼泪都掉了。
「姐姐，阿姐鼓毁了，我们是不是就要死了？」
我们没有第二张人皮给他们割了。
这时我姐蹭了蹭我，阴冷道，「不怕，姐姐不会让你死。」
我突然就不怕了，从小我姐就聪明，她一直在保护我，有她在，我不怕。
晚上的时候贡秋哥哥来了，他一句话都没有说，但我知道他是怕鼓坏了，这些人报复我。
他站在院里好久，一直看着我姐姐，半天盯着我说，「小桑洁，你信我吗？」
我坚定的点点头，姐姐和贡秋哥哥对我很好，所以我信他。
只是这时耳边响起姐姐的声音，「妹妹，不要相信你眼前这个男人。」
「不要相信他。」
姐姐的声音带着急切，但是贡秋哥哥好像没有听见。
我觉得很奇怪，他们一定是吵架了。以前姐姐很爱贡秋哥哥的。
她说，如果不是要成为阿姐鼓，她一定会早早的成为贡秋哥哥的新娘子。
我心里很不舒服，我觉得我应该相信他。
但是我更信我姐姐。
「桑洁，不要哭，就不会痛，要笑。」
他给我喂了点水，温柔的说，这个时候我真的信他，因为姐姐也是这样说的。
但我有些紧张，我觉得那些贪心的族人会杀了我。
8
贡秋道长坐在院子里看月亮，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他一点都不开心。
月色凄凉，我有些后怕，扭头看了看姐姐，她好像很虚弱。
不知道我跟姐姐还要被困在这里多久，我姐姐一直安安静静的，不爱说话。
可是我真的很害怕这看不到头的日子，有点难过。
我忍不住在心底说，「姐姐，我想上学了。」
我姐扭头朝我露出一抹笑，她说，「可以的，快了。」
莫名的我很相信姐姐。
「我的心上人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被做成了阿姐鼓，她原本是最漂亮的姑娘，会是我最温柔的新娘子。」
「但是当我知道赶过去救她时，她死了，没有熬过来，或许是太疼了。」
「我永远忘不了她闭上眼睛的样子，为什么死的不是那些贪恋的人。」
「她有什么错。」
对啊，我们有什么错，为什么要让我们用生命，来给这些人的贪恋买单呢。
我忍不住又哭了，心底像针扎一样，很痛很痛。
不对啊，他的心上人，他的心上人不应该是姐姐吗？
9
但是没有人替我解惑，很快来了很多人，浩浩荡荡的，为首的是我爹跟我爷。
他们一个个脸色铁青，族长说，「没用的东西，既然阿姐鼓毁了，就打死她吧。」
他声音夹杂着怨气，我忍不住笑了，看来何花死了，可能被他打死的。
他们这群人就是这么自私。
「道长你要阻止吗？」
族长问道，我忍不住扭头看向贡秋哥哥。
他笑了笑说，「不会，不过告诉大家一个秘密，把族长做成阿姐鼓，也很会灵验的，比这两个小女子，还要灵验。」
他好像在开玩笑。
这些人面面相视，我爹带头说，「上，大家一起上，杀了这妖女。」
黑压压的人群中，我一眼就能看到他跟我阿爷，我真的笑了。
阿姐也在笑，然后这群人像对待我跟阿姐一样，将族长压倒，他们已经被欲望吞噬了理智。
「胡说，不要过来，你们走开。」
族长脸色大变，大骂着让这群人滚，但是满脑子都是许愿灵验的人，怎么会再听他的。
凄惨的月光下，族长被这群人抽筋拔骨，做成阿姐鼓，他可能想说出阿姐鼓的真相，但是被割了舌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凄厉的哭喊一声高过一声，跟当时的我和阿姐一模一样。
这群人为了贪念彻底疯了，我笑着看他们。
很快做好了，我爹迫不及待的开始敲响，他在许愿，许自己有睡不完的婆娘，花不完的钱。
随着鼓声响起这些人一个一个的许愿，五花八门的愿望，配合着夜色下空灵的鼓声，久久不散。
但是很快他们的惨叫声在寂静的午夜一声高过一声，全族人都在痛苦哀嚎。
没有人敲鼓了，但是阿姐鼓依旧在自己响，鼓声好像成了这些人的催命符，催着他们一个一个的痛苦倒地，哀嚎。
他们身上的血管好像在鼓音的加持下炸开了，每个人都是鲜血淋漓
我看见人群中阿爷也咽气了，也有还活着的，一脸哀求的看向远处没事人的贡秋道长。
「求，求道长救命啊。」
他一步步从黑暗走到人前，好像让这些垂死挣扎的人看到了希望。
一个个拿他当成了救命稻草，希冀的看向他。
「凭什么？」
他笑了笑，声音很淡带着嘲讽。
「钱.....我们有钱，都给你。」
有人用尽全力说，族长率先反应过来，从怀里艰难的拿出一沓钱。
「救....救我」
他满脸的求生欲望，因为疼痛，脸色有些扭曲。
像极了那时的我跟我姐姐，那时怎么没有人救救我们呢。
离开贡秋将族长的手连带着钱狠狠地踩在脚底下时，我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爽快。
「姐姐，你看他也有今天啊。」
要不是他，我们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救你，你配吗？从你在七年前将桑玉弄成阿姐鼓开始，你就该死了。」
「下地狱去吧，到了地狱会有人帮我惩罚你。」
「桑玉她们所遭遇的一切，你都逃不掉。」
他的脚狠狠地将族长踩在脚下，可我却感觉不到痛快了。
桑玉是姐姐啊，可是什么叫七年前，我用力去想，扭头去看姐姐。
姐姐在我身边笑着，这一次她笑的特别开心，笑容一点都不冷。
她说，「妹妹，睡一觉，睡醒就没事了。」
迷迷糊糊的我竟然真的在这群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中睡了过去，感觉有人小心翼翼的将我背好，一步一步的走向远方。
10
我没忍住掉眼泪了，鼻子酸酸的，心底更是一阵又一阵的刺痛，我想姐姐了。
我做了一个梦，不是梦，那明明就是我的以前啊，梦里一直有姐姐，她冬天抱着我一起睡在冰冷的炕上取暖，夏天带着我满村子的跑。
从小姐姐就是族里的鼓神娘娘，我一直都在羡慕她不用干活。
甚至傻乎乎的说，「姐姐，我也不想干活，我替你当鼓神娘娘好不好？」
她第一次拉起脸跟我生气，然后拉着我到了一个古塔前，在那里我看见了真相。
原来阿姐鼓制作极其艰难，所谓的鼓神娘娘是要死的。
要将未经历情爱的少女活生生剥皮，做成鼓，为了保证鼓的纯洁，还得是哑巴，不能说话，不能说谎，甚至还要被挖出小腿当鼓锤。
从哪以后我总是睡不好，后来姐姐消失了七天，我天天都在哭，直到她重新回来。
只是重新回来后，我的姐姐她变了，她总在笑，可是笑容让我很害怕很害怕。
我醒来时，是在贡秋道长的背上，见我醒来他很高兴。
他将我放在地上，咬破手指在地上画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图案，然后跟我说，「桑洁，等会无论我说什么，你都要说是好不好？」
我疑惑的点头，只见周围阴风四起，他开始说一堆我听不懂的话，只听懂了一句，他说，
「用你换她回来好不好？」
我不知道她是谁，但是这一刻我心里酸酸的，很想哭。
我想说是，但是耳边却是一遍遍想起姐姐说不要相信这个男人。
我不敢违背姐姐的意思，所以我一遍又一遍的说，「不好，不好，我不要。」
说完以后我哭的撕心裂肺，而贡秋道长却吐了一口血倒在地上。
我看见阿姐站在我旁边牵起我的手，她拉着我一直跑一直跑，跑出了山村，一直到镇上。
我找到了派出所报警，说我们村的人为了争夺宝物开始自相残杀。
民警将我送到了医院，这时我才突然发现，我能走路，也可以说话了。
我不是被毒哑了吗？腿骨不是被挖了吗？
我开始哭，因为我找不到姐姐了，所有人说我的姐姐七年前就死了。
可是不是啊，我的姐姐一直都在啊。
这时我抬头我看见姐姐走了进来，她说，「别怕，我在。」
我忍不住笑了，看着姐姐替我擦去眼泪，我就知道她会在，会一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