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丽扑到我爸怀里哭起来：“你胡说！我没有找鸭，我没有，孩子明明是你的，为什么变成这样，我也不知道。”
我爸唇角僵硬的顿了顿，继而放松下来，忍耐道：“好了，我知道你伤心，可是视频里的人确实是你啊，现在哭什么？
“日后你有了孩子，我再为你好好大办一场，到时候她们自然羡慕你，也没人敢议论你了。”
秦丽抽抽噎噎的坐了起来，她摸着肚子，有委屈起来：“大夫说之前打掉的是个男孩，你那天都不陪我，我差点疼死了。”
我爸云淡风轻，笑意盎然的哄着秦丽：“我知道丽丽是为了我，现在你爸给了我好几个大项目，做成功后我的公司规模能扩大不少呢，再过个三年公司就能上市了。
“你抓紧再为我生个儿子，我在外面打拼的事业，日后都是他的。”
秦丽才高兴起来，然后去医院检查，让医生给她开药，她要早点为我爸生个儿子。
8
秦丽总是趁着我爸不在的时候，将我带到房间里折磨我。
美其名曰小姑娘要会打扮，她帮我打扮。
可她每每对我非打即骂，恶狠狠盯着我的眼睛，她说我的这双眼睛和我妈长得一模一样，每次看到我就想到我妈。
她迟早要把我的眼睛给弄瞎，把我给赶出家门，送去孤儿院。
我好疼，但是我没有哭，我很乖的站着她面前，任由她打我，骂我，关我小黑屋。
可疼痛让我无法忍受，眼睛的液体还是落了下来。
我恨自己没出息，怎么能在她面前哭呢？
被她折磨的时候，我就一遍遍告诉自己，一定要记住这个疼。
每次秦丽折磨完我，我就一个人在房里待着看书等伤好。
我没有告诉我爸。
他很忙，在家里的时间越来越少，每次回来都是匆匆忙忙，总是在各地出差。
只要我爸出差，我在家里就没得饭吃，但是我会偷偷的用我爸给我办的卡买很多吃的放房间。
这几年下来，我爸的公司规模越来越大，应酬越来越多。
我爸的气质也在变，愈发会逢迎。
眼神更加冷漠，背影也更加消瘦起来。
我那个沉默寡言，看见我妈总是忍不住紧张害羞，喜欢撒娇的爸爸，不知不觉中变成了能在尔略我诈的商场中游刃有余的商人了。
我妈活着的话，也一定会心疼的掉眼泪。
她可是我爸有点小磕小碰都要念叨好久的人，知道我爸现在瘦骨如柴，只怕是要睡不好觉。
9
我十岁的时候，秦丽再次有了身孕。
她很高兴，坐着宾利骄傲的回了娘家，一直到晚上才回来。
去的时候空空的后备箱，回来时却塞满了各种补品。
她得意的进门，就像一只花孔雀一般。
她看到我在写作业，一脚就踹我腰上，等我站起来后，她用手捏着我的下巴。
冷着脸收紧力道恨不得掐死我一样：“你真是跟你下贱的妈长得一模一样，一样的碍眼。”
她往日折磨我，喜欢细水流长的折磨。
现在有了孩子后，下起手来不再顾忌。
我也得反击，恶狠狠盯着她：“你要是不想你的孩子无缘无故的没了，你就尽管折磨我。”
秦丽刚要打我的手，瞬间僵了停住。
她松开了掐着我手，把我推倒在地上。
恶狠狠的对我说：“你最好乖点，不然落到你妈那样的下场就别怪我了。”
她抚摸着小腹，脸上扬起满足的笑容，离开了房间。
她不知道自己肚子里的根本不是我爸的孩子。
我爸厌恶她到死的地步，怎么会去碰她呢？
那些夜晚里，出入秦丽卧室的就是我爸暗地里找到强奸我妈的几个地痞流氓。
他们跪在我爸面前，求我爸给他们一条生路。
他们说，秦丽告诉他们，奸杀的是一个低贱的陪酒女，让他们随便玩，玩过之后每个人还能得到10万块钱。
我爸听了，呆坐在一旁发愣，竟然没有生气。
回过神来后，就哈哈大笑起来，嘴里一直念着“低贱”两个字。
用尽力气后他，捂着头艰难的跪着喘息，脸上已是满脸泪水。
次日，我爸回到家吃晚饭时就给秦丽下了药，然后让那几个地痞进了卧室。
还一边说道：“想活命，就好好伺候她。”眼神凌厉，就像是地狱里索命的厉鬼。
秦丽却以为是我爸两个月不见，太猛了。
后来，秦丽开心的和我爸分享自己怀孕的消息：“老公，我怀上了。十有八九是个儿子。”
我爸脸上浮现出意味不明的笑，他很瘦，脸更加棱角分明。
哪怕是讽刺的笑，也能让人神魂颠倒。
“是吗？”我爸举杯，笑着道：“恭喜了。”
笑着笑着，他就畅快大笑起来，连喝了好几倍。
秦丽脸上笑意不断，开心极了：“有这么开心吗？”
我爸嗤笑：“自然。”
他喝了许多酒，身形有些不稳，手指握住秦丽的脸，笑着问：“丽丽，你才三十不到，怎么看着老了这么多？”
秦丽脸上的笑顿时僵硬，女人都在意衰老，我爸的话对于她而言不亚于晴天霹雳。
“老公，我老了吗？”声音颤抖，险些哭出来。
我爸没回答，就倒在餐桌上，醉了。
第二天，秦丽去我爸公司送午餐。
办公室内，看到朝气蓬勃，年轻上进的秘书，笑着跟我爸在汇报工作。
秦丽又想到昨日我爸说她老了，今天看到我爸身边的年轻秘书，整张脸看起来因为嫉妒扭曲。
然而我爸一连一个月都没回家，又得知出差是跟秘书一起去的。
秦丽大着肚子坐不住了，摔了茶具，打电话我爸，没承想是女秘书接的：“子言呢，让他接电话。”
“太太，老板现在在开会，会议结束我让老板给你回电话。”
“你个狐狸精如果敢勾引子言，我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晚上秦丽又给我爸打电话，秦丽呜咽哭了起来：“老公，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爸冷淡回应：“在出差，最近有个大项目。不能出错，弄完要一个月。”
秦丽委屈巴巴：“我晚上睡不着，害怕，你是不是在外面养了别的女人！”
我爸哼笑了声：“瞎想什么。”
“你在哪里啊？忙什么呢？这么久都不回家？”秦丽吸了吸鼻子。
我爸漫不经心的说：“在H市出差，最近有个大项目。不能出错。”
我爸开的公司短短几年时间就能成为行业龙头。
他知道，复仇收网的日子，近了。
10
快到春节时，秦丽也到了快生产的日子。
她千叮咛万嘱咐我爸一定要放下工作回家守着她。
她在我爸怀里哭的可怜，直到我爸答应，她才露出笑脸。
还没得到生产那天，在家里浴室洗澡时不小心滑倒，她痛的无法站立，我爸也没回来。
不光没回来，刚好这天整个屋子里，没有一个人，之前请的保姆请假了。
她蜷缩在卫生间，痛苦的喊叫：“来人啊，有人吗？”
没有人来，只有我。
周围回荡着她的哭声，我闭上眼睛穿过回廊细细感受其中的哭泣，异常开心。
我走到卫生间，脸上都是担忧的惊恐：“秦阿姨，你怎么了？”
她看到我，就像见到救命稻草一样，艰难的爬过来，抓住我的脚，满头大汗的艰难说道：“快去，快去叫人来！”
我假装吓得呜呜哭：“家里没人，保姆请假回家了，爸爸也没回来。”
我知道这是爸爸故意的。
女人生孩子，鬼门关走一遭，稍有不慎就一尸两命。
我妈当年生我的时候，我爸着急的在手术室门外，差点把门砸坏。
我爸什么都顾不上，跑进去守在我妈床边。
我妈疼的直叫，我爸把手放在我妈嘴里，让她咬着，愣是一声不吭。
他又怎么会不知道生孩子的艰难?
这次他家里还把人都调走，只是想要秦丽疼，让她哭，让她喊，让她感受没人的无助，让她感受生命的流逝。
秦丽虚弱的抓着我的脚，让我打电话给我爸。
我假装跑到客厅，打电话，没一会又跑回来哭着说：“爸爸的电话没人接。”
她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然后又要我打120，急救电话。
等救护车来的过程中，我温柔的替她擦汗，她可不能死。
秦丽疼了这么久，最后奄奄一息。
我坐在手术室门外，忍不住无声的笑了。
等了这么久，忍耐了这么久，终于要帮我妈复仇了。
11
我爸是秦丽生了一周后回来的，秦丽看我爸疲惫的脸色，心里又是怨又是心疼。
“老公，你怎么才来，差点就见不到我和宝宝了。”
我爸草草的应付了秦丽，便找借口回了书房。
我爸主导了一个项目设局让秦氏投资了，如果这个项目不做了，秦氏资金就会断链，如果不收购的话，可能会破产。
这几年终于快等到那一天了，为了以防万一，这段时间都盯着这个项目。
我爸高兴自己苦心谋划这么多年，终于要成功了。
次日，我爸故意坐在秦丽床边，温柔的喂她喝汤，同她说些解闷的笑话。
气氛正好的时候，我爸捂着鼻子，厌恶的皱眉，仰头：“怎么一股子腥臭味？”
秦丽脸色惨白，紧接着涨红了脸。
她看着我爸，下意识的抱紧被子：“我有些累了，想先睡会，你先出去吧。”
我爸当没听到她话里的羞愧，难受，点头说好，起身就走了。
刚出门，房间里就传来秦丽的哭声。
我爸冷漠的扯了扯嘴角，转头去了书房。
我爸清楚怎么伤害一个女人，就像怎么爱一个女人一样。
我妈以前跟我说，我爸特别爱哭，她坐月子的时候，我爸给她擦身子，换衣服。
有时候裤子脏了，他偷偷的一边洗裤子，一遍抹眼泪，还一边哭着说以后都不生了。
早知道生孩子这样遭罪，绝对不生了。
我妈说他小孩子脾气。
我爸才不是小孩子，我妈坐月子，我爸没睡过一个好觉，又要照顾我，又要照顾我妈。整个人都瘦脱相了。
他比谁都清楚月子期间的事情，他是故意说给秦丽听。
秦丽自认为高贵无比，所以才这样践踏她的自尊，让她发疯，让她难受，让她羞耻。
我妈死的时候，肚子里有个两个月大的孩子，不知是男是女。
我很难想象，那些畜生在侵犯我妈时，我妈有多痛苦。
12
秦丽出月子后，又恢复了生龙活虎，惹人厌烦的模样。
她大摆宴席，给她儿子办了个满月酒，还给只要能排得上号的企业的老总夫人发了请帖。
现在我爸的公司已经不是几年前的小公司，需要仰人鼻息，现在是很多企业求着他。
秦丽享受着各位夫人的恭维声，庆贺声。
她要把大婚那天没有得到的祝贺和关注，今天一起拿回来。
“还是钟太太有眼光，钟总现在事业是蒸蒸日上。”
“难怪钟太太当时无论如何都要嫁给他，原来早就知道钟总前途无量啊。”
秦丽挺直了腰，骄傲的笑着：“当初是在学校看到子言一见钟情，后面知道他的才华后，自然要紧紧抓住。”
周围附和的声音此起彼伏。
宴会进行到一半，秦丽准备把孩子从楼上抱下来。
炫耀下，突然下楼时脚滑，想去扶扶手，没承想人往后仰，小孩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上一秒秦丽是怎么得意，此时的她便是多么绝望。
她悲鸣的声音响彻大厅，我从柱子后，看着她的每一个表情变化。
我看着她与当年我妈去世时的情景，她痛苦惨白的脸色与我当初相同，跌跌撞撞的下楼抱着婴儿大哭的样字都和我如出一辙。
谁说这世上没有感同身受的，你瞧，她不是和我感同身受了吗？
我的丧母之痛，她的丧子之痛。
她在我生日那天害死我妈，而她自己在最开心的时候失去了儿子。
刚好不到三个月，给我那不知道是妹妹还是弟弟的孩子抵命了。
我要她和我一样痛，才算偿还。
13
自从孩子死后，秦丽就有点不太正常了。
我经常会把我爸的各种行踪告诉她。
比如我爸今天和秘书去了哪里，然后他们干嘛了。
说那个秘书会经常给我买好吃的，好玩的，给我带各种礼物。
我爸今天夸了那个女秘书等等。
她就会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抱着枕头赤着脚到处走。
只有看到我爸才会安静下来。
我爸喂她吃饭，吃着吃着就崩溃的哭起来，跟我爸认错。
她说她不是故意的，她不应该穿高跟鞋，就不会滑倒孩子滚下楼梯。
我爸安慰她说没事，孩子总会再有的。
她哭的撕心裂肺，最后在我爸身上抽噎：“子言，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是在大学学生会上，你井井有条的处理事务，说话温温柔柔，长得有这么好看，第一眼就相中了，我们邀请你去吃饭，你确说要回去给你老婆做饭。”
“我很羡慕她，我也想放弃，可是每次看到你，我都会做梦，梦到我是你老婆，你给我做饭，陪我逛街，送我礼物，哄我睡觉，跟我一起游玩，我真想在那梦里不在醒过来。”
“可是，每见你一次，想占据你的心又多加一分，在我的世界里，没有什么东西是得不到的，唯独你。
“所以我利用我的家世背景逼你和我在一起。”
“我也知道你怨我，可是子言，我是真的很爱你。”
“子言，你别恨我，你爱我好不好，我们再要个孩子，我一定给你生个儿子，你不要养情人好不好，我还年轻，我是校花，她们都没有我好看……”
她语无伦次前言不搭后语的喃喃自语。
我爸的手藏在袖口里，手握拳头，青筋暴露。
我爸在压抑，压抑自己想要一把掐死她的念头。
费了好大的劲才压抑中心里滚滚恨意。他眸色温和，笑着：“好，我会再给你一个孩子，你放心。”
14
与此同时，我爸集结资金，开始动手了。
这段时间秦丽一直待家里，努力吃药，努力运动，养身体，根本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
她不知道秦氏集团资金断链，她爸被举报偷税漏税被带走检查，不知道我爸筹谋了几年的局要收网了，不知道她的底气依靠要没了，不知道她的锦衣玉食的生活结束了。
我爸再次回到家的时候，她还笑脸盈盈的迎接我爸。
看到我爸带了几个男人过来，也就是那几个地痞流氓，瞬间变了脸色。
“老公，他，他们是谁啊？你怎么带他们来家里了？”秦丽嘴巴颤抖。
“他们是谁？你不知道吗？”我爸手捏着秦丽的下巴，如同地狱使者。
“我的梅梅是怎么死的，你不知道吗？”一字一句，缓慢的说着。
“怎么几年，就忘了曾经干过的好事？”我爸眼神疯狂，摩挲着秦丽的脸颊。
秦丽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然后一边哭泣，一边说：“老公，我只是太爱你了，她凭什么配的上你，凭什么得到你。她不配。”
我爸似笑非笑：“她配不上我，你就配得上？你怀的每一个孩子都不是我的，跟你上床的也不是我，我从来都没碰过你，你不是自诩高贵吗？那些地痞流氓的滋味可还好？”
秦丽一脸震惊，面如死灰，惊恐的想逃，被几人摁住。
“这些人都是你的丈夫哦，好好伺候。”
“钟子言，你敢这样对我，我爸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喔……忘了告诉你了，你爸因为偷税漏税已经进去了，应该可以在里面度过晚年。还有秦氏集团已经没了哦，被我收购了。从现在开始叫meimei集团了。”
接着，我爸吩咐后面几人，只要没死怎么折腾。
他们把秦丽扛着人到床上，无论她怎么求饶，都没理会，让她尝尝我妈经历过的。
15
秦丽进去了，秦氏集团没了，可是我爸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仇虽然报了，但是在意的人不在了，如何会快乐呢？
我爸一夜之前仿佛变了一个人，将全部的精力用来教我经商。
在我十八岁的时候，我爸让我接手了公司。
而他自己病倒了。
医生说他没多少日子活了。
他去了警局自首，承担了复仇带来的一切后果。
这些年他切割出一个干净的meimei集团，把我保护的很好，给我留够了生活的底气。
我知道他心里没有了盼头才会这么做。
弥留之际，他说：“爸爸对不起你，你不要原谅爸爸，爸爸这辈子只顾得上你妈妈一个人，顾不上你，下辈子爸爸再还你。”
我泣不成声：“爸爸，你是最好的爸爸，我爱你和妈妈。”
“你知道吗？你妈妈她救了我，我在酒吧兼职的时候被人侮辱，被打，是你妈妈救了我，她帮我包扎伤口，我问她叫什么，她说她只是酒吧陪酒的，希望我不要嫌弃。”
“我怎么会嫌弃呢？我只知道她救了我。我们在酒吧熟悉后，知道她命苦，她爸妈死了后，家中的财产被亲戚占了。
“而你妈妈想出去打工，却因为没成年，找不到好工作，就来酒吧做兼职陪酒，本来她是拿着赚的钱读书的，却在知道你奶奶病重后，直接把所有积蓄给了我，让我拿去治病。”
“后面她又鼓励我不要放弃学业，努力学习，我毕业后，又把所有积蓄给我创业。这么好的女人，我自然要娶她，要好好对她，不能辜负她……”
他握着我的手，诉说我妈的美好，死前嘴里还念叨着“梅梅，梅梅……”
后来，我将我爸的骨灰带了出来，将他和我妈合葬在一起。
愿下一世，他们能好好在一起，白头偕老。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