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水冲在指尖上,刚刚那股被热水烫到的灼烧感少了些许,她的手指也因为凉水的冲洗舒服了不少。
云舒紧紧皱着的眉头微微松了些,想把手从何水龙头底下抽回来,手腕处却传来一股大力,压着她的手继续冲洗。
“这点小事也做不好。”傅靳衍大力摁着她的手在水龙头下冲了好一会,直到她的指尖不再泛红才作罢。
她的手指从水龙头底下不动声色地抽了出来,手指头还是有些火辣辣的感觉,但比刚刚开始要好一点。
回到办公室里,碧螺春的清香已经氤氲满屋。
茶的清香当中又带着些花果的香气,好像鼻尖都被其占领了,傅靳衍的目光落在桌上的那盏茶上,眉头微微扬了扬。
他办公室里有很多茶叶,但她却独独选了碧螺春,碧螺春是他最喜欢的一种茶。
傅靳衍端起茶,轻轻珉了一口,茶香四溢,入口清醇甘甜,回味无穷。
好茶不仅需要人品,还需要有人泡。
他先前很喜欢喝茶,是因为韩初然泡得一手好茶,她手里的茶水醇香浓厚,能够品出茶的古韵。
但是,自从她进了医院后,他没怎么喝过茶,因为没有人会泡,就连林牧也跑不出那样醇香清甜的茶水。
可是如今,他却再次品到了记忆中的茶。
有人说,味觉是有记忆的,它能够替人记住一些不曾在意的东西。
而如今,眼前的这杯茶,也确实勾起了他的回忆。
“怎么会想到泡碧螺春?”傅靳衍将茶杯轻轻放下,目光沉沉地落在她的身上。
刚刚她泡茶的手势都一一落在他的眼里,傅靳衍还从来没有想过,她竟然泡得这样一手好茶。
而且她的动作娴熟,看上去并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似乎已经,做了很多很多次。
“第一眼看到了,就拿了。”云舒嗓音恬淡,面上没有半点表情。
其实她说谎了,她是特意拿的碧螺春,她知道,傅靳衍喜欢喝碧螺春,因为几年前,韩初然一直要求她泡碧螺春,然后从她的手里端走,送到傅靳衍的书房去。
傅靳衍喝了这么多年的茶,却不知道茶到底出自谁手。
她的回答在意料之中,傅靳衍掩下黯淡的眸光,声音不温不淡,“你在初然身边还算学了些东西,泡茶的手艺还算不错。”
云舒的唇边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容,“那还真是沾了韩大小姐的光了。”
她韩初然根本就不会泡茶,她甚至连茶具都不会清洗,现如今傅靳衍居然拿她和韩初然做对比,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希望韩大小姐醒来后,能够一直留在傅爷的身边,为您沏茶。”云舒的唇角微微一扬,唇边的笑容似有似无。
傅靳衍抬眸看着她,从她的眼里,看到了一抹嘲讽的意味。
不知为何,他手里的茶水突然间就失去了味道,傅靳衍起身,回到了书桌旁边。
“把茶水清理干净。”傅靳衍的声音冰冷无比,办公室的气氛陡然之间凝固了起来。
云舒没有开口说话,默默地收拾着桌子上的东西。
全部收拾完了后,她乖巧地坐在沙发上,脸上的嘲弄与倨傲消失不见,仿佛刚刚那个满身带刺的人不是她一样。
“过来,把香薰点上。”男人的嗓音有些低哑。
云舒的身子轻轻颤了颤,她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香薰上,还是一样的包装。
她抬脚,慢慢走了过去,之前傅靳衍在办公室看文件,她就在一旁点香薰,有时候也会给他沏茶,只是沏茶的时候,他从未看过她一眼。
云舒轻声叹了口气,走过去将香薰点燃,薄荷清香一下子飘了出来,钻入她的鼻腔里。
薄荷的香味霸道不已,却让人神情舒畅,傅靳衍紧紧拧在一块的眉头也微微松了松。
云舒重新回到沙发旁坐好。
待了半天,她大概知道傅靳衍把她叫过来干什么,把她叫过来当佣人使唤。
如果是换做之前,她一定会满心欢喜,可是如今,她的那颗心已经遍体鳞伤,没有任何办法再为他跳动了。
云舒坐在沙发上,窗外的阳光有些刺眼,她伸手挡了挡,整个人蜷缩在沙发的一角。
不知道过了多久,沙发那边没有任何的声响传来,傅靳衍抬眸望去,却发现云舒闭着眼睛,安安静静地睡着。
她的睡颜恬静无比,卷曲的睫毛在脸上落下一小片阴影,乖巧又安静,像个听话的洋娃娃。
傅靳衍放下手里的文件,缓缓走到她的身边,小姑娘呼吸平稳,他的身形完完全全将她笼罩,身下的女孩的睫毛轻轻颤了颤。
他伸出手,还没触碰到她的脸,眼前的小姑娘睁开眼睛,目光里带着警惕和抗拒。
或许是她眼底的抗拒太过于明显,傅靳衍的眉头皱了皱,心底泛起了些莫名的烦躁。
待在他的身边,需要有这么强的戒备心吗?他站在这里不过才短短的一分钟,她就已经察觉到了。
男人身上的气息有些冷,云舒才刚刚醒来,被他周身的冷意和威压吓得身子一哆嗦。
小姑娘那双清澈的眼眸带着些刚睡醒的茫然,傅靳衍心底的烦躁稍稍消散了些,脸色臭得不行,“要睡进去睡,在这像什么样?”
云舒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没反应过来。
傅靳衍俯下身,将她从沙发上抱了起来,她的身子轻得跟只瘦弱的猫一样,男人轻轻掂了掂,眼底闪过一抹嫌弃,“轻得跟什么样。”
怀里的女人突然腾空,被吓坏了,她双手死死地捂在胸前,那双淡棕色的眸子狠狠地瞪着他,眼底满是抗拒。
傅靳衍抱着她,大步走到办公室的休息室里,将她丢在了床上。
“要睡在这睡。”男人把她丢下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休息室的门被碰地一下关上。
云舒坐在床上,似乎还没反应过来,那双水润的眸子眨了眨,有些懵懵的。
她环顾四周,整个休息室是黑白配色,连床上的床单都是黑白的,和外面的男人一样,一如既往地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