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隆反应最快，在弘光帝身体软倒的一瞬间就以身做垫接住了皇帝，这才避免了皇帝头破血流的惨祸。
但他也毕竟一把年纪，情急之下飞扑到皇帝身下，这一摔又被一压之下，难免一时缓不过气。
还是沈还山机敏，及时喊人宣太医。
太医来得很快，诊脉、安置、开方……
一时间，御书房里乱糟糟。
叶清岚冷眼看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皇帝可能是杀害自己双亲的罪魁祸首后的心态转变，叶清岚怀疑皇帝是在装晕。
她觉得，以萧氏父子的卑鄙，这个时候，皇帝晕倒，以避免立即处置鲁王，他是很有可能做得出来的。
不过那口血看起来有点真。
联想到前些日子魏皇后给魏曦送的消息也提到过皇帝吐晕厥的事，叶清岚又觉得他可能真的是一时怒极攻心。
要是真的，那如此短的时间间隔之内连着吐了两次血，叶清岚眉心一动，这会是巧合么？
但无论如何，皇帝这一晕，就没有人能逼着他立时处置鲁王府的事了。
不过，宋孝廉可不会因为皇帝没给明确的指示就不查案子。
他进宫禀报皇帝，只不过是因为此案牵连甚大甚至事涉皇子，所以来知会皇帝一声，算是让他做个心理准备，但可没有等皇帝决断，或是等皇帝允许才继续追查下去的意思。
如今既然皇帝晕倒，那他只好按照自己的节奏查了。
他走到鲁王跟前：“王爷，未来几日，鲁王府怕是暂时住不了人，听闻贵妃娘娘病重，臣建议您可以暂时留在宫中。若是王爷不愿，大理寺倒是还有不少地方。”
这意思很简单，我要在你府里搞事情，你这个有王爷头衔的主人在会干扰我，因此你还是不回去的好，要么就着谢贵妃给的借口留在宫里，要么我把你关到大理寺去收押。
鲁王没想到今日这些人一个两个的都敢爬到他头上欺侮他。
当即横眉立目地怒喝：“宋孝廉，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威胁本王？！”
宋孝廉要是会怕他，今日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鲁王即便是此刻立即杀了他，那他也是一心追求真相不畏权贵的诤臣，那才真是正和了他的心意。
“王爷，此案涉及几百条人命，乃是惊世大案，按理说，臣现在就是将王爷您作为嫌疑人收押，也是依着我大夏律法办事。”
意思是让你在皇宫里别出去，已经是给你面子了。
“当然，最后若是证实此案确实是王爷所为，那下官，即便是拼着性命不要，恐怕，也要冒犯王爷了。”
鲁王面色青紫，要是目光能杀人，在场的人大概都逃不了千刀万剐。
不过，也没人怕他就是了。
这案子若是坐实，即便皇帝再怎么有心袒护，鲁王也不足为惧了。
就算翌日皇帝的儿子都死绝了，难道文武百官就会眼看着皇帝将至高无上的权利交给这样一个残暴到骇人听闻的皇子手里么？
那弘光帝无疑是纯粹想断送他萧氏江山。
这也是弘光帝今日情绪如此激动以致吐血的原因，那就是，这个儿子，即便保下性命，也是废了。
皇帝既然晕了，其余人留在这里也没有必要。
沈还山搀扶起福隆公公，态度十分客气：“刚才太医也说了皇上如今需要静养，但这宫里的事总还需要有人主持大局。公公最好还是先知会皇后娘娘一声。”
福隆连连点头：“咱家刚才已经差人通知娘娘了。”
沈还山貌似放了心：“想必皇后娘娘很快会来照看陛下，我等外臣不便久留，今日就先告退了。明日再来给皇上请安。若是有什么需要沈家的，公公尽管打发人送个口信。”
其实这个时候，若是会钻营的，肯定会留在宫中侍疾表忠心。
但对于沈还山这样手握重兵的将军来说，他主动提出离去，反而是避嫌。
福隆也了解沈还山的用心，只说等陛下醒来自会禀报陛下。
福隆公公此时心里多少对沈家有些怨气，心想这些事还不都是沈家搞出来的。
可想想这么说也不对，要不是鲁王没事找事非要扣下人家闺女，也不会落下这么大个把柄。
但想想他在鲁王府看到的那些触目惊心的画面，再想到那不过是很少的一部分……他就觉得心疼皇帝。
生出这样的儿子，真是连个畜生都不如。
这也太过残暴了些。
有这样的皇子，真是大夏的不幸，也是皇帝陛下的不幸。
“可怜陛下一生要强……”福隆叹息着感慨。
但可怜皇帝这种话，他这种近身伺候皇帝几十年，同皇帝一同走过那些血雨腥风的岁月的近身之人可以说，沈还山一介臣子确实不能如此僭越的。
他只得跟着叹息一声，就带着沈渊和叶清岚告退了。
宋孝廉心系案情，自然也不多留，也告辞回去了。
叶清岚在宫门外等他，见他急匆匆要走，忙出声挽留：“宋大人请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