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光尘的话,顿时令霍逍为之一愣。
他不明所以地盯着许光尘,问道:“我不明白国师的意思,还请国师明示!”
许光尘闻言,微笑道:“霍逍,我在来的路上,已经听灾民说了你的事,你已犯下死罪,按律当诛,不只是你,你的九族同样要被你牵连。”
霍逍脸色铁青,攥紧双拳。
许光尘继续说道:“但是,本国师可以给你一个选择,只要你愿意舍生取义,我不但保住城中十万将士性命,还会赦免你九族的连坐之罪。”
霍逍直勾勾看着许光尘的眼睛,问道:“国师此言当真?若非陛下特赦,我不敢相信!”
许光尘抬起手中那块御赐金牌道:“不是说了吗,见此令牌如见君,陛下既然赐我此物,自然是同意将陇南的事务全权交给我来处理,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做,我答应你,特赦你的族中亲人。”
这一刻,霍逍犹豫不决。
他深呼吸一口气,反复权衡利弊。
没过多久,霍逍似乎做出了选择。
只见他重重点头说道:“既然如此,我相信你,你要我怎么做?”
许光尘笑眯起眼吗,冲霍逍勾了勾手指,旋即小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霍逍听后,大为震惊,脸色一变,却没有犹豫,重重点头道:“好!就依国师所言!”
……
霍逍的粮仓城池之外,距离粮仓十里地的位置,这里是义军的大本营。
虽然官兵们称呼他们为叛军,但义军内部都是以义军自称。
义军营地,主帅军帐之中,一位头上裹着黄巾的黝黑男子正低头看着沙盘,默默演练。
此人便是义军主帅,张吉!
张吉原本是白陇城人士,旱灾刚发生的时候,他便跟家人一起加入了逃荒的大部队之中,一路向东逃难。
不曾想在逃荒路上,张吉先后与两位哥哥走失,而后又亲眼目睹唯一的妹妹被逃荒路上的官兵强暴。
张吉的父母也为了保护妹妹,被官兵一枪捅死。
后来再次见到两位哥哥的时候,他们的人头已经被官兵挂在了一处城头。
痛失家人的折磨,加上亲眼目睹妹妹被官兵侮辱却无能为力的痛苦,迫使张吉一夜之间少年白头。
在一次官兵出城抢夺灾民的食物之时,张吉事先跟几个志同道合的灾民埋伏在一间土房子里,联手反杀了那几个落单的官兵。
自那天起,张吉便决定,造反起义!
既然这朝廷腐败如此,奸臣当道,那他张吉就要做这乱世之中,平定天下之人。
因为胸怀大志,加上天生具备凡人所缺乏的许多领袖品质,张吉很快就通过自己出众的领导力,说服了从白陇城一起掏出来的几千名老乡。
他带着这几千人,主动出击,成功伏击了霍逍的一支精锐部队,使其损兵折将,更是被张吉劫走了大批粮食。
有了这一次的辉煌战绩,让跟随张吉的灾民们,彻底为其所折服!
他们纷纷自发跪拜侍奉张吉,尊其为王,敕号陇南王!
张吉的出现,顿时让陇南许多其他地方的灾民们也看到了一丝希望!
在饿死,冻死,疫病而死,被官兵烧杀掳掠而死,或是追随张吉,反抗朝廷之间。
他们选择了拿起武器,加入义军!
伴随着越来越多的灾民逃荒到义军所驻扎的大本营中。
很快张吉的部下就突破了十万人。
然后,是三十万,五十万,直到现在,他已经拥兵整整八十万人!
手握如此大军,莫说是区区一个陇南郡守霍逍。
即便是大岳王朝东西南北分管死地的几位节度使,张吉也有一战之力!
哪怕义军之中,有不少老弱病残。
可在战场之上,即便是老弱病残,手握兵器,也是一股不可忽视的战斗力!
霍逍起初就因为看清义军,吃了大亏。
这才让他一路败退,退至陇南平原的粮仓中来!
若此地再次失守,霍逍和他的十万大军,都将死在平原之上。
此时此刻,张吉眉头紧皱着。
因为八十万大军,每天需要消耗的粮草,远远超乎常人想象。
这一路走来,他们虽然不断搜刮官兵弃守的城池,囤积了一些粮食。
但就这么坐吃山空自然是不行。
军中储备官已经给张吉提过醒了,目前所有的粮草加起来,只够八十万义军吃一周时间的。
若是要宰杀家禽,牛马之类的牲畜,那还能再多上几日。
可一旦粮草耗尽,八十万人,绝对走不出陇南平原!
但张吉面对的另一个难题则是,霍逍虽然只有十万人守城,粮仓却是易守难攻。
若执意强攻,毁坏了粮仓之中的粮食,那么即便战争打赢,八十万义军也会死在这里。
强攻不可取,赢了也是输。
张吉只能退而求其次,围而不杀,每日派人出城喊话,试图瓦解霍逍军中士气,令其投降!
他在沙盘之上反复演练,推演两军交战的各种可能。
就在这时,一名副官火急火燎地闯进军帐,脸色凝重地说道:“报!!!主公,帐外有人求见!”
张吉皱眉问道:“何人求见?”
副官沉声道:“那人手持陛下御赐金牌,自称大岳国师!”
“噢?朝廷的人?”
张吉略微停顿后,抬了抬下巴道:“让他来见我!”
不多时,许光尘和婢女明月被领入军帐。
几人打了个照面。
张吉先发制人道:“你就是国师?那她是什么人?”
许光尘扫了明月一眼道:“这位是我的婢女,明月。”
张吉闻言一愣,旋即笑道:“有趣,你居然连赶赴灾区,都不忘带上你的暖床丫鬟,呵呵,你们朝廷的官员,还真是一个个都如酒囊饭袋一般,吃喝玩乐天下第一,治国带兵一窍不通!”
张吉言语之间,眼神之中充满了对许光尘的不屑。
叛军最大的特点之一就是,无视正统的王权,包括正统王权朝廷命官。
哪怕是贵为大岳国师的许光尘,在他眼中,也不必寻常人高贵。
反而张吉对许光尘这类朝廷命官,自带偏见,认定明月这绝色婢女,一定是许光尘带在路上,一路侍奉许光尘的暖床丫鬟。
明月闻言,顿时皱眉道:“你好歹是义军主帅,怎么嘴巴这么臭?”
许光尘则是缓缓抬起一只手,示意明月闭嘴。
他向前一步,笑眯起眼盯着张吉道:“张吉是吧?我听过你,你的大名,在陇南可谓是如雷贯耳,不但霍逍对你赞扬有家,灾民们,义军们,更是一个个把你夸得宛如神人。那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我来这里,是代表朝廷前来赈灾,但你既然造反了,那我身为国师,自然也有义务平叛!”
此言一出,军帐内,张吉的副官猛然把刀出鞘,一刀砍向许光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