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刃闪过寒芒，映照着周掌柜惊恐的双目，看得其余几人浑身一抖。
这肃杀之气……不像是来虚的。
“有种你就杀了我，你们就是强买强卖！”周掌柜忍着恐惧颤声说着。
天九冷哼：“敬酒不吃吃罚酒。”
旋即，冷刃划过，鲜血便从割破的皮下涌出。
哐当一声，周掌柜倒在地上。
“你！”
众人大惊失色，慌忙起身，却又极力按捺着想要上前查看的心情。
老夫子虽意外，但也只是同情地摇摇头。
在天九面前，没有道理可言。
“现在，轮到你们表态了。”天九手持长剑，冷峻的目光落在雅间内几人身上，毫无温度可言。
几人招架不住，踉跄着后退一步。
李掌柜看了眼地上的尸体，又看向那把还在滴血的利刃，硬是扯着干涩的喉咙连连保证道：“我愿意，我愿意！好汉饶命，只要你别杀我，一切都好商量。”
话落，那道凛冽的目光便缓缓移至他人身上。
事已至此，没人再敢说半句不是，弱弱地点头表态。
“很好。”
天九将长剑收回刀鞘，背过身道：“剩下的相关事宜，这老头会跟你们说。”
闻言，老夫子立马道：“叫我老夫子就行，各位坐下来说话。”
几人攥着袖子抹汗，即便是坐下，双腿也止不住地打颤。
重新合上的雅间房门口，隔着薄薄的白色窗纸，还依稀能够看到，那道笔直的黑影。
天九没走，他们自然不敢离开。
经过一下午详细得解说，已经各种契约的签订，双方终于达成共识。
不出两日，京城各大钱庄以及分号铺上的牌匾全被撤下，置换上‘大岳银行’二字的匾额，甚至是钱庄内的伙计以及管事的，全都换上统一的衣裳，严谨的分工培训。
钱庄原本的伙计等人对于存钱取钱，亦或者是票号兑换银子等有一定的概念，培训起来更是省事不少，接下来便是统一的新型理财教导。
老夫子教给各大掌柜，再由掌柜们分别告知手下的伙计，几乎事无巨细。
一时间，新的存银政策在京城内传开。
人声鼎沸的茶楼，是所有百姓分布消息的绝佳场地，平日里戌时一刻便会关门，然而今天却经营到后半夜，还依旧灯火通明。
方木桌旁，几个年轻公子哥正在埋头苦算，将算盘拨地噼里啪啦作响。
“你们说，这钱庄改成了银行也就算了，这活期存款和定期存款中间又差那么多个点的利息，傻子都会选定期吧？”
“那可不一定，活期就是随时都能取，利息少点也正常，但是定期就不行了，必须等到时间后才能全部取出来，而且定期的时间越长越有利。”
“定期是好，就是怕哪天出个急事，钱取不出来可不白费？”
三五人喝着茶水，嗑着瓜子，眉头却紧锁着，满脸愁容。
另一桌人同样站在激烈讨论着。
“缺钱？缺钱你不会借吗！现在不用去跟地下钱庄借黑钱了，咱们银行完全可以走正规渠道借啊。”
“嘁，你说的好听，我一没家产二没活计，人官府能借给我吗？再说了，我一下子也还不上啊。”
“不是说了可以分期按揭吗，你虽然没钱没工作，但是你的人口信息都是登记在册的，只要你能抵押一些东西，或者是找个可靠的担保人过来，借钱不难。”
“这么说我倒是有点兴趣，你再给我说说呗……”
一时间，茶楼内的声音嘹亮程度堪比在锣鼓喧天的街道上说话，为了能让对方听清内容，个个都扯着嗓子声嘶力竭。
同时游走在茶楼内的各大银行伙计，也是忙地脚不沾地，嗓子都快说冒烟了，不停地宣传着，顺便拉一波豪爽的客单。
夜空星河流转，从南到北，相差的温度险些让明月没能离开火炉。
屋内烛火轻曳，燃烧着的暖炉里偶尔传出一道噼啪的动静，为静谧的深夜增添出一抹鲜活。
明月松开裹在身上的棉被，走到圆木桌旁，只见烛火旁，许光尘提笔凝神，握着笔的影子被斜斜打在纸张上，伴随着他每次的手腕挪动而晃动着。
外面虽没风，但窗上还是凝了层冰晶。
“公子，还是先睡吧，这些事情等回去之后再处理也不迟，你这样操劳，怕是难以抵挡这这北方的寒冷。”
原本她也只是听说，南北气候温差极大，却不曾想到竟这般大。
除了一直待在有暖炉的屋内，尚且能感觉到皮肉的一丝温度之外，一旦出去走到街上，便会被强劲的寒流给吹冻僵身子。
难以想象，在这种恶劣环境下，还有那么多的商人百姓，为了生计赶路奔波。
“公子。”明月忍不住伸手覆上许光尘的手背，“我知道你体恤百姓，但是你也要注意身子，保持体力，接下来我们还要赶路。”
“不用。”
许光尘淡声回应，继而不动声色地抽出手，继续在纸上记录着。
明月一愣，以为听错了。
“等我将这些内容整理好后，明日我们便乘机关鸟回去，就不必日夜赶路，你也能舒坦些。”
“公子，你说南北驿道地形截然不同，修建直道会不会遇到很多麻烦。”
“会，但是只要我还在，就能解决。”
若是遇到一点棘手的问题都解决不了，那他又何必亲自跑这一趟。
从南到北，所有的驿道缺点以及该如何改良，他都存放在了脑子里，如今只需要将它们复盘记录下来，择日便可回京。
说到这，许光尘写字的手不由顿了顿。
“也不知道天九那边可还顺利，等我们再次回到京城之后，想必也是大变样。”
明月绕至他身后，双手搭在他肩膀上，力道适中地按着，一边认真道：“天九不笨，公子交代的事，他必然能很好完成。”
闻言，许光尘唇间微弯，不置可否。
……
冬日的天光出现得很晚，尤其是在北寒之地，街道上的行人直至天蒙蒙亮后，才慢慢多起来。
一处平原开阔处，机关鸟悬立于悬崖边上，许光尘率先走上鸟背，而后伸手牵过明月稳稳上来。
机关鸟翅膀震动，一跃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