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光尘安排完傅良辰之后,依然觉得不太放心。
毕竟在其位,谋其政。
如今的他,既然选择了成为这大岳国师。
那么大岳子民,陇南灾民,对许光尘来说,就是他的一份责任。
许光尘叫来天九,淡然说道:“去叫明月替我收拾行囊,我在宫门处等你们,准备出发。”
天九愣了愣道:“主公,咱们这是要去哪?”
许光尘转头望向南方,淡然道:“陇南,重灾之地。”
大岳皇宫,宣德门下,国师许光尘,婢女明月,刺客天九,各自骑在一匹汗血宝马之上。
三人轻装上阵,准备前往陇南灾区。
……
十日后,许光尘一行人,在陇南边境一处山脚停下。
“前方十里左右,便是陇南境内。”
天九站在一旁的树梢上,登高望远道。
那棵老槐树下,许光尘背靠树干坐下,婢女明月将马儿用绳子栓在树干上,擦了擦额头的汗珠,一脸怨气地说道:“国师,咱们大老远从京城跑来陇南,到底图个啥!”
许光尘闻言,笑而不语,只是默默从行囊中取出一块煎饼,自顾自吃了起来。
明月看了一眼他手中的干粮,撇撇嘴道:“放着宫中的锦衣玉食不要,一路风尘仆仆跑来陇南这重灾区,真是搞不懂你!”
天九微微皱眉道:“明月,注意你讲话的态度,你只是主公的一名婢女,岂可对他不敬?”
明月冷哼一声,双手环胸道:“婢女怎么了,婢女就不是人了?这一路上脏活累活可都是我这个婢女在干,我还不能发表一点儿意见了?”
“你!”天九脸色一变,有些动了火气。
“好了,你们俩能不能拿一天别斗嘴?我真服了,你俩要是真看不惯,直接打一架完事儿!”
许光尘站着说话不腰疼,啃了一口干粮,瞪了两人各自一眼。
天九和明月,自然是不敢真当着许光尘的面打一架。
他俩各自冷哼一声,互相撇过头去,谁也不给谁好脸色看。
许光尘吃完了煎饼,叹了口气道:“造孽啊,本国师整日为国操劳,没想到连身边的小婢女都不听话,嗐……”
明月一听,翻了个白眼道:“真不知道你这个老不羞是怎样七步成诗的,我是横看竖看,都没看出你哪根筋属文曲星。”
跟许光尘相处的这段日子以来,明月已经对他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她很清楚,这个天机先生,这位大岳国师,虽然有一身本事,却比大多数人都更要平易近人。
所以明月才敢这么跟许光尘讲话。
换做其他人,哪怕是她的前任主子曹静岳,明月都不敢这么跟曹静岳开玩笑。
当然……这段日子里明月也不是没有尝试过再度刺杀许光尘。
她尝试过趁着许光尘睡着之后,偷偷溜进许光尘的房间,结果被正在梦游的许光尘反手脱光光,打屁屁,愣是将她一整夜都押在床沿边,都给明月押感冒了!
她也尝试过,趁着许光尘坐在吃旁边钓鱼的时候,偷偷从背后一个箭步冲过去,试图将许光尘推进池塘,结果每次一到关键时候,就会不知从哪儿莫名飞出来一颗小石子,被她一脚踩到。
许光尘是没推成,反而明月自己屡屡掉进池塘变成了落汤鸡,哭唧唧!
她还尝试过在御膳房送到宝华殿的饭菜之中给许光尘下毒,可是每次许光尘总能当着她的面吃完饭菜屁事儿没有,整的明月怀疑自己的毒是不是有问题?
明月还尝试过很多种刺杀许光尘的方式。
只可惜,无论她何时,何地,以何种手段,试图刺杀许光尘这个大岳国师,结局统统以失败告终。
所以现在,明月干脆直接摆烂了。
她逐渐已经对刺杀许光尘这件事,失去了执念。
只是有一点,明月无论如何都想不通。
那就是为什么她屡屡对许光尘刺杀败露,可许光尘却从来没有计较过,更没有选择杀死她。
明月十分困惑。
她望着依靠在大树底下的许光尘,眼神之中充满了好奇。
这个男人,像是个谜!
许光尘打了个盹,休息片刻后,起身伸了个懒腰,准备动身。
“天九,明月,我们走~”
许光尘翻身上马,满面春风地说道。
三人骑上马,复行十里后,终于来到陇南。
一眼望去,饿殍遍野,尸横千里。
视线之中,几乎找不到一个活物。
地上全是腐烂的尸体。
人和动物的腐尸夹杂在一起,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腥臭味道。
见此一幕,许光尘眉头一皱,立刻从行囊中取出三块事先准备好的口罩,分了两块给明月与天九。
“戴上这个,以免遭瘟疫传染。”
许光尘提醒道。
瘟疫在古代,是相当可怕的天灾。
往往瘟疫所带来的伤亡,甚至比洪水,干旱,地震等灾害还要严重!
在饿殍遍野的陇南,尸体堆积成山,没有疫病,才是一件怪事。
三人一路进城,来到陇南原本最繁华的城池,白陇城。
可城内城外,一片狼藉。
除了几只乌鸦,正在啃食着某些新鲜尸体的血肉之外,空气之中,是地狱般的死寂。
“主公,陇南的情况,比我们听到的可严重多了。”
天九脸色阴沉地说道。
许光尘也是微微点头。
虽然他早有预料,陇南情形极糟,却没想到,这里的情况如此恶劣。
古人书信极慢,通常等一方郡守的奏折上到宫中之时,当地的情况已经和上报之时有所不同了。
等到朝廷派人来到当地,可能又是一番不同的状况。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许光尘却依然被眼前的惨状给震撼到了。
他翻身下马,拿出大岳山水社稷图,食指从京城划到陇南这边,问道:“我们从京城来到陇南,骑着汗血宝马也花了十日之余,赈灾的十万两白银车队从京城出发,跋山涉水,只怕没有二十来天时间是到不了的,潼关那边的方德意就更不必提,他从边境想赶到相反方向的陇南,少说也得一月时光。等到这两拨人赶到陇南赈灾,恐怕黄花菜都凉了!”
天九皱眉不已道:“那主公的意思是?”
许光尘伸手指了指地图之上,白陇城右上方的一座山坳,沉声道:“我们三人在此分道扬镳,天九,你出城往北走,翻过这座山,直接到白鹭河去找天八,他带着一匹死士驻守在此,此地有我的一个据点,里面囤积了不少物资,虽然解不了整个陇南的危机,但最起码,可以帮灾民们拖延几天时间,争取熬到朝廷的赈灾物资抵达。明月和我,就沿着白陇城,一路向西,首先得找到陇南郡守霍逍,才能知道主要灾民的逃亡聚集地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