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皇陛下的理由真是冠冕堂皇，我家殿下何曾不是为了一方百姓？不，殿下还是为了两方百姓，不仅是宗周，还有抚顺……可是锦皇陛下偏偏还要如此斤斤计较，实在不是身为一国之君该有的气度！”
锦皇神色一怔，面带薄怒，只是那怒意很快便消散了下去，而后他看着白湮月微微出神。
他已经忽略了这个“事实”。
现在的墨玉沉只是一名王爷，虽然受万民爱戴，但是想要登临大宝，中间不知道会出现怎样的变故。
他相信墨玉沉也十分清楚这个道理，可是后者却依旧选择了如此做，可以说魄力非常。
“朕老了，不敢冒险了。”良久之后，锦皇淡淡的声音传了出来。
锦皇说话间并未抬起眸子，就在这瞬间就给人一种苍老了几十岁的感觉。
“这恐怕是锦皇陛下的借口而已。”
“月儿。”墨玉沉微微皱眉，低唤了一声白湮月。
白湮月面上的咄咄逼人忽然被委屈所掩盖：“怎么？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这件事情本王已经决定了……”
“我不管，在来之前殿下明明与月儿商量得好好的，说好只会给锦皇四成的利润，殿下向来是一诺千金的！”白湮月心有不满，哪怕是在面对墨玉沉的时候也没有加以掩饰：“殿下，我们并非是欠抚顺、欠锦皇的，为了这次的和谈，殿下已经做出了许多让步，难道殿下就没有底线吗？”
屋中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保持了沉默，纷纷将目光移到了墨玉沉的身上，想看他如何说。
“若是这一成的让利可以换得与锦皇心甘情愿的合作，那本王甘之如饴。”
白湮月一怔，而后望向了墨玉沉：“殿下……”
墨玉沉望着白湮月，眸中闪过些许失望之色：“月儿，你逾矩了。”
白湮月满是不可思议之色：“逾矩？”
“本王已经允诺锦皇陛下，哪里有更改的道理，此事就如此决定了。”
“殿下！”
“不必再说了。”墨玉沉漠然地打断了白湮月，然后转向了锦皇：“还希望届时锦皇能够在新城建立时多多费心。”
面对着墨玉沉坦然的目光，锦皇也不懂声色，只是略显敷衍地一笑：“那是自然！”
白湮月见到这两人直接忽视了自己，一种难以言明的情绪攀上了心头。
“殿下，你真的决定如此了吗？你可知道一成的利润意味着什么吗？”
见到白湮月依旧不肯放弃，坚持不懈地劝说，墨玉沉的神色顿时难看了几分，那好看的眉头紧锁起来：“你现在真的是越发不懂规矩了！”
“我不懂规矩？”白湮月连连后退几步，嘴中不停冷笑：“殿下以前还说喜欢我不拘世俗礼节，与众不同，觉得那些女子太过死板，还说会永远宠我……可是现在呢？现在的殿下当着他人的面来责怪我，说我不懂规矩，殿下可知道，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殿下着想！”
白穆然已经看愣了，明明两人先前还一副恩爱的模样，这怎么说翻脸就翻脸，未免也太儿戏了吧？
难道，墨玉沉对月儿只是玩玩的心态？
不过，月儿今天确实太过失礼了，对方不管怎么说，也是一国之君，月儿从未想过以礼相待。
“月儿。”
“闭嘴！”白湮月怒吼白穆然。
“殿下，我只问你最后一句，你说的是否是你的真心话？”
墨玉沉眸中明显闪过了一丝不耐烦：“白将军，将她带下去，好生看管起来，若是她出了什么差错，本王唯你是问！”
“不用了……我有手有脚，为何要别人带？”白湮月深吸了一口气，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那双如星辰浩瀚的黑眸中噙着些许晶莹，让人看了心生不忍。
墨玉沉没有再说话，他的冷漠对于白湮月来说才是最大的惩罚。
一甩手，白湮月便跑出了房间，白穆然也跟了出去。
一前一后的脚步声渐渐消弭，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女人的味道。
见到墨玉沉有些心神不宁的模样，锦皇轻轻一笑：“若是担心，为何又让她一个人走呢？”
“本王自然知道她是为本王着想，只是她这次也太不懂规矩了，不但数次冒犯陛下，还多次忤逆本王，看来真是本王对她太过宠溺了，这一次，要让她吃些苦头才知道悔改。”
“其实朕倒是挺欣赏这真性情的姑娘，哪怕在这世间，恐怕都很难遇到这样有趣的女子了……不过沉王也出乎朕的意料，没想到沉王看起来年纪轻轻，对于男女之事却处理地如此熟稔，想必是有不少红颜知己吧？”
墨玉沉微微耸肩，并不打算回答锦皇：“既然前两条陛下都没有意见，那咱们来谈谈这第三条吧！”
锦皇也只是随口说说，并不需要墨玉沉的答案，就算墨玉沉说了什么，他也只是听听而已，并不关心。
“好，沉王请说。”
锦皇的心情显然是愉悦的，这对他们接下来的谈判无疑是有利的。
墨玉沉微微点头，然后人便慢慢上前，以唇形说出了三个字。
而就在锦皇读懂这三个字的意思后，他的神色顿时发生了巨变……
白穆然是紧跟白湮月身后跑出房间的，可是出来后，他却并没有看到白湮月的踪迹，就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悄无声息地消失了一般。
毕竟这里是府衙，恰巧又是深夜，而墨玉沉与锦皇的谈判也到了最后关头，是容不得打扰的，所以白穆然不打算惊动任何人，自己便先找寻起来，他想，若是他没有找到月儿，到时候再通知墨玉沉也不迟。
白穆然不知晓，他要找寻的白湮月早就溜到了一处房间，而后慢悠悠坐了下去。
“月丫头！”莫生羽几乎在第一时间就跳了起来，他没想到第一个来找他的人竟然不是墨玉沉，而是白湮月。
“啧啧啧，女大十八变，当真是不假！”
看着面前鹤发童颜的老人，白湮月的心情莫名放松了下来，愉快了很多。
“怎么样，没受苦吧？”
莫生羽满不在乎地挥挥手：“那皇帝敢吗？他儿子的命还在我手上！”
白湮月微微挑眉：“是吗？我怎么听说某人被限制了自由，连府衙都不能随便走动呢？”
“那个……哈哈……不说这个！来来来，饿不饿，这是我从厨房偷……拿来的叫花鸡，正热腾呢！”莫生羽大摇大摆地坐了下去，面色却带着一分不自然。
白湮月轻笑，并没有戳穿莫生羽，凭他逃跑的功夫，完全可以摆脱这些人，凭他能躲过众人目光从厨房取来这叫花鸡便可以看出，可是他却没有选择这样做。
“不知道味道如何？”白湮月的眸色柔和了几分。
“自然是没有老夫的手艺好啦！待离开这鬼地方之后，老夫再亲手给你做烤鸡吃！”
白湮月闻言，不由得一阵恍惚，她记得刚见面时，面前的老人就说包管自己吃香的喝辣的，还带自己去吃了烤兔。
那个时候的自己没有一丝记忆，完全是一片迷茫，对人的防备之心自然是最强烈的，可是这个老人却轻而易举地打破了她的防备。
“好，那我们明天便走。”
“真的？”莫生羽顿时激动地抓住了白湮月的胳膊。
白湮月轻笑着点头，莫生羽立刻高兴地松开了白湮月的胳膊，直接跳了起来。
“太好了太好了！这皇帝看我看得紧得很，让我什么都做不了，这下好了！终于可以离开了！”
虽然只是短短时间，但是对于他来说，就是度日如年！
看着高兴地忘乎所以的莫生羽，白湮月的嘴角也不自觉轻扬：“你小声一点儿，若是被锦皇发现我在你这里，那我们想走也走不了了。”
“对！对对对！我怎么忘了这茬！”莫生羽立马消停了下来。
回到了桌边，他拉着白湮月坐下：“来，吃鸡！”
白湮月微微摇头：“我来，一是为了看你，告诉你离开的消息，二来是想问问锦云澈的情况。”
“那个小子？怎么了？”
“就是他有没有什么异常？或者说有没有清醒的迹象？”
莫生羽轻抚着花白胡子：“清醒的迹象……听你这么提醒，好像是有……”
“真的吗？什么时候？”
“你这么紧张干什么？你不会看上这小子了吧？”莫生羽狐疑地看着白湮月。
白湮月微微摇头：“我和沉怀疑，锦云澈可能早就解了假死药，醒了过来。”
“不可能！”莫生羽斩钉截铁。
这药是他配的，只有他知道解法……当然他也告诉了白湮月，所以也加上白湮月一个吧。
除了他们俩，没有人能够解开。
“可是你先前不是说……”
“你先前问我的是这小子有没有清醒的迹象对不对？”
“是。”
“他确实有啊，我查探过他的体内，发现有人曾经试过用药刺激他，想将他唤醒，而这确实也起了一些作用。”
“然后呢？”
“然后？然后那人估计是放弃了，后来就再也没有发现有人对锦云澈动手脚了。”莫生羽轻哼一声：“想老夫鬼医的名号是徒有虚名吗？想要解开老夫的假死药，这世上还没有几人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