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北方小镇。
馒头紧了紧身上的深蓝色鸭绒服,这还是善巧无意中从南泉市的购物广场掏来的。
因着是成人款,他看起来像是在身上裹了层棉被。
“姐,”馒头低声抱怨,“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啊?”
“回去?”善巧侧过头,一瞬不瞬的看着他,“事还没办完,就有脸回去?”
馒头也不生气,对善巧嘿嘿一笑:“我就是倒倒苦水,这天气冷的不像样,穿多厚都没用。”
善巧扫一眼他身上的衣服,这颜色她向来喜欢,看着没黑色那么庄重,也比白色更耐脏。
馒头“哎”一声,“姐,你穿这么少,不冷啊?”
善巧摇头,说:“进屋喝点热水,别跟着我了。”
说完,也不等馒头反应,直接朝着镇里面走了。
馒头没跟着她,实在是太冷了。
他以前生活的地方不会下雪,一年四季都没有,最初到北方来的时候,确实被眼前的雪海惊艳到了。
时间久了,看着也就那样。
馒头左右看两眼,这地方别说人了,连个丧尸都没有。他们到这里一年多了,也始终没找到答案。
郝纪的院子升起一股烟,这时间,大叔应该在做饭。
馒头摸了摸肚子,觉得还不是很饿,他怕待会儿吃饭的时候吃不下,打算趁着时间还早,在出去转转。
第九支队是他们的队,善巧带队,但队里的大小事务通常都交给柴亭打理。
眼前一片纯粹的白,馒头抖了抖身子,肩膀上落下一大片囤积的雪,融入雪地里。
馒头一直绕着镇上转,善巧允许他单独出去,但不允许他离开镇上。
馒头被三叔抓起来训练过一段时间,没几天就嚷嚷着喊累,软磨硬泡坚持了小半个月,总算看出来点效果。
最起码遇上的丧尸不多,自保能力是够了。
善巧不允许馒头出去,就证明他学的三脚猫功夫,还不足以让他有单独面对的能力。
馒头走到镇口,叹了口气。
他挑一处干净的地方,把雪用手清理干净,直接坐在地上。这衣服束手束脚的,干什么都不太方便。
馒头百般无聊的左右闲看,附近都是荒芜的平地,被雪罩住的公路,还有破破烂烂的车。
不远处的雪似乎有一排不怎么清晰的脚印,馒头没多想,也许是柴亭和三叔他们留下来的。
可紧接着,馒头的眼神就变了。
他“蹭”地从地上站起来,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那影子一闪而过,接着就不见了。
馒头认认真真看了很长时间,他心里挺复杂的,但还是被失望填满,觉得可能是长时间没想起小茹姐,这会儿竟然开始出现了幻觉。
那一晃而过的影子,像极了当年面目全非的小茹。
馒头在考虑要不要出去看看,他还没等想清楚,就听见身后有人在喊:“馒头,吃饭了!”
馒头回过头,答应一声。
看来是暂时不能去了。
馒头不甘心的最后看一眼,确定不会在出现了,才晃晃悠悠的往回走。
善巧不知道干什么去了,跑一身汗,头上还挂着明显的汗珠。
她接过来大叔递的碗筷,随意看两眼:“呦,龙须面啊。”
大叔还以为她吃不惯,连忙说:“我在给你做点别的。”
“不用麻烦了。”善巧拿筷子拌了拌,“我就吃这个,没不爱吃。”
大叔松了口气,又去盛别人的份。
柴亭刚洗完手,毛巾擦不干,他在空中甩两下:“叔,我们自己来就行,你歇歇吧。”
大叔露出一个笑容:“没事儿,除了这个,别的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馒头抓了抓头发,走过去:“老爸,我来吧。”
大叔开心的笑着:“我儿子真出息。”
馒头脸一红,故作镇定的说:“姐,你待会儿给我剪头发吧。”
大叔笑容一收,教训他:“你姐有她要忙的事儿,快点吃,吃完了爸给你剪。”
馒头一听就垮了脸,“啊?你剪完,我还能见人了嘛。”
大叔作势要打他,馒头泥鳅似的躲过去,还不忘回头炫耀:“爸,我厉害吧。”
三叔揉了揉他的脑袋,笑得一脸柔和:“别欺负老爸,改天跟你三叔教练。”
馒头连忙讨饶:“三叔,我错了。”
一群人热热闹闹,馒头不像小时候有什么事都敢跟善巧说,年纪越大心思越重,想要自己面对的事就越多,活的就越不轻松。
少年的心像海上的天气,阴晴不定,谁也不知道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善巧跑一身汗,汤面热气腾腾的,她干脆端着碗到外面吃,冷风一吹,顿时舒坦不少。
她蹲在地上,捧着碗吃,没吃几口就饱了。
大叔每次都给她盛的多,知道她吃完,不会嚷嚷着在吃第二碗。不像里面那些男人们,吃什么都狼吞虎咽,量还大。
善巧吃不下,她把碗放旁边,手托腮发呆。
没过多久,她听见有推门声。
柴亭把她那碗面端起来,三两口吃完,最后把碗放回原位。
她闻到淡淡的烟味儿,越来越浓,知道他在抽烟。
“你在想什么?”
善巧,你在想什么。
善巧摇头,说:“我不知道。”
她就是觉得这种生活很惬意,跟她想象的,明争暗斗不太一样。
这要感谢九如,到底是站得高看得远,有些事他处理起来,更游刃有余。
柴亭把一根烟抽完,顺手把善巧从地上拉起来:“别坐太久,容易着凉。”
善巧说知道了,她又不想进屋,觉得闷。
柴亭就一直陪她站着,这里陆陆续续下着雪,没有什么时候是一整天都是晴天。
雪囤积的很厚,外面的雪一脚踩进去,能盖住小腿,几乎淹没膝盖。
善巧这会儿才感觉到有点冷,她转头去看柴亭,柴亭也在看她。
“过来。”他说。
善巧依言照办,走到他身边。
柴亭单手捏住她的下巴,抬起来:“疼吗?”
善巧:“你可以在用力一点。”
柴亭眸子一暗,他想把善巧摁在怀里,狠狠的亲她,抱她,做情侣间该做的事。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最终只是低下头,嘴唇轻轻贴着善巧的嘴唇,觉得还不够,又咬了一口,留下不深不浅的牙印。
善巧看着他,“属狗的么?”
柴亭搂着她,眼角弯了弯,嗓子里低低“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