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聪优雅的靠坐在沙发上,鬓角发白的头发,给他平添几分儒雅的气质,淡去他眼眸里的锐利。
“老板,人已经到了。”
林聪点点头,没等开口,他二层小楼的门“砰”地被人一脚踹开,他不明所以的看向身旁站着的保镖,那人羞愧地低下头。
“把善巧身上寄宿的鬼东西弄走,我只说一次。”
柴亭气势汹汹的揪住林聪的衣领,林聪嫌弃地企图拍掉他的手,结果可想而知,一个是正值壮年的男人,一个是年过半旬的男人,在力量上柴亭占绝对的优势。
林聪淡淡道:“你先放开。”
柴亭充耳不闻,揪着林聪的那只手,指尖泛白:“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把寄宿的那个鬼东西清理掉,要么你跟我一起死。”
林聪笑了笑,“别那么大火气,静静就是跟你们在一块儿,才学的这些不三不四的东西。”
柴亭深吸一口气,难得冷静下来:“有你这样的父亲,她想学点中规中矩的都不容易。”
这句话像是踩到了林聪的痛脚,一直没什么特别过激反应的林聪,立马沉了脸:“你说什么?”
“我不是来听你废话的,你到底选不选?”
林聪:“她身上寄宿的意识跟别人的不一样,如果轻易取出来,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影响。”
柴亭冷着脸,“我不在乎。”
林聪反倒笑了起来,问:“你可以不在乎,那她呢?”
柴亭一脸油盐不进的表情,只认真说:“我要她活着,好好的活着。”
林聪笑不出来了,他说:“寻找新的寄宿人,我需要一点时间。”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拖延时间?”
“想让寄宿的人彻底醒过来,我只需要见善巧一面就足够了,你认为你有能力让善巧永远都见不到我?”
柴亭突然眯缝了一下眼睛,“我要是有呢?”
林聪愣了愣,大概是看出他眼睛里的杀意,难得意外的挑起半边眉:“你为了她,可以抛弃自己的原则?”
柴亭没把他的话听进去,只一门心思的想让善巧尽快醒过来,他想到林聪刚才的话,似信非信的问:“找下一个寄宿需要具备什么条件?”
“头脑灵活,身体健康,有一定的自愈能力和精神意识,最关键的是年龄不能太小。”
至于最后一个条件是因为什么,柴亭不感兴趣。
不过他接下来说了一句话,让林聪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
他说:“我有个人选。”
“谁?”
柴亭:“我。”
......
死寂一样的沉默,林聪像是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意味深长的看着柴亭,冷静的吐出两个字。
“不行。”
柴亭问:“理由?”
林聪正儿八经的坐直了身体,拍开柴亭抓着自己的手。
“那个人对我很重要。”
“我知道。”
“她本来是个女人。”
柴亭眯了眯眼睛,脑袋里灵光一闪。他在看林聪,发现自己似乎找到了什么根源,是他一直以来都忽略的。
他在林聪的眼眸里看到了跟自己类似的情绪,那一瞬间,柴亭立刻明白了林聪的意思,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
“我可以帮你找,但这个寄宿的人必须是她本人自愿。”
林聪一摊手,“这个我管不着,而且这几年时间善巧跟她身上寄宿的那个意识已经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共存关系。一旦寄宿的那个意识从身体里抛出去,我无法预料最后的结果。”
柴亭:“会死吗?”
林聪想了想,给出肯定的答案:“这个倒不会。”
柴亭不怎么放心的走了。
他一走,林聪才彻底放松下来。
保镖犹豫着问:“老板,这门......”
林聪摆了摆手,随口打发他:“换一个吧,下次记得锁门,别随随便便一脚就能踹开。”
保镖哪敢反驳,赶紧跟着点了点头。
“是,老板。”
屋里就剩下林聪一个人,他坐在沙发上考虑了很长时间,最终咧开嘴笑了。
拖延时间罢了,他怎么能拿自己喜欢的女人冒险。
况且,不会在有比善巧更合适的寄宿体了。
柴亭从林聪家里出来,狠狠揉了把脸,像是要把那些烦躁焦虑的事情通通都发泄出去。
刚才林聪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信。
如果那么简单的话,为什么他不选个省心的寄宿体,偏要选择善巧?
虽然不懂,但基本的道理他难道不懂?只不过是关心则乱,没有当时就反应过来,过后冷静,想想也就想明白了。
柴亭走在回去的路上,越想越不甘心。
他甚至有在去闯一次龙潭虎穴的冲动。
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避免伤口感染,夏禾给他敷的防止感染加速愈合的药很厚,他到现在都能感受的到。
突然就觉得很难熬,那些只要一想到明明是同样的脸,却变成截然不同的人,接下来的日子,就一分一秒都没办法忍受。
柴亭颓废的蹲在地上,半截烟从指尖滑落,风吹着烟头越来越远,直到被马路的车流压在轮胎底下。
柴亭不想徒劳无果的回去,他不敢面对夏禾那张脸,他明明承诺过的,会照顾好她。
天逐渐黑了,临近年关,外面的车流不多,他一个人走在街上显得有点与众不同。
柴亭就这么一步一步的往回走,每走一步就留下一个脚印,他从林聪的二层小楼一直走回去,路上都在考虑这件事该怎么办。
到楼下的时候,柴亭在楼道的台阶上,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感应灯随之亮了起来,罗静不知道站在那里多久,她跟自己脸上的表情差不多,看样子应该已经知道了,只是没有上楼去,大概是害怕面对夏禾。
柴亭这辈子没想到,他竟然还有跟罗静同病相怜的时候,真是这辈子大风大浪,什么事都经历了。
罗静侧过身,示意他进来。
“聊聊?”
柴亭走到她身旁,靠在扶手上:“你想聊什么?”
罗静哼笑一声,“聊如果我能解决掉她身上那个麻烦,你是不是可以考虑把善巧让给我。”
柴亭猛然抬头,看向她:“你能解决?”
罗静一愣,她以为柴亭会对她冷嘲热讽,说几句“你做梦”“别在异想天开”之类的话,可他抓住的重点,竟然是她说的不切实际的如果。
不知道为什么,罗静到嘴边的那句“不能”,硬是没办法狠心肠的说出口。
柴亭大概也是知道自己不该对她抱有期待,眸子里划过一丝失望。
罗静咬了咬牙,对刚才一时兴起的话感到一丢丢的愧疚。
“我,可以试试。”